夜宵时的打情骂俏(1/1)
邹沥一直觉得自己和许愿的爱情源于一顿夜宵,但是许愿总推说自己不记得了,邹沥提起来的时候,他多半是随意问一句难道不是一见钟情吗或者说些别的什么骚话转移视线——邹沥恨死他这样了,也爱死他这样了。
许愿这个人好像天生就该这么捉摸不定这么难以预测这么…… 冷心冷肺。
那种老套的爱情片里讲,人的天性多半是犯贱,别人对你越是不搭不理,越勾得你勇往直前,邹沥没看过几部这种片子,却对这种歪理深信不疑。
在许愿跟前,他是没什么底气的,他是有些犯贱的。他特别想知道,许愿这种人,要是给捂热了该是个什么样子。
他曾经差一点成功,后来却再也不敢了。
许愿也许有真心,但是他许愿宁可把真心撕碎了煮烂了一口吞下去也不愿意给他邹沥——他明白的。
躺在许愿的出租屋里,许愿就在隔了一臂的钢丝床上浅眠,邹沥一抬手就能触到许愿搭在床边的手指。
但他不敢,他只是着迷地看着月光在许愿赤裸的手臂上流动,像一块会动的绸缎。
“愿儿,”他低声问,好像夏夜里的虫鸣,“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吃夜宵吃的什么?”
睡梦中的许愿翻了个身,身上的薄毯滑落一边,露出赤裸的瘦削的脊背。
“葱油面。”许愿说,,他有些不耐烦,问,“大晚上的不睡想干嘛?”
然后打了个哈欠,语气恹恹,“欠干就自己滚上来。”
良久,身后没有动静,许愿眼皮一重又要睡着的时候,感觉身后的床铺微微下凹,邹沥小心翼翼地躺了上来。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伸手把毛毯盖到许愿身上,像是个操心的老母亲一样把边角给他掖好。
然后把人连同裹在人身上的毛毯一起拥入怀里,说,“睡吧。”
“毛病。”
“愿儿,我其实特别想你。”邹沥突然发神经。
“想我干你?”
“这大概也算是想你的一部分。”邹沥低笑。
“你真该多坐几年牢,兴许能把脑子坐正常一点。”
邹沥把人搂紧了些,说,“你可饶了我吧,再呆下去我非得疯了不可。”
许愿来了点性质,打趣道,“怎么,连你也受不了,这监狱是有多黑心?”
他转了个身,脸贴着邹沥,很近,近到让邹沥想数一数他的睫毛。
“我只是受不了…… ”邹沥缓慢地说,“你不在的日子。”
在他缓慢地说完这句话后,许愿如他所愿地一脸嫌恶地往后挪了挪。
“别恶心我了。”他仰面躺着,稍稍蹙着眉,月光像是弯刀把他的侧脸从鼻梁斜分成明暗不同的两半,眼睛落在阴影的领地,柔软的唇独占着月白色的舞台。
隔了有一会儿,邹沥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唇边带着点儿笑,连连告罪,“是是是,我错了。”
许愿睨了他一眼,心里突然升起些莫名的烦躁,掀了毯子就要下床,粗声粗气道,“睡不着了,陪我去吃宵夜。”
邹沥撑着床支起上半身,看着已经开始套衬衫的许愿有些发懵,说,“你饿了啊,我给你下碗面呗,犯不着出去。”
最后还是一起去吃了葱油面——许愿凭借及其厚的脸皮硬是把老板叫起来给他们下面。
“许愿你要死哦这个点起来吃面!”
“这马上就要天亮了,你也该支摊儿了。”许愿吊儿郎当地坐在一张面桌上,旁边就是煮面的大锅。
他穿了沙滩裤和花衬衫,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路上随处可见的嚼槟榔的大叔,可偏偏他又不是,他这个人,好像随时都是鲜活的,随时都是一朵正好卡在花期的花。
邹沥跟他穿得差不多,只是没穿衬衫,只是套了个背心,低着个头,露出头皮上短短的一层发茬,坐在台阶边跟个收保护费似的,老板出来洗菜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然后骂骂咧咧地塞一把小青菜到他手里,说,“你家许愿要吃面啦,快洗啦,我熬料忙不过来给他摘叶子啦!”
许愿就伸长脖子看老板怎么熬汤,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他说得没错,天确实快亮了,这附近的人起床的时间都早,五点多就有遛鸟的老头子要过来吃面,再晚一点就是上学的小孩和赶公交的上班族,透过面锅上方蒸腾的热气,许愿老远就看见几个穿着黄马甲的清洁工走过来。
“今天这么早开门啊?”
“大概是老板心情好想早点起吧,”许愿笑咪咪地扯谎,完全不顾不远处隔着块布帘子的后厨里,老板正在骂他小兔崽子,“阿姨你过去再扫两条街,老板就能把汤熬好了。”
老板掀开帘子,吼道,“至少四条!我还没炒码子啦!”
邹沥这边已经把小青菜洗好摘好,给老板送了过去,出来后就盯着许愿的腿发呆。
“愿儿。”他叫了一声,许愿头还没转过去就感觉腿上一暖。
凌晨的空气又湿又冷,他赤裸着的小腿不自觉的起了层疙瘩,邹沥看到了酒半跪在他跟前,用粗糙宽厚的掌心给他搓腿。
“麻不麻烦啊。”许愿想把腿抽出来。
“都叫你多穿点了。”邹沥在某些方面固执得一批,坚决不肯松手。
许愿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左胸,不耐烦地说,“那我坐里面去,别挡我。”
邹沥又有些委屈了——像是那种毛皮油亮的大狼狗一样,露出点可怜又不易被察觉的委屈来,藏在硬邦邦的外表下。
“可我们以前就是在这个位置吃夜宵的。”
他低着头说。
许愿看着他脑袋顶上的发旋,盯了半天忍不住道,“谁他妈跟你吃过夜宵?”
“…… 你又不承认。”
“…… 你管我承认不承认?”许愿眼看着又要生气,但是他忍住了,饿肚子的时候他实在没多少力气发脾气,所以他只是踢了踢邹沥,“那不换,你坐过来给我挡风。”
邹沥似乎有点高兴,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
他挨着许愿坐在,自觉地侧过身子挡风,让许愿靠在他胸口上休息。
许愿个一米八几的人像是根软掉的面条一样靠在邹沥身上,邹沥强有力的心跳透过肌肉结缔组织或是一根脊骨传递到大脑,吵得他神经隐隐作痛。
“烦死了。”他说。
邹沥本来正沉迷于用下巴去戳许愿的发顶这样完全单方面的小游戏中,听到许愿说烦马上停住了,问,“什么?”
许愿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
“早知道你那么难缠,当初死都不请你吃饭。”
他想起那碗加煎蛋加卤肉撒了很多葱花和辣椒的葱油面,有些隐隐肉痛。
“那可是绝无仅有的豪华版本。”
“可是…… 是我付的钱啊。”邹沥不明白许愿心痛的点在哪里。
“你付钱?我请你吃夜宵竟然是你付钱?”已经记不清细节的许愿更生气了,“你果然早就对我图谋不轨!”
“?”
邹沥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所措之下他捧着许愿的脸啾了一口许愿的额头,非常响亮。
“口水!”
再啾一口,还是响亮。
“别亲了!”
刚准备再啾一口,老板的男高音传了出来。
“小兔崽子别打情骂俏啦!”老板围着个白围兜一脸愤恨地从窗口钻出个脑袋,“过来端面啦!我看锅走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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