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威胁（上）(1/1)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屋内睡熟的人脸上，娴静而美好。二月红在陈玉楼唇上轻轻点了一下，便先行起身，并未打扰枕边人的睡梦。
二月红的动作很轻，从卧房里出来梳洗一番后便叫来了为陈玉楼洒扫做饭的两个仆人，道：“你们今早去给那姓胡的客人做早餐，再以我的名义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那二人领命离去后，二月红便到书房整理今日送来的密函信件，其中有两封关于密信引起了他的特别注意。其中一封是讲日军近日在哈尔滨修葺了宫殿，溥仪也时常出入其间，日本隐有像幕府扶植天皇那样扶植溥仪的意向。另一封则是关于国民党内的一些私密消息，自国民政府成立后，其党派可分为汪、蒋两派，这两派在党内素来有争斗，而这次汪、蒋两党都纷纷向各路军阀抛去了橄榄枝，上次来招安的陆建勋则隶属于蒋派。
二月红轻轻敲着桌面，正思索着一些给张启山的建议，忽地听见敲门声响起，便放回了密函，开门之后见到是那两个离去的仆人，不免有些惊讶，道：“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那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拱手道：“我二人前往乌衣巷时，看见陈皮少爷翻墙进了宅子，但是他很快就出来了，我们进去的时候胡公子也没起来，就只看见陈皮少爷留了封信在陈公子的房里。”
“哦？”二月红微微挑眉，接过递来的书信，展开一看，上面是陈皮笔记书写的一行小字：明日午时，岳麓书院，不见不散。
二月红看后直接放到烛火上点燃，道：“你们只当不知此事，这两日便好生休息吧。”
“是。”那二人应声退下，二月红又叫来手下心腹，道：“你去西街给三月绿传话，让他明日午时一定要留住陈玉楼。”
处理完这件事后，二月红继续在书房内处理其他事务。待陈玉楼醒来告辞时，二月红并未挽留，甚至没有让他进入书房，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勾起了唇。
陈玉楼心中记着和三月绿的约定，离开帅府后带了瓶他治疗跌打惯用的药酒，前去探望三月绿。
三月绿在家蒸了一锅玉米，见到陈玉楼到来，欣喜地将这锅熬煮浓缩成了一碗的玉米水端到陈玉楼面前，道：“你来了，试试看，这一锅就只熬出了那么一碗。”
陈玉楼在屋外就闻到了玉米的清香气之，此时看着那冒着热气的黄色汤水，心中微动，道：“你去哪儿买的玉米？我看这还挺新鲜。”
三月绿看了眼门边的拐杖，道：“有农民摘了玉米进城，我听见吆喝就买了些。”
陈玉楼饮下那甘甜的玉米水，目光瞥见拐杖上的泥土，眉头微微一皱，但并未表露出什么异色。他喝下半碗玉米水，就放到了桌上，道：“我不喝了，你喝吧。”
三月绿哦了一声，拿起那碗水正要喝下，陈玉楼又道：“毕竟大清早杵着拐杖出城买玉米，最精华的部分自己怎么也该喝下。”
三月绿动作一顿，有些窘迫地看了陈玉楼一眼，脸上起了两抹霞色，道：“没，没有，就是我直接买的”
陈玉楼笑了笑，并未再多争执，三月绿举起汤碗，随着那香浓的玉米水滑入他咽喉，翘起的碗遮挡了他的脸和眼中的喜色。他今日确实听见有叫卖才买的玉米，但没想到接到二月红的口信，要他无论如何明天都要留住陈玉楼，便索性用隔壁的花盆土加水抹了些在拐杖和鞋子底部，看起来就像是他为了陈玉楼，瘸腿出城买玉米似的。
陈玉楼如之前那般，蹲下身脱了三月绿的鞋袜，如之前那般给他揉着脚腕上的红肿，三月绿龇牙“嘶”了几声，道：“不行，我得啃根玉米。”说着，便拿起一根玉米，如忍痛时叼毛巾那般，一口又一口地嚼着那汁水丰盈的玉米，陈玉楼替他搓揉一阵，那一根玉米也被他啃完，三月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你怎么这样看着我人家饿了嘛”
“哈哈哈。”陈玉楼笑出了声，伸手擦去三月绿最近的玉米粒，道：“你今天就只请我吃玉米吗？”
“不，我还买了点肉和蔬菜，可以做红烧肉。”三月绿有些局促地拽了拽衣角，道：“就是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吃啊，为什么不吃。”陈玉楼看了眼灶台上的肉，忽地想起在沈阳的时候，陈皮也做过一道味道十分别致的红烧肉，味辣而不烈，香浓而不腻，便道：“红烧肉我来做，你把玉米的颗粒搓了，做炒玉米粒。”?
“啊哦哦，好。”三月绿愣了一下，看着陈玉楼升火开始燎那五花肉的皮便拿了碗和煮好的玉米出来剥，不过他也是头一次做这种事，等陈玉楼将生的五花肉处理好，丢入水中烧煮，也只剥了半根，陈玉楼见了莞尔一笑，道：“手剥呢，是很麻烦，我教你用筷子。”
“哎？筷子还能剥？”三月绿有些惊讶，看着陈玉楼拿来筷子，从玉米的一排根部插进去，左右一晃，一排完整的玉米粒就落入了碗中，三月绿先前为陈玉楼做饭还是为了应付二月红，但此时见状真的有些欣喜了，道：“居然还可以这样。”说着，他也将手中的筷子学着陈玉楼的样子插入，但许是力道和角度不对，筷子插口附近的几颗玉米被弄烂，玉米也差点没拿稳从手中飞落。
“别急，像这样。”陈玉楼见状来到三月绿身旁，握着起他的手，对准了根部的缝隙钻入，道：“来，你用点力气，不用怕。”三月绿的手被陈玉楼用三分力握着，不松不紧，陈玉楼身上的气息在他身旁溢开，三月绿看着他温和而认真的模样，心跳快了几分。
“哗啦啦”随着剥落的次数增加，三月绿也熟悉起了剥落玉米粒的过程，陈玉楼则站到了灶台边继续烹调那道红烧肉。很快，一大碗玉米粒便剥完，三月绿开心地拍了拍手，道：“好开心，我第一次剥这么多玉米粒。”
陈玉楼拿了根煮熟的玉米放在嘴边，一边啃一边道：“可能这道红烧肉也是你第一次吃。”
“咦，这个不放酱油吗？”三月绿好奇地看着陈玉楼将倒完调料的红烧肉盖上锅盖烹煮，陈玉楼摇了摇头，道：“这道烧肉，就是不放酱油。”
“你在吃上还挺有天分啊。”三月绿嗅到锅内的肉香，舔了舔唇，道：“你还喜欢吃什么东西啊？”
“臭豆腐，小龙虾，绿豆糕我都挺喜欢的。”陈玉楼将那堆蔬菜也拿了出来清洗，三月绿慢慢地站到他身边，同他一起在水盆里择菜，道：“那明天我们要不要出去吃臭豆腐和小龙虾”
“明天”陈玉楼想了一会儿，没有立刻拒绝或是答应，三月绿眨了眨眼，道：“你帮我揉了脚，我给你按摩艾灸吧，我看你累得很，你来嘛，我帮你按按。”
“好吧，如果无事，我就过来。”陈玉楼将择好的菜放入锅中翻炒，三月绿本还想再说什么，但又怕过之不及。待二人吃了午餐后，他便主动帮陈玉楼捏了肩膀和头，陈玉楼这段时间确实也累得慌，在三月绿的按捏下便小憩了片刻，呆到下午才离开。
陈玉楼回家的时候，估摸着胡八的体型给一买了两件制好的衣服和藤鞋，胡八一自是乐得高兴。陈玉楼见那衣服还算合身，便道：“过两天，我带你去绸缎庄订做几件好的衣裳和鞋子。”
“哎，对我那么好啊？”胡八一笑了笑，摸了摸脸上的胡茬，道：“什么时候带我去把头发剪了，胡子理了。”
“现在就可以啊。”陈玉楼拍了拍胡八一的肩膀，眉眼俱是笑意，胡八一咂嘴道：“那么开心，你恋爱了吗？”
“哈哈哈，和谁恋爱啊？你吗？”陈玉楼也不在意胡八一的玩笑，拉起他便出门去理发净面，胡八一将头发剪短理顺后，整个人就精神了很多，给他净面的老妪直赞他英俊帅气，还道：“小伙子，把自己打扮干净，今晚是不是约了姑娘玩啊？”
“姑娘嘛，那没有不过，大伙子倒有一个。”胡八一扫了陈玉楼一眼，露出一个笑容。陈玉楼虽知他是在和那老妪聊着玩，但他二人毕竟曾欢好过，因此不愿接这个话头，便道：“我去买两个冰碗来。”“哎，一个就好，我吃一点就是了。”胡八一向陈玉楼背影喊了一声，给他净面的老妪嘿嘿笑了两声，道：“哟，这大伙子是他啊？”
胡八一道：“可不是他吗，看他都害羞了，我越叫越走呢。您可得快一点，不然我这大伙子可不好约啊。”
“哈哈哈，他那是害羞啊”那老妪被胡八一逗得直笑，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陈玉楼走到对面的点心铺，要了个冰碗，正打算给钱时，忽听身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天已经要转凉了，还吃冰的？”
那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和关切，却叫陈玉楼听得眉头直皱，从伙计手中接过冰碗，便转身要走，陈皮却忽地上前，将他拦下，道：“你为什么躲我？”
“有人在等我。”陈玉楼不想和陈皮在街上纠缠，往边上走了两步陈皮也跟着挡在他身前，道：“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我找你，你没在，我想还是亲口告诉你好一点”
陈玉楼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估摸陈皮多半是要说那两个月的事情，可这要说起来他利落一点，放得下倒还好，如果放不下那可真不是在街上能说清的，道：“以后再说吧。”说罢，迈开步子，一下便跃过了陈皮身边，快步走向胡八一。
“不是，我是想约你”陈皮跟在他身后，想将纸条上的内容再说一次，却见陈玉楼已经拉着胡八一从另一道门走了出去，二人一个冰碗，模样看着甚是亲密，偏生躲他却像躲瘟神一般。
“哎，那谁啊。”胡八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陈皮，陈玉楼却是拉着他不断往前走，二人没入人群之中，陈皮已经听不清他二人的交谈，但隐约还能见他一人一勺碎冰果汁往嘴里喂的模样。
陈皮握紧了拳，看着二人身影消失，想到早上见到胡八一时，那人只是在客房睡觉，也便没有追上去，叹了口气，道：“罢了，你明天来见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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