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威胁(下)(1/1)
十月的岳麓山上,大片的紫、红枫叶夹杂在翠绿山脉之上,湘江如带,从山巅的岳麓书院看去,江心宛如艳色橘洲,双桥飞架两峰之间,在清晨的晨雾散去后,山间景致更为艳丽动人,大有美人揭下面纱瞬间的震撼。
“小爷,您要的东西都到齐了。”伙计打扮的人,将几份点心端上护栏边的圆桌上,桌上除了已有了数盘精致的菜肴,都是陈玉楼爱吃的口味。
陈皮点了点头,将一些碎银打赏给了那伙计,那伙计便含笑离去。麓山书院始建于北宋,但从西晋开始便有道家宫殿修和寺庙修建于此,自然也有商家在此开设酒肆。清政府被推翻之后,麓山书院暂时荒废,但其景致仍在,行到长沙多少会有人来此游玩,陈皮便包下了这家酒肆,想同陈玉楼好好聊一聊,他到底是何打算。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尽量地帮到陈玉楼,就算陈玉楼不再喜欢他也好。
陈皮倒出一杯酒,想着陈玉楼到来后的种种情景,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陈皮看着这岳麓山道上零星的陌生人影来往,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头顶的阳光越来越强烈,午时快过了,桌上的菜也凉了,之前那伙计走上前,道:“小爷,要不要帮你热一热菜?”
陈皮腹中颇觉饥饿,但对着这一桌美味却提不起筷子,听了伙计的话他轻轻点了点头。待到日头再度下移,已经进入了未时,山上仍是不见有人来此,明亮的阳光也渐渐变弱,当未时过去,那伙计再度出现询问他是否要热菜时,陈皮直接结了账。
“您自己不吃点吗?”那伙计看着一桌未动过的菜惊讶地问了一句,陈皮冷冷看他一眼,那伙计立刻感觉后背生了层凉意,忙笑道:“您慢走,慢走。”
陈皮心中不悦,想起陈玉楼昨日带出的那人,并无暇理会这伙计,快步下了岳麓山,便往乌衣巷的那宅子里跑。
陈皮冲进宅院里的时候,胡八一已经吃完了饭,正靠在床边和洒扫的仆人学说长沙话,顺便聊一聊这当今的局势,忽地看见陈皮闯入也是吃了一惊,道:“你做什么?”
“他呢?他去哪儿了!”陈皮没有看见陈玉楼眉头也是一紧,转身便要往内堂厢房里走,胡八一见状起身想将他拦住,陈皮直接劈手便朝他太阳穴打来。胡八一好歹也是行伍出身,在陈皮动手时就察觉到了不妙,挥手一挡,便同他扭打在了一起。
胡八一虽不比陈皮自幼习武,拆招搏斗来得厉害,但他身量体格较之陈皮却要强壮许多,交手之时也不算吃亏。陈皮虚影一晃,一拳狠砸在他鼻子上的同时,胡八一也一脚踢在他腹上将他踢远。
“二位爷,可别打啊。”那两名仆人见状立刻来到他二人身边将人拉住,陈皮揉了揉被踢青的腰腹,恶狠狠地看着胡八一,胡八一鼻子已经淌血了,也大有想狠揍陈皮一顿的意思,不过他顾及初来此地,陈皮又是二月红的徒弟,怒道:“你什么意思?一进来就动手?”
陈皮推开拉着他的仆人,道:“这宅子是我师父的,我要去哪儿,你有资格拦我吗?”
胡八一挑了挑眉,道:“虽是你师父的,可这宅子他却给陈玉楼住,那这里便暂时算陈玉楼的。如果什么人都能进来,你们不如直接把他抓进牢里。”
陈皮目光一沉,他看向身边的仆人,道:“陈玉楼在何处?”
“陈公子今日一早便出去了,没有回来。”那仆人老老实实地回答,胡八一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他在哪儿,可我就不告诉你。”
“你”陈皮心中怒火升腾,但随即又反应过来陈玉楼不在此地,胡八一这般倒有些像在拖延时间,不让他去找他似的,轻笑一声,道:“你不告诉我我就找不到了么?呵,成天赖在他身边白吃白喝,我就看你能厚着脸皮待多久。”
“嘿,你这臭小子,给我站住,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是吧?”胡八一想上前拦下陈皮,他身边的仆人又拉了他一把,将毛巾递给了他,道:“擦擦,擦擦。别在这儿动手,您是客人,他是二爷的徒弟,没必要啊。”
胡八一接过那热毛巾在脸上一擦,看着着陈皮走远,脸上的怒意渐渐平息,他见陈皮来势汹汹,估计找陈玉楼也没好事,他看了那两个仆人一眼,道:“罢了,我去睡觉。”他回到屋中将床帘和门闩一放,便从窗户爬了出去,三两步爬树攀上墙头,已经看不见陈皮的影子了。
“看来,我得通知他一声才是”胡八一忙翻过高墙,前往西街寻找陈玉楼,陈玉楼走时曾告诉过胡八一他去了什么地方,就是怕有突事件发生,胡八一找不到他。
所谓关心则乱,而且西街虽不比乌衣巷繁华,但附近的民众极多,待胡八一发觉被人跟踪时,才惊觉上了当。
这小子居然阴我。胡八一暗暗唾弃陈皮的行为,他扫了眼身后视线死角的位置,其实陈皮的轻身功夫也算不错,胡八一之所以能感觉到被陈皮跟着,完全是因为战场上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锻炼出的直觉。当他有这感觉的时候便不再往三月绿家中走,而是在附近绕起了圈子。
陈皮初时还未察觉,等到发现胡八一在绕圈子后也就明白了过来,胡八一开始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陈皮想了一下他开始有异样的地方,知晓他不会带他去找陈玉楼,便握紧了口袋里的石弹子,在胡八一走入一个巷道时,毫不犹豫地将石弹子打了出。
胡八一虽然第一时间听到身后响动,但那石弹子打得太快,他只堪堪避过了一下,那石单子在巷道的泥墙便砸出了一个凹坑,不待胡八一再躲,另一枚石弹子在墙上一弹,便狠狠地砸在他后脑上,顿时眼前一黑便倒“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陈皮本放下手中的石弹子,也懒得去理胡八一死活,那石弹子如果直接打在他头上多半要出人命,但经过那墙壁的反弹,力道已经减弱了不少,这人死不了也算是给了陈玉楼一个面子。陈皮立刻折返到胡八一有异常反应的地方。那也是一个巷道,里面民宅不多,陈皮一间间翻入,总算听到了他熟悉的声音。
只不过那声音却不太对
陈皮皱起眉,那酥软缠绵的呻吟,那两个月里他在熟悉不过了,他猫身来到窗边,慢慢地勾开那窗缝,.帘幔遮挡了他大半的视线,却能看见一个雪白纤瘦的后背坐在床上,稍长的头发披在肩上,从骨骼大小来看虽然瘦弱但也是个男人,非是陈玉楼却能听见陈玉楼发出的呻吟。
陈皮的手再次探入了口袋里的石弹子中,心中起了几丝杀意,就在他将那冰凉的石弹子拿在手中时,那纤瘦的脊背往旁一侧,便看见陈玉楼从床上做了起来,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眉眼含笑地拍了拍那嫩白的肩膀,道:“可以了,你辛苦了,过两天我再来。”
在他翻身起来的时候,陈皮看见了那个人的样子,那是一个和他年岁相仿的少年,眉眼十分清丽温柔,在陈玉楼起身时,他也伸手拿起了床边的衣服,帮着陈玉楼穿衣。
陈玉楼拍了拍他的手,在系好衣扣口,从口袋里拿出了十个银元,道:“你拿着去买些吃的,我现在手头还不宽裕,过几天多给你些。”
“啊,不不用这样我,我是自愿的”三月绿微张小口,连连摆手,陈玉楼的笑容愈发地宠溺,抓起他的手,将钱放入他手中,道:“总不能让你白受累。”
陈皮手中的石弹子几乎快脱手,那少年眼中的澄澈和爱意教他忍不住想剜掉那双眼睛。他知道这石弹子如果打出,这个少年一定会死,但同样的,陈玉楼也会恨他。当着他的面,杀了那个才承欢身下的人。
三月绿侧过头,吹熄床头不知是用来催情还是助兴的檀香,穿好衣物后将陈玉楼送出了门。陈玉楼揉了揉脖子,做完按摩后,他通体都舒泰了很多,就是屋子里热了些,让他二人都留了不少汗。陈玉楼向三月绿挥了挥手,走出巷道时,忽地感觉身边黑影一闪,他正要动手那影子却将他一撞,压倒在了石墙上。
“是你?”陈玉楼看见陈皮时瞬间就皱起了眉头,眼底丝毫不见先前看三月绿的温和宠溺,陈皮的心当即就凉了一半,道:“见到我,你很失望?”
陈玉楼拨了一下陈皮的手,见他仍不放开,不由道:“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两个月罢了,难道你还要像个姑娘一样让我对你负责吗?”
陈皮被他的话气笑了,正想说他今日中午为什么不来麓山,陈玉楼又道:“想想你师父。”陈玉楼说了这句话,按二月红在陈皮心里的地位,他怎么也该放开了,谁知陈皮反应却先前更加激烈,提起陈玉楼的领口,眼神几乎冒火,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师父?好,就当那两个月是我自作多情,你金屋藏娇得倒是欢快,也不知道你的膝盖还能跪几次?”
陈玉楼闻言心中一沉,道:“你不要胡说,什么金屋藏娇,我可没有乱来。”
“呵。”陈皮的手臂从陈玉楼脸侧放下,拍了拍他的膝盖,道:“我胡说?你信不信,我不用告诉师父,我都可以直接要了那小白脸的命!”
“你敢!”陈玉楼亦觉震怒,他知道陈皮没什么不敢,便道:“陈皮,你莫不是忘了那次二月红怎么罚你的?你也还想再试一次?”
“呵,你还敢说那一次。”陈皮目光一寒,膝盖一顶,撞在陈玉楼的腹上,陈玉楼没想到他突然出手,刚要动手反击,却见陈皮手中拿出两枚石弹子,便往三月绿窗口打去,陈玉楼担心三月绿安危,顾不得理会陈皮,抓起身边佩戴的妖刀投掷出去,将那两枚石弹子撞飞,却也失了控制陈皮的机会,再度被他压在了墙上。
“我记得,你那把小神锋可还在我这儿啊。”陈皮看着陈玉楼眼中出现的厌恶,感觉心里好像被什么戳了一下,他抓紧了陈玉楼的肩膀,看着他颊边的刀疤,道:“你还是真是喜欢那个三月绿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么?”
“一个月一次是吗?”陈玉楼忽然笑了起来,那双眼睛里除了厌恶之外多了几分讥笑,道:“得,反正你抓到我的把柄,那何必一个月一次?想要几次都可以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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