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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头”这几个字被他说得格外咬牙切齿,与平素里装腔作势的调调相差甚远。
云乔在心底暗叹了声“冤家路窄”,面上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感慨道:“真是巧了,竟在此处遇着冯管事。”
“是很巧。”冯泰冷笑了声,愣是将这话都说出了恨恨的架势。
就算是不清楚当年旧事的人,也能轻而易举瞧出两人的不对付。
“你这是将生意做到京城来了?”冯泰放缓了声音,意味深长道,“既是这般有缘,不如坐下来店里坐下来叙叙旧……”
云乔不用想就知道,这老东西肚子里没什么好水,不等他把话说完,一口回绝了:“也是不巧,我还有旁的事情要办,不便多留。改日,改日再叙。”
没等他再开口,拉了一把芊芊,离开了。
徐芊芊紧随其后,总觉得背后似是有人盯着一般,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正对上冯管事不怀好意的目光。她赶忙回过头,攥住了云乔的衣袖,轻声提醒道:“云姐,我看那冯管事是还记恨着你。”
“那老东西,本事嘛未必有多高,但心眼却是小得很。”云乔想起当年旧事,哼了声,“他那时想截我的生意,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在我手里吃了个闷亏,说不准这些年都记恨着呢。”
若不然,也不至于才打了个照面,就立时认了出来。
“素禾,你可知道他是哪家的?”云乔饶有兴致问道,“这都能当上颐指气使的大管事,未免有些不大讲究吧?”
“是钱家的。”素禾顿了顿,同她细细解释道,“钱家是京城有名的富商,名下商铺繁多,最有名的便是锦绣阁,今日去的悦来酒楼也是他家的。至于这冯管事,他的小妹给钱家二爷当了妾室……”
其中的弯弯绕,也就不必详说了。
那般装腔作势,却不过是个靠女人裙带爬上来的。
云乔向来看不上这种人,也懒得多计较,嘲笑了句,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第4章
因在悦来酒楼耽搁了许久,云乔紧赶慢赶,最后也就又问了两家。结果也算不上意外,皆是说未曾见过晏廷。
出来时夕阳西斜,红霞在天际铺开。
炊烟袅袅升起,走在长街上,隐约能嗅到诱人的饭香,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归家。
可她的家离得太远,夫君也不知所踪。
“我这人运气向来一般,若是头一日就能寻着人,才叫稀奇。”云乔自嘲了句,将画像严丝合缝地折了起来,“横竖还有大半未曾去问过,明日再继续找吧。”
她向素禾道了声“辛苦”,又抬手扶了芊芊一把,懊恼道:“是我考虑不周。你不常出门,这么一日下来自然是不好受的。”
云乔自己这些年东奔西跑做生意,对此司空见惯。
可芊芊却很少出门,平日里只在家中做绣活,今日辗转几处,虽半句都未曾抱怨过,但步子却已经不由自主地重了。
“不累的,”徐芊芊挺直了腰背,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强调道,“真的。”
元家的人虽好,但于她而言,终归是人生地不熟,哪怕是累些,也只想跟在云乔身边。
云乔看出芊芊的心思,笑道:“今日还得多谢你,若不然,我可画不出他的肖像。”
她停下,在路边的摊子上买了糖水分给芊芊和素禾,放慢了步子,慢悠悠地往回走。
这一整日满心都是寻人,直到这时,才分出些心思,来好好看看长安风物。
云乔没来过长安,在与晏廷成亲前,也从未想过要来长安。她生在平城的桂花镇,爹娘去后,靠自己摸爬滚打,将生意逐渐做了起来。
她很喜欢那小镇,晏廷却不然。
天下读书人的圣地是长安,大都盼着金榜题名,有朝一日封侯拜相。
晏廷这样满身才学的人不会、也不该留在那小镇蹉跎岁月,所以云乔一早就做好了收拢转手生意的准备,随着他到别处去。
她曾问过晏廷,长安是什么样子?
晏廷只说自己少时来过,早就记不清了,等高中之后,再陪着她逛长安。
晏廷不喜欢提旧事,她便不曾多问,直到这时遍寻不着,才忽而意识到,自己对晏廷的了解仿佛太少了些。
原本甜滋滋的糖水也变得没那么可口。
才回到元家,云乔便遇着了气鼓鼓的元瑛。
“怎么,那宋大人还是不肯松口吗?”云乔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同宋家有什么过节?”
元瑛并不是那种小气的人,银钱打动不了,八成就是有私仇了。
“还真让你给猜对了。我今日来回跑了一日,才算是把这事给弄明白。”元瑛抬袖扇了扇风,提起这缘由来,又把自己给气笑了,“你猜怎么着?说是年前在锦绣阁,我抢了宋小姐看中的一支珊瑚钗。”
“就这?”云乔干巴巴地问了句,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这些年做生意,难伺候的人也见了不少,但委实没见过为了支珊瑚钗记恨这么久的。
“那珊瑚钗本就是我先看中的,但宋小姐娇贵惯了,我没双手奉上,就是看不起宋家。”
元瑛那时压根没料到,宋小姐会为着这么点事情,回去添油加醋;更没料到,这宋家大爷竟恰巧调到了漕运司,正正好管到了自家头上。
她早就忘了此事,乍听到珊瑚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桩事来。
云乔将事情理清楚后,便明白没什么好法子,只能叹一句“倒霉”。
向来民不与官争,元夫人昨夜也提了,眼下朝堂乱的很,最好不要掺和进去,这便是不愿辗转托关系的意思了。毕竟万一托的人出了事,牵连得多了,说不准也要被划进“同党”一列。
“宋家这意思,是要你带着珊瑚钗上门赔罪?”云乔说起来都觉着离谱,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这般计较?
“你这下应该明白,为什么我宁愿天南海北地跑,也不愿在京城同人打交道了。”元瑛冷着脸“哼”了声,满是嫌弃,“就因为皇城根下,这种人格外多。”
云乔的确是见识到了,感同身受道:“若换了我,也不愿过这种日子。”
“还有更为难的。你没见世家大族的闺秀们聚在一处时,那才叫难相处,每句话都得斟酌再三。”元瑛也不知是回忆起什么事情来,扶了扶额,“同这个亲近些,说不准就得罪了另一个。”
“说话都跟打机锋似的,乍一听没什么,实际上说不定正拿你当木仓使,彼此间斗法呢。”
“可世家之间关系盘根错节,面上都是一派平和,谁知道她们背后跟谁好、跟谁恼啊?”
元瑛早就对此不满,借着这个由头一股脑抱怨出来,又同云乔咬耳朵:“早前,我爹还想过让我攀个门第高的,当个官夫人什么的。我硬着头皮混过一段日子,发觉自己实在是做不来,还是听我娘的,过两年招个上门女婿算了。”
云乔被她这话给逗笑了,笑完,又认真道:“这主意好。那日子,的确不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过得来的。”
抱怨完,元瑛的心情总算好了些,支使侍女去将那珊瑚钗翻出来,准备明日捏着鼻子去宋家赔礼道歉,好歹先把自家的货物捞回来再说。
吩咐完,她又看向云乔,欲言又止。
“今日转了三家,没寻着人。”云乔看出她的心思来,无奈地笑了声,“你倒是不用担心,我还好。再怎么样,也会好好地撑到寻着晏廷那日的。”
“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罚他。”元瑛忿忿不平。
云乔捏着那画像,失声笑道:“好,这回绝对不轻饶他。”
话虽这么说,但云乔自己也没想好,到时候能怎么罚晏廷?
晏廷是个温润的性子,做事稳妥周到,自打相识以来,两人就没起过争执。哪知会有这样的事?
思来想去,也只能先将人找到了再说。
云乔头一日没乘车,是想着要去的客栈都在近处,要记一记附近的路径。但这日要去的客栈离元家都远了些,芊芊必然是跟不上的,便借用了马车。
元瑛仍旧是同她一道出门,满脸不情愿地上了往宋家去的马车。
“且忍一忍,”云乔同她摆了摆手,“晚些时候给你做菜。”
云乔的厨艺很好,各地的菜色都会一些,就算是家常菜,仿佛也比旁人做的要好吃。元瑛立时来了兴致,挑开车帘点菜:“我要荷叶鸡和酸梅羹!”
“好好好。”云乔应了下来,这才上了另一驾马车,依着昨日的法子去寻晏廷。
她这回问得要格外细些,可大半日下来,依旧没什么头绪。
清单上列出的客栈已经勾去了一多半,纵是再怎么想得开,云乔也不大能笑出来了。她看了眼天色,将到了嘴边的叹息咽回去,吩咐车夫掉头回府。
云乔上车之后,便靠着软垫闭目养神,直到被芊芊唤醒。
“到了吗?”她声音有些哑,低低地咳了声。
芊芊摇了摇头,素禾则将车帘挑得更开了些,轻声道:“宋家出事了。”
云乔怔了下,随之向外看去,只见前边的宅邸竟然被一队披坚执锐的卫兵给围了,陆续有东西从中搬出。夕阳余晖为盔甲镀了一层血色,原本人来人往的长街此时无人敢通行,纷纷绕开。
“是瑛瑛提的那个宋家吗?”云乔原本的困意荡然无存。
素禾点点头:“是。”
云乔有些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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