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除非奇迹(一千七肉蛋,过去时,甜的(1/1)

    白觉准时抵达研究院,先打开冷柜处理掉那小半管精液,然后观察保温箱里昨天配置的培养皿,记录过状态之后,计小夜到了。

    小姑娘还是那头发乱糟糟的假小子样,白觉忙碌于查看资料,头也不抬:“隔壁有淋浴间,也有烘干机,把你和你的衣服都洗洗,穿上实验服再进来。”

    计小夜看了他一眼,拎着门口的实验服走了。

    半个多小时后她回来,甩着过长的袖子不知所措,白觉看着了,叹息一声帮她把袖子卷上,然后指了指电脑:“盘1号文件夹里的所有资料,尽你最快的速度学会,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在我有空的时候问我。如果——”

    计小夜吸着鼻子嗅了嗅,说:“你受伤了。”

    “如果我看到你有任何消极的打算,我会让你知道后果。”白觉没在意计小夜那句话,平静地把话说完。

    他态度并不算严厉,但计小夜本能地感到害怕。

    “是让我滚蛋么?”她问道。

    “你没有滚蛋的机会。”白觉坐回到他的电脑前,淡漠地说。

    “喔。”计小夜没有触他霉头的打算,乖乖开始了学习。

    虽然文件夹里有海量的资料,但单纯记忆的话,难不倒她,比较麻烦的是理解,她每个字每个字母都认识,连缀起来只觉自己看的是天书,新鲜劲儿过去,就无法维持注意力了。

    “伤口不上药会很麻烦的。”计小夜不知道做什么是好,只得找话说。

    “你没必要在意我。”白觉在实验台忙碌,“累了可以起来活动一下。”

    计小夜眨眨眼,站起来绕着实验室走了一圈,接着回去学习了。

    是头弄的么?

    她在想她嗅到的血腥气,解气之余难免有些担心,因为她昨晚问过薄望,知道了白觉对于基地的重要性。

    而且独一无二。

    她想要是白觉被头折腾到撂挑子了该怎么办啊,没看他连药都不给自己上么?

    果然她还是好好学习吧,争取早日让头彻彻底底地报复他。

    白觉准备好冰袋和样品管,还有取血的针,装进一个盒子里,扭头看计小夜学得认真,嘱咐:“好好学,我出去一趟。”

    他并不等计小夜回应,拎着冒冷气的盒子走出研究院,去核心区找孟清世。

    孟清世很爽快地让他抽了两管血,也没问他是要拿来做什么研究。

    “你的新学生怎么样?”他按着胳膊上的血点问。

    白觉将样品管妥帖收好,垂眸说:“她学得很快,很适合。”

    “适合接替你是么?”孟清世问。

    “我希望我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教给她足够多的东西。”白觉很认真地说。

    孟清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的上一个学生叛逃了,你知道么?”

    “知道。”白觉点点头,“他是付北的人,应该是去找付北了。”

    结果蒋饶还是叛了啊。

    “放心,潘多拉相关的研究,蒋饶知道的不多。”他看着孟清世的一双眼眸,补充说明。

    孟清世有点错愕,就低笑:“毕竟是带了两年多的学生,我还以为你能有点别的表情。”

    “我已仁至义尽。”白觉分外淡漠,“你没有需要的话,我先回去了。”

    “没有。”孟清世有些没趣,“忙着呢,快滚。”

    他的桌子上堆满了策划案。

    白觉麻溜地走了。

    回到实验室,他看到计小夜还在那里乖乖学习,点了点头:“有什么想问的么?”

    计小夜回过头看他,脸色有些发白,唇瓣微微地颤着。

    “问吧。”白觉扭头,看了眼冷柜。

    他知道计小夜会去看的,所以并没有对实验室的任何东西做限制,因为计小夜必须要知道这些。

    “冷柜里,是什么?”计小夜声音有些抖,看着白觉像看一个怪物。

    “那些是魔物感染者在不同时期的血。”白觉回答。

    “那那些感染者呢!”计小夜倏然站起,既惧怕又愤怒,“是你故意让他们感染的?”

    她胸膛起伏着,唯恐听到一个肯定答案。

    如果只有杀人才能获取希望的话——

    那他们的逃亡,他们在千里黄土的流浪,他们抱着希望来到梧桐基地,还有什么意义?

    用人命堆砌起来的魔物导向感染实验,和用人命堆砌起来的潘多拉抗原研究实验,有区别么?

    白觉去拉开了冷柜,看着里面一管一管的血,猩红色泽因为深度和纯度不同,而显得分外妖异。

    他将新取得的两管孟清世的血放进去,说:“是,是故意感染的,但没有些,也没有们。”

    他对着计小夜笑笑,说:“我是我唯一的试验品。”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计小夜愣住了。

    白觉打开实验记录给她看,然后将手指搭在唇上,笑了:“嘘,不要告诉别的人哦,头也不可以哦。”

    “你可以绝对免疫潘多拉?”这是计小夜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否则取了那么多次血,也就是反复感染了那么多次潘多拉之后,白觉不可能还活着。

    除非奇迹。

    或者他就是奇迹本身。

    她眼睛蓦然亮了:“那喝你的血——”

    然后她止言,稍有神采的脸色逐渐僵住,迅速冷却。

    就算血能救人,一个人的血又能救多少人?

    白觉笑了,按着计小夜的肩膀,弹出一个刀片,缓缓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将猩红的血抹在了计小夜的唇瓣上。

    “小朋友。”他说,“你没学好啊,就算是血液里有抗原,进到胃里消化掉,也成普普通通的氨基酸了。”

    计小夜舔着唇上铁锈味的血,心里一阵兵荒马乱,除了恨之外,还包裹了许多难言的情绪。

    最后她问:“你为什么信任我呢?”

    又想就算血不能喝,那么,取他的血提取血清呢?

    白觉关上冷柜,指尖的伤痕愈合,他轻轻地将冰冷的手搭在了计小夜的额头上,看着她逐渐失去血色的脸庞。

    “我没时间找下一个合适的学生了。”他乌沉的眼眸中没有情绪,“如果你不可信,不想学,那就去死啊。”

    计小夜抬头看着仿佛掀去了一张皮囊般的白觉,忽然就明白了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是怎么支撑研究院存在的。

    半晌,她舔尽唇上的血,点点头:“我学,我保密。”

    白觉松开了她,缓缓地长出一口气。

    “我不是逼的,我是自愿想学的。”计小夜强调着。

    白觉点点头。

    “那么,你为什么连头都不肯告诉呢?”计小夜大声问道,“你的伤是头打的吧,你告诉他啊。”

    白觉抬头看窗外天蓝如洗,山色如黛。

    “我欠他的。”他说。

    “你们该恨我。”这句话,淹没在了几不可闻的喟叹中。

    计小夜还是不明白,只觉得自己没那么恨他了。

    只是他连对自己都可以这么残忍,那么头那一腔心思,也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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