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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线绞在一起，从脸上缓缓刮过，针扎般的疼一瞬从脸上浮起，谢吉祥微微皱起眉头。

    宜缤郡主差点没笑得坐在地上。

    天宝二十四年三月二十六，未到卯时，谢吉祥就被梅儿叫了起来，几个丫头伺候她起身，先是净面漱口，然后便让她就穿着中衣坐在妆镜前，请了喜娘进来，给谢吉祥开脸。

    这个人从小陪她一起长大，教过她说话，陪过她走路，从牙牙学语到长大成人，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何嫚娘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她手心微微的汗湿：“小姐，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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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嫚娘忙完一圈进来，看到谢吉祥如此模样，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相认。

    谢吉祥紧紧握住她的手：“奶娘。”

    喜娘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也是京中小官的夫人，京中这些勋贵世家成婚，她帮喜过不少次，很算是见过世面的。

    谢吉祥只听外面的门扉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绕过屏风，来到谢吉祥面前。

    “胡说八道。”

    她原本想说老爷夫人，可是话到嘴边，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今日就要成婚了吗？

    喜娘笑了：“县主本就清新脱俗，如今开了脸，自是越发妩媚动人，以后您看习惯就好了。”

    “这是我？”

    “县主，新婚大吉。”喜娘一进来，就说了句吉祥话。

    今日，她真的要嫁人了。

    “哥哥。”只这一声，谢吉祥几乎泪如雨下。

    谢吉祥呆呆点头，让她扶着自己靠坐在躺椅上。

    开完脸之后，谢府和王府的丫鬟一拥而入，喜娘领着十几个丫鬟，一起给谢吉祥梳妆打扮。

    虽是银红色，却一点都不扎眼，反而衬得她眉目如画，温柔婉约。

    开脸果然很痛。

    三月末，虽已开春，却还有些倒春寒。

    谢吉祥愣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太敢认。

    以前谢吉祥脸上还有些许细小的绒毛，再配上那张圆脸，总让人觉得稚嫩。

    母女两个在闺阁里说话，丫鬟们纷纷退了下去，在忙最后的仪程。

    待到日上三竿，谢吉祥这一套精致的妆容才算彻底弄完。

    何嫚娘擦干眼泪，声音依旧如同往日般慈祥。

    谢吉祥点头：“有劳。”

    喜娘让她躺稳，手中准备丝线，然后低声道：“县主，开脸会有些疼，您忍着些。”

    何嫚娘轻轻握着她的手，感慨道：“从小姐生下来，我便伺候小姐，一晃二十载过去了，小姐都要嫁人了。”

    就在这般忙忙碌碌中，谢吉祥原本还有些忐忑的情绪逐渐平缓下来，渐渐就忘了自己即将离家嫁人这件事。

    何嫚娘替她顺了顺衣摆的褶皱，这才道：“快到吉时了，一会儿大少爷过来说几句话，小姐可忍着，脸上的妆哭花了可不美。”

    “王爷同小姐一起长大，他是什么秉性，小姐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小姐能有如此美满的姻缘，我心里真的很欢喜。”

    谢吉祥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还略有些恍惚。

    不过眼前这位永宁县主居然如此冷静，同她娟秀可爱的面容略有些不符，还是令喜娘略有些惊讶。

    开脸时间不算很长，不多时，喜娘就忙完了。

    “无论小姐去哪里，奶娘都会陪着你，”何嫚娘红着眼睛，却笑着说，“所以小姐莫慌。”

    “好。”

    “小姐，”何嫚娘低头擦了擦眼睛，“小姐真好看。”

    这一刻，她才清醒过来。

    她同赵瑞的婚事就在眼前，她每日都被哥哥、奶娘、梅儿和管家到处叫，从吉服看到绣鞋，又从绣鞋看到嫁妆，最后就连路上要撒的喜钱都让她一一看过，无一处不用心。

    谢吉祥点点头，缓缓闭上眼睛。

    谢吉祥本就白，如此一身吉服穿在身上，更是白得仿佛仙女一般。

    谢吉祥身穿正一品王妃的大婚吉服，端正坐在闺阁架子床中，她身上吉服层层叠叠，泛着莹润的光辉。

    谢吉祥忍着泪意笑，眼尾红成胭脂色，却多了几分以前从未有过的妩媚和风韵。

    谢吉祥道：“辛苦你了。”

    这一次出宫，谢吉祥立即就没工夫再去想别的。

    梅儿见小姐如此，忍不住抿嘴笑了：“小姐，您怎么还在发愣，喜娘来了。”

    谢吉祥眼底温热，冲何嫚娘伸出手：“奶娘。”

    何嫚娘抬头看着她，目光慈爱：“哎，我在。”

    谢吉祥深吸口气，努力压下眼底的泪意。

    大喜的日子，她不想让小姐哭，实在是舍不得。

    她扶起谢吉祥，让她坐回妆镜前：“县主瞧瞧，是否跟以前不同了？”

    如今绒毛不在，脸也比以前要紧绷许多，整个人的眉眼也更精致成熟，仿佛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