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1)
顾暮就这样跟对门的邻居沈老师做起了朋友，虽然他的这位朋友疑似是西恩那位大老板的女朋友，但顾暮并没有提起过跟西恩的合作，好在那位覃总也很少在朝晨天地出现，顾暮不太希望他的私人感情里掺杂其他东西，尤其沈老师还是他这些年里第一个所谓的朋友。
大概他太久没有交过新朋友了，很多时候他会觉得神奇。当然，这也归功于沈老师本身就是位神奇的人。
就比如，在顾暮说也欢迎她来做客的第二天，沈老师居然非常实诚的真的上了门，而且还带了条实在新鲜的活鱼......
那天早上，经过一天的修整，顾暮的精力基本得到了恢复，吃完早饭他就在书房用笔记本处理公事，接着，他第一次见识到了跟沈老师本人一样跳脱的按门铃方式，就是那种叮叮按两下歇一会再叮叮按两下，有点像弹奏某种不知名乐器的方式。
顾暮打开门，沈老师捧着个水盆站在他门口，而且看得出还是个刚买的，十成新的水盆。
“顾先生，你会不会做饭？”沈老师站着他的门口，艰难端起地上的水盆，水盆里装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盆里的水被这条鱼搅的叮铃咚咯响，随着鱼的游动水盆里有几滴水溅到了沈老师那张小脸上，但沈老师丝毫不在意，还献宝似的同他说，“我在超市看到这鱼实在新鲜，就突然特别想吃鱼，你会做吗?”
顾暮的生活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活泼生动的人，没说几句话就被沈老师带着走：“啊？会，我会做。”
听到他的回答，沈老师如释重负，眼睛像条桥一样挂在脸上：“那太好了，顾先生，这个你先拿着，我还买了好多菜，我出食材，你出力好不好？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顾暮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拿着装着一条实在新鲜的鱼的水盆看着沈老师兴高采烈的回家搬食材，然后两个人又莫名其妙的约了一顿饭。
这顿饭，沈老师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鱼，也不知道她是客气还是真被顾暮的厨艺惊艳了，一个劲的夸赞顾暮。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沈老师就时不时的过来蹭饭，两个人一来二去也真正熟捻起来，相处久了，顾暮觉得沈老师这个人非常单纯，她的生活理念似乎就是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好，虽然大咧咧的，但绝不会占人便宜，你给她一分，她会想法设法还你三分。跟她相处的时间很轻松，每次都是开开心心的。
又过了几天，顾暮周五下班的时候，沈老师给他送了两个静冈小姐。
“我弟弟刚从日本带回来的，要不要一起吃？”
顾暮请她进门，去厨房处理蜜瓜，沈老师自来熟的跑去占据着一侧的沙发，打开电视看。
顾暮走出来，电视里正放着一个综艺节目，沈老师看的哈哈大笑，一时让顾暮难以适应，站在厨房门口动都动不了一下，十九岁以后他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女人。
这个女人还占据他的一小块空间，做着有烟火气的事情。
他想起了他的妈妈，他记得，在他小的时候妈妈也会坐在家里不大的客厅里看电视，看到好笑的也会笑，看到悲伤的会哭，看到生气的甚至会骂骂咧咧，跟所有普通的家庭妇女一样。
其实，他们家一直是很普通的家庭，直到高考前夕家里发现了他和于昭的事情。
之后，于昭带着他离开了生活了十九年的家。
至今，他都不敢去想，现在家里怎么样了。
他又想到他的那个小妹妹，离家的时候，她还在襁褓中，现在应该十岁了吧？他们老家有十岁摆生辰宴的习俗，不知道爸爸妈妈有没有给妹妹摆宴席。妈妈怀妹妹的时候，他还说工作以后要帮妈妈一起抚养妹妹，可是，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长成什么样子。但他知道，妹妹长得像妈妈，一定很漂亮。
“顾先生，快过来，这个好好笑。”沈老师等了半天蜜瓜，转头去找，看他站厨房门口，笑着就伸出手招呼他，
顾暮的思绪被她拉现实。
顾暮对电视的兴致不高，不过沈老师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的跟他追溯这个综艺的来龙去脉，介绍人物关系。于是他们一起分享了一个蜜瓜，还一起看完了一档综艺，直到开始播放这个综艺的下集预告。
“咦？”预告里出现下集来宾时，沈老师咬着勺子非常仔细的看里面出现的小鲜肉，看完一遍又倒回去再研究的一遍，然后在那个小鲜肉扬起45度角侧脸的时候暂停了下来，“哇塞，我才发现这个章季翰好像我们家小覃总。喏喏~就是这个角度。”
她自说自话，发现顾暮并没有露出果然是的样子，才想起来对方未必见过小覃总，有些尴尬的说：“对哦，你见过我家小覃总没？”
顾暮仔细想了想，也不是没见过：“打过一两次照面。”
“哦，那你看这人是不是真的长得有点像小覃总？不过嘛~这人脂粉味太重了，你看那妆画得，跟磨了皮一样，一点都不MAN，连我们家小覃总千分之一的气度都没有。但是气质这东西嘛，真没法说也没法比，啧啧~仔细再看看，脸也没有小覃总的一半好看.....鼻子没他挺，嘴巴没他好看，额头更没法说，你知道吧？我们家小覃总的额头长得可好了，相面的都给他看过的，就那什么三庭五眼.....”
顾暮当然不知道小覃总的额头长得多好，但是他听过有一个词叫做男朋友滤镜，心想沈老师可真喜欢她们家小覃总。
他倒不觉得章季翰有沈老师说的那么不济，他虽然对娱乐新闻不太感兴趣，但是也知道这个叫章季翰了小鲜肉如今风头正盛，好像是出演了一部网剧，那部网剧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一夜爆红，章季翰最近天天霸占热搜和各种社交媒体，满网都是他的女友粉老婆粉，顾暮的公司就有他不少迷妹，平心而论，纯外貌来说，这个小鲜肉长得非常出色。
“你不信啊？”沈老师觉察出了顾暮的想法，“你别以为明星就长得有多好，拍的时候肯定打过光加过滤镜的，你可能没怎么仔细看过我们家小覃总，下次我替你引荐，让你见见真人，你好好看看，他就是美颜了也不及小覃总好看。”
这个时候沈老师还点像只护短的老母鸡，自己家的就是最好的，顾暮哭笑不得。
看完综艺，沈老师起身告辞，顾暮就顺手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失踪了多天的于昭终于给他来了个电话。
“你要睡了吗？”于昭的心情听起来不错。
听到他的声音，顾暮才想起他们已经有两个礼拜没有联系了。
前一个礼拜实在太忙，忙完以后生活里又多了一个像沈老师这样实在新鲜的人，现在听到于昭的声音，顾暮这才发现自己想他想他们的时候没有以前多了，那些理不清头绪的胡思乱想也变少了。
他往床头看了看，虽然现在还是要靠安眠药入眠，但情况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嗯，正打算上床。”他回到。
于昭也习惯了他平淡的语气，嗯了声表示知道了：“我前段时间去日本了，去见个客户。走的急，没来得及跟你说。”
他现在已经很少跟顾暮解释自己的行程了，顾暮还记得两年前中秋节他们吵了一架，顾暮提过一嘴这个事情，于昭呛他：“我天天忙的跟狗似的，有时候就在飞机上睡几小时，今天在这明天上哪的，我还天天跟你报备？你是坐办公室的日子过得太清闲，在这里学的跟个娘们一样没事找事，是吧？”
那之后，顾暮就再也没问过他的行程，于昭也就不太跟他提。
“哦。”
于昭听他似乎心不在焉：“你怎么了？怎么说话这个反应，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顾暮摇摇头，又想到于昭看不见，他躺在床上闭上眼，“没什么事，我只是困了。”
“那你早点睡，我过两天来看你。宝贝儿，晚安！”
直到于昭挂上电话许久，顾暮才从压抑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拿起水杯吃下两颗安眠药。
这个晚上，顾暮又开始做梦，他梦到自己去了高中的宿舍楼，他要回自己的宿舍，一步步走上宿舍楼里老旧的楼梯，他一直走一直走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到自己宿舍，每一层都是密密麻麻的房间，那些房间围成一整栋楼像极了他在香港看到的劏房，他走累了想回头，可是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楼梯忽然就变得高耸入云，有些突然从中间断开好几节，有些变成了那种非常老式的直板竹梯，每一节都荡在空中，摇摇晃晃的。
他知道自己被困在这座楼里，想回头却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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