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金沙(2/3)
“你走吧。”朴说，“我替你拦住他。”
他的后背起了阵阵鸡皮疙瘩，喉中干渴，却无水可解。怎么会偏偏是沅……对于姒族的几兄弟……荔不怕遇上泷，因为泷很好解决；也不怕遇上洹，虽然有几分麻烦；但他却害怕遇上沅……因为对方，不会因为他的任何言语而改变自己的举动。
姜荔猛地挡住了他，拿出短剑来自卫。
见到荔的身影逐渐远去，沅眼中的温柔也越来越淡，直至接近于无，到姜荔消失的那一刻，就变回了和原来一摸一样的冰冷，像是水中浮冰，又像是冰中浮水。
这个蛇人又在胡言乱语什么！但山下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明亮的箭戟出现在林间。姜荔心中一紧，竟是姒族的追兵到了，他不顾阻拦，就要强闯，而朴自然也看到了那些人影，他把头缓缓转回了姜荔这边，问道：“追你的？”
“你能分辨出我的化身了吗？”沅的眼中映着荔的身影，柔情满盈快要溢出。他捂着胸口，仿佛真的被姜荔刺中那一剑一般。化身被灭，主体也会有几分相同的痛感，但他却毫无察觉，反而在嘴角噙着一丝甜蜜的微笑。
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突然捏爆了，荔猛然感觉到了窒息，慌乱的情绪急速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好在他就乱了一会儿，就在那双温柔的红眼中看出了点不一样之处。荔一咬牙，举起手中的短剑朝着姒沅的胸口刺去，就忽然见到一阵白光闪过，白发人的身影如荧光般片片碎裂，而真正的姒沅，就出现在了离他们数丈远之处。
荔有点不敢相信，而朴也真的松开了他，荔走出几步，回头看向朴。他双眼盯着姒沅，透出复仇的火焰，对荔说：
“记着，你欠我干一回。”
难怪这山中的三足怪兽的传言会越来越广。任谁听到这山林中传来的巨大吼叫声，和看到百兽怪异的举动，都会感到惊慌。更不提，那些放言要来斩杀怪兽的人，最后都一去不返。从此，三足怪兽的传说逐渐散开，行人不敢再靠近这山，宁愿远远绕了道走，这三足怪兽，竟成了传说中盘踞当地的一霸。
“我们想下山去，到山的那边。”荔说。
“让我摸一下。”
朴也发现了荔他们的观察，但他并不在乎，盘腿坐了下来，闭眼休息。荔虽然不知道朴为何会一个人遁入深山，也不知道他是何想法，但经过昨天一夜，他觉得朴应该没有恶意。
“走吧。”朴忽然对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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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在追你吗？”一只手在他腰间轻轻揽过，粗糙的质感仿佛是野兽的皮毛，兽类的低语在他耳边。荔转过头，看见一双隐匿于须发之后的眼睛。而这也如愿以偿地引来了姒沅的怒火，一道冰棱刺破地面直冲着他扑过来，朴转身就徒手捏碎了那道冰棱。
沅曾告诉过荔如何分辨他的真身和化身，区别只在于眼中的情感不同。这几乎是命门一般的秘密，他却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荔，只希望有一天，他能读懂他眼中的情意。
*
“什么！？”
朴也不甘示弱。他的双眼开始变得浑浊，闪烁着狂暴的兽性。肌肉更加隆起，毛发生长，指尖变长，牙齿变尖，他的外貌，越来越朝一个野兽的方向发展。但随之，他的力量也在成倍地增长，庞大而暴乱的力量让人难以忽视。
朴的手掌碰触到了剑刃，皮肤被破开，他却没有因此退缩，手仍停留在半空。血液滴了下来。
朴仍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姒沅缓缓靠近了荔。荔听到了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几乎是转身就逃，但沅的化身却出现在了四面八方，在各个方向挡去了荔的去路。荔只能缓缓后退，却感觉身后的姒沅越来越接近……
荔打算强冲，而身体却忽然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一缕白色的发丝在眼前闪过，他被迅速带离朴的身边，视角旋转几下，眼睛却对上了一双闪着柔光的红眼。“荔……”柔软的发丝落到姜荔脸上，面庞精致如神——
他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做。
但荔却感觉到了惧怕。
想从他手中逃出来，难于登天。
“我好想你……”
难道……他今晚……要功亏一篑，折戟此处？荔的牙齿几乎咬碎，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剑，他差一点就可以逃出姒族……忽然，身后响起了另一个声音，那是一个喑哑粗糙、仿佛野兽的低吼一样的声音：
朴又闭上了眼睛，声音低哑地说：“让我干你一次，我就放你过去。”
“我好想你……荔……”白发美人幽幽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缕情丝，又有一丝哀怨。
“什么？”
那双被浓眉和毛发遮住的眼睛，睁开了来，紧紧盯着姜荔。他的眼神像野兽一样直接，手却缓缓伸向了姜荔脖颈间的玉环……
那这就是不在乎的意思？既然朴不阻拦，荔想要离开了，他觉得山中不是久留之地，何况姒洹还跟在后面。于是，他绕过了朴，却被一条粗壮的胳膊挡住：
“你放走了他。”沅说。他的白发飘飞，细碎的雪花随着袖子飞舞。
他想摸一摸那玉环……想知道那温润的玉，摸起来，到底是什么感觉……是高贵的象征，还是华丽的囚笼……
同冰原上的坚冰一样，冰冷、坚硬、无情，不会因任何事物或情感触动，除了荔之外。
“放手！”荔喝道。他并不想和朴起冲突。
“是你。”沅眯起了眼睛，他也认出了朴。
沅的气势瞬间变得更加恐怖，冰冷得仿佛暴风雪即将来临，眼中凝聚起风暴。
“没错。”朴缓缓做出了预备攻击的姿势，他说：“我还要上他。”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