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把何泽的手指紧紧扣住了(1/1)

    这么一搜,才知道周袁原来也曾经是宏州卓越的球员,后来就出国了,再往后怎么混得风生水起,荆渭还略有耳闻。只是何泽为什么怨他?一定不会是因为他抛弃宏州卓越,何泽不会在意这种东西,一定是有什么私人恩怨。

    屏幕的光照在脸上,显得荆渭的五官格外立体,更显出一点凶像来,有点冷冰冰的,深沉得很。他往下滑,看见了周袁和何泽勾肩搭背的照片。在阳光下,以绿意盎然的草皮为背景,何泽穿着白色的球衣,一张不太像属于足球运动员的漂亮脸蛋上挂着温和开朗的笑容,眼角弯弯的,从乌黑的眼珠里看得出他的高兴。周袁就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插着腰,笑得得意洋洋的。

    荆渭看着照片许久,而后把照片保存下来了。

    第二天停训休息,荆渭却醒得很早,一边放水一边打哈欠,何泽看他刷牙时候睡眼朦胧地,差点把牙膏给吞了,忍不住问道:“你起这么早干嘛?”

    “呜呜呜呜呜呜呜。”

    “水吐了再说话。”

    荆渭漱了口,这才说道:“说了要去宏州的。”

    何泽惊讶道:“你不是约了精神科医生吗?”

    “不去了,麻烦。”荆渭洗了脸,打着哈欠去换衣服。昨天踢了全场,今天肌肉还有些疲劳,意识和眼皮还在打架。

    何泽知道他平时犯懒习惯了,作息才调整过来没几天,今天天没亮就起床是有点为难他了。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何泽对荆渭有了点感情,而且荆渭有时候赌气或者戏弄人的时候真有点像个青春期小孩,所以何泽总忍不住以身为前辈的眼光去看他,看着他成长,也就多了点包容。

    实际上,何泽迟早会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出了家门荆渭就清醒了,开着黑色跑车,开着车窗吹风,早上草草梳了一下的短发被吹得乱糟糟的,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还是吸引了旁边车上的女孩频频转头。

    女孩连看了几眼,红灯时候恰好停在旁边,忽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荆渭啊?”

    荆渭这才转头看她,女孩一下叫了起来,兴奋地说道:“我是你的球迷!”

    最后女孩要到了荆渭的签名,拍了照还拍了视频,荆渭的表情始终不咸不淡地,却配合地摆了个剪刀手。

    开车上了高速,荆渭忽然说道:“我也曾经是你的伪球迷。”

    “怎么是伪球迷?”何泽问道,他没问怎么是“曾经”,因为他清楚自己后来有多糟糕,踢球就像在做梦,脱粉也没什么奇怪。

    “看过几场球而已。”荆渭看着前路,脑海里却回忆起自己第一次看何泽的比赛,足球在他脚底下就像出弦的箭,想往哪塞就往哪塞,他仿佛拥有上帝视角,每次都能准准地抓住对方的薄弱处,露出一丝破绽给他,那都是致命的危险。那样的何泽,逼得对手没有喘息的机会,站在聚光灯下意气风发。荆渭就在看台上,心里想着,这样发光的人,太遥不可及。

    不过那时候荆渭对踢球这事还不放在心上,每天就想着怎么当好富二代,在舒适区里消极生活,于是很快把何泽忘在脑后。现在他再想起来那时候的事情,忽然记忆就格外地清晰,原来他一直没有忘记那天看见的风景,只是刻意消极而刻意遗忘,确定得不到的就想都不想。

    这种人啊,一但对什么上心了,就想死死地抓在手里。

    “不过……”荆渭忽然又有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今时不同往日嘛。”

    何泽没听懂他什么意思,但是也没问。开了一上午车,到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宏州,荆渭找了个地儿吃了午饭就往宏州卓越的疗养中心去了,结果到了门口不让进,何泽就让他给李瑜打了电话。

    李瑜来的时候荆渭的车就停在围墙边上,他靠在车边,戴着墨镜,十足像个明星。李瑜一过去就看见给他招手,于是停了车,走近了问道:“你就是荆渭?”

    “是我。”

    李瑜狐疑地打量着他,又问道:“何泽怎么没跟我提过你呢?”其实两个人早在电话里对过“暗号”了,李瑜不可能因为一个陌生号码就跑这么一趟,可是荆渭这号人他也确实是没听何泽提过,忍不住还是要怀疑他。

    这事没法解释,荆渭有时候也挺高冷的,一句话也不多说,跟着李瑜就进了疗养中心。

    坐电梯到了三楼,推开一间病房就看见里面的病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人,因为窗户开着通风,米色的窗帘被微风吹得飘起来,屋里明亮又温暖。

    荆渭走过去看清了床上的人,正是何泽本人,平静的样子不像出了车祸危在旦夕,倒像安睡着,梦都没做一个。

    何泽肤色健康,但是因为不容易晒黑,所以比一般的足球运动员要白皙一些,他嘴唇很薄,实际上眼角有点上扬,只是现在紧闭着看不太出来。这张脸看着很年轻,甚至是有点美的,荆渭不禁想到,有多少人说过他美,他又是怎样的态度,生气吗?还是无所谓。

    在近距离看着何泽的第一眼,荆渭的心脏就一紧,紧接着像被一根羽毛扫了一下,背脊发麻。这是他第一次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何泽,而对方毫无防备,露出安静的睡颜。他的刘海被风吹动了扫在脸上,荆渭掐了下手心才忍住要摸摸他头发的冲动。

    “他情况怎么样?”荆渭问。

    李瑜靠在门边上,皱着眉头发愁道:“身上有几处挫伤,轻微脑震荡。昏迷的原因还没有查出来,医生说可能是心理原因,反正,他想醒的时候就会醒的。”

    “没有别的问题?”荆渭也微微地皱起眉问道。

    李瑜摇了摇头,“什么大问题都没有,就是不醒。”

    何泽心里一沉,这会儿才真是有点慌了,他压根没想过自己有回不去这个可能,按照流程,难道不是“来宏州,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吗?可是根本就没有问题,这可怎么解决?难不成真要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过后半辈子?

    “别慌。”荆渭在心里安抚他的情绪,然后问李瑜道:“我能见一下他的主治医生吗?”

    “你这半路杀出来的朋友还真是对他挺上心啊,”李瑜挑了挑眉毛,“本来医生在中心医院那边,经理托了关系给人弄到疗养中心来了,就在楼下那个临时精神科,你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再打我电话吧。”

    李瑜说着就走,但是荆渭又叫住了他,问道:“何泽他爸来过吗?”

    “啊?来过啊,叔叔挺担心他的。”李瑜回答道,“你要是关心叔叔,就过去看看他,你有地址吧?”

    “我……”

    “不用了,”何泽在荆渭脑海里打断他,“我就是问问,不去给他添乱了。”

    荆渭犹豫了一下,也就没要地址。

    李瑜走后,荆渭又下去和医生聊了聊,说是他聊,其实也不过是何泽的传声筒,问了半天还是一样的结论,就是病人没有什么大问题,也没有导致昏迷的决定性因素。

    何泽想了想,谨慎地问道:“那除了心理因素,您知不知道灵魂出窍?”

    这一问,医生都没忍住笑了起来,看着荆渭一个大小伙子,显然是受了科学教育的新时代青年,没想到也信这些,于是摇着头笑道:“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你还是少信。”

    “科学没有证实,但也没证伪,所以还不能全盘否定吧。”这次是荆渭说话了。

    医生知道他的意思,作为精神科的医生,他涉猎极广,也在海外留学参加了一些研究。这次之所以答应来疗养中心,也是对何泽这个病例有点兴趣。他思忖片刻,脸色严肃下来,“其实国外一些名校也有涉及灵魂学和超自然的学科,对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进行研究分析。我们还不能把病人归结到玄而又玄的方向上去,这没法治。”医生看着荆渭,叹了口气,“病人既然身体和精神上都没问题,那就一定有办法唤醒他,不要急,急是急不来的。”

    从医生的办公室退出来,何泽的心更悬了起来,没法治,那他的人生也就完结了,躺在床上的不就是一具尸体?

    “别这样想。”荆渭第一时间制止了他再想下去,坐在病床边,看着何泽安静的脸,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没有实体的灵魂不管借谁的身体住,都像飘浮在空中的尘埃一样,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被吹走了,吹散了。不知道是不是共情的原因,荆渭也感到了不可抑制的慌张从心底一丝丝地冒着凉气儿。

    他鬼使神差地就把手伸到被子底下,握住了何泽冰凉的手,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的时候,心里一惊,只道何泽该不会发脾气吧?但静默着等了许久也没听见何泽发表意见,于是又大着胆子,缓慢地弯曲着手指,把何泽的手指紧紧地扣住了。

    何泽也是蒙的,但不是因为荆渭摸他的手而发蒙,而是他感受着自己手心、手指、指关节被紧扣着,仿佛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一种双脚落地般的踏实感让他几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不说话,荆渭也就不松手,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沉默着,在这么一个阳光明媚、微风拂面的下午,享受着不可多得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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