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被抓(2/3)

    直到周跃霜跟警察道谢出了警局,恍恍惚惚的吴贤书才倏然惊醒,把正想问他的警员吓了一下,他道了歉才匆忙去追周跃霜。

    就算是在他亡妻的葬礼上,又或者是他拦不下的魏启的暴力里,周跃霜都没有哭成这样过。

    周跃霜好久没有在张禺面前这么哭过了,哽着嗓子,眼泪完全没有尽头似的流在张禺身上:“叔叔叔叔不要我了吗?叔叔不要我,我该怎么办啊”

    “我”

    周跃霜的语调听在袁其晨耳里莫名怪异:“你在乱说什么?我的邻居都是明辨事理的好人。”

    “闭嘴!”周跃霜拔高了声音,他说,“你还要怎么样?你有自己的家了,为什么还要来继续破坏我的家?”

    陆成显得很急,边听人说话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她对我也有一点误会,所以我们还是直接进去和他们说清楚吧。”陆成拧动了门锁,推开门:“用了点不入流的小手段弄来的东西。”

    吴贤书终于感受到了他和周跃霜之间的深壑,是无法跨越的六年和他所罔顾的父亲的责任。

    吴贤书印象里还是那个有些阴沉却很听话的小男孩,还会依靠他这个无用的父亲,会用稚嫩的狠厉去瞪喜怒无常的魏启,细胳膊细腿的男孩子竟然已经长成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可是叔叔离开了我”周跃霜把男人搂得更紧,紧到张禺都忍不住挣动了一下,“你看,叔叔现在还想走!”

    周跃霜语气听起来很冷静,像是谦逊有礼的好青年:“我来接叔叔回家。”

    吴贤书站在路边,暗黄的灯只照到他的脚边,他在阴影里没有再动,只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青年独自往前走,影子越来越淡,一次也没有再回头。

    “你跟着我还要做什么?”周跃霜打断了吴贤书的话,转过身来,吴贤书这才看见青年漂亮的眼睛一片血红,他吓了一跳:“跃霜”

    吴贤书没见过这么崩溃的周跃霜。

    周跃霜听到屋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后退几步,原本清亮水灵的眼睛全是血丝,他摸出手机,翻到雇人找来的资料邮件里那个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正当她冲了奶粉给饿醒的小宝喂下,整理了用具和浴室正准备睡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

    陆成一进门就往主卧去了。周跃霜没再管他们夫妻俩的误会,直往剩下的另一间房去,才打开门,隔壁房间传出一声惊呼,接着孩子被吵醒的哭声又尖又厉,周跃霜还没来得及关上门阻隔,屋内睡着的男人就被那哭声惊醒。

    张禺最怕周跃霜哭,其实周跃霜平常并不爱哭,最多跟他撒撒娇,周跃霜一哭,那副可怜又委屈的样子看得他心都要碎了。张禺慌忙胡乱地用手去帮对方擦眼泪:“不,不哭了,跃霜啊!”

    夜色深了,这条小路人并不多,只有一盏暗黄的路灯,周跃霜没有比吴贤书高,质问时望向对方还要稍微仰一点头,脸全露在昏暗的灯光下面。

    周跃霜笑了笑:“这是互利的事情,我要找的人也在里面,只是袁小姐好像对我有一点误会,我只好找别的办法,没想到找到了陆先生。”

    他扑过去用力抱住了张禺,张禺没有防备被周跃霜抱了个满怀,刚想要挣扎,就被肩膀和胸前染上的湿意止住——“跃,跃霜”

    周跃霜没有往家的方向走,吴贤书现在却不敢再开口问,只安静地跟着对方,希望可以帮上一点忙——虽然他对周跃霜和那个傻叔叔的事情依旧是一头雾水的忧虑。

    吴贤书有点慌了,他摸了半天没能找出纸,急急忙忙想用袖子去给周跃霜擦脸,却被对方一掌挥开:“滚开!”

    袁其晨想过周跃霜会找过来,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

    吴贤书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对方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陆成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他拍拍青年的肩膀:“谢谢你的帮助,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

    ,

    周跃霜攥住吴贤书的衣领,冷声道:“你要帮我?那就别再出现在我和叔叔的面前。”见对方似乎还想开口说什么,他不想再听:“你不要再来了,不要再跟着我。”,

    周跃霜几步就到了床边,他坐下来,没有别的动作,只看着对方。

    周跃霜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然后她似乎听见对方轻轻哼笑了一声,随即说道:“我知道他在里面,让我接他回去,你们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周跃霜的声音近了些,低了下来,“不怕被某些人误会吗?”

    陆成来的不算慢。

    #二十

    张禺愣了一下。

    他从另一座城市赶过来,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周跃霜靠坐在袁其晨家的防盗门边,陆成还没出电梯他就敏感地察觉到,在电梯门打开前站了起来:“陆先生。”

    张禺刚醒来还有些迷糊,看见门口熟悉的青年,这段时间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往床里躲了躲。

    那个漂亮的青年立在门外,背光站着,袁其晨从猫眼里往外看,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下意识没有打开门:“有事吗?”

    张禺脑袋里一片空白,满眼只有面前离得近了的青年的脸——眉毛皱在一起,眼睛里的血丝全是委屈的样子,咬住了有些干裂的嘴唇——张禺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周跃霜有点乱的头发,有些小心又心疼地问:“跃霜?怎,怎么了啊?”

    周跃霜一把抓住张禺的手,那手掌心是长期劳作下的茧子,磨得周跃霜光滑的脸发痒,那痒意直往心里头窜。

    有些歇斯底里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亡妻。时间太久了,其实吴贤书几乎都快要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那张声嘶力竭的脸早就开始模糊,而再次相见的周跃霜越长越像那个人,满脸泪水的样子挖出了吴贤书几近遗忘的、深埋的愧疚:“对不起”

    周跃霜往床边走,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外面的天已经逐渐有些亮起了,窗外的天光照进来,张禺渐渐看清被自己养大成人的青年鼻头发红,眼底全是血丝,原本漂亮精致的脸看起来十分憔悴。

    袁其晨犹豫了一会,才道:“他不在我这里。”

    “——喂?你好,是陆成先生的助理吗听说,你在找一个人?”

    周跃霜最讨厌吴贤书这副样子,从他记忆模糊的童年到母亲死之前,他看了无数遍,是他无望的童年和孤独的过去。他现在只想远离:“别再跟着我。”

    周跃霜眼眸内闪了闪,轻声道:“只要有效,就是好手段。”

    “这样啊”周跃霜轻叹一声,“看来你是不愿意给我开门了。”

    男人的声音很轻,在小孩的哭声里不甚清晰,但是周跃霜听得很清楚,是熟悉的暗哑和满怀的关心,他鼻子一酸,原本已经干涩的双眼又涌出眼泪来:“叔叔”

    张禺不敢动了,他被这质问吓住了。

    “本来我和叔叔好好的,”周跃霜松了手,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你一来就全变了你不要来破坏我的生活,”他离开前又咬着牙狠声重复了一遍,“不要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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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其晨听不懂周跃霜语气里持续不断的怪异感,只想着匆匆结束对话:“时间不早了,我刚洗过澡,就不方便给你开门了,你也早点回家吧。”说完便不等回复,关了玄关的灯,回了房间。

    原来他已经长这么大了。

    张禺本来就呆愣一些,这下有点被崩溃哭泣的青年吓到了,他犹豫着回抱住周跃霜,笨拙地安慰着:“我,我怎么不会要跃霜呢”

    “跃霜”周跃霜现在的样子和刚才在警局的冷静判若两人,这种极端的模样让吴贤书后脊泛起冷意,怎么也放心不下,“我只想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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