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2)

    许是听人说他出来了,车中之人撩起车帘朝他轻轻一笑。

    自那以后,他们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三口,韩恕则是个任他们打骂的出气筒,在家里的地位连畜生都不如。

    世间又有多少东西可以长久?他本就不信世上有多少真情真义,古来多少亲朋反目成仇,多少爱侣劳燕分飞,多少信誓旦旦许下的誓言转眼便风流云雨散?

    楼远钧笑了笑,招呼江从鱼坐近一些。

    到下午大家要散场了,韩恕才单独留下江从鱼,犹豫着说道:“你那位师兄的身份似乎很不一般……”

    韩恕“嗯”地应了一声,说道:“舅舅已经查明了他们谋害我和我娘的实情,往后他们再也没机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楼远钧没有和早上那样一见面便揽江从鱼入怀,而是定定地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上含笑看着他,没有丝毫逾越之举。

    见韩恕脸上既愧又恨,江从鱼忙宽慰道:“那又不是你的错,都过去了。”

    江从鱼赶紧解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一想到那种可能性,江从鱼心里已经有点难过了。他忙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扫了出去,关心起楼远钧来:“你忙完了吗?”

    可他们满打满算认识还不到两个月,哪能就生出什么别样的感情来?他自己若再胡思乱想,恐怕会坏了他们之间的师兄弟情谊。

    韩恕说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多问。”

    他面上难免有些郁闷。

    楼远钧道:“哪有忙完的时候?端看自己把事情安排在什么时候做而已。”

    江从鱼道:“我与他相交又不是看身份的,每个人都有不想被旁人知道的事,他要是知道我们这样私下打探会不开心的。”

    想来他对自己的车夫是很信任的,毕竟一般人都不好在马车上吃喝,怕一个颠簸泼了自己一身。

    江从鱼特地与韩恕多聊了一会,聊到韩恕眉目渐渐舒展开,他才放心地别过韩恕准备归家去。

    如今回头一看,他那时候真是太傻了。

    江从鱼才把空碗放下,一下子对上了楼远钧带笑的眼。

    江从鱼对楼远钧也很信任,仰头咕噜咕噜地把饮子给灌了下去。

    楼远钧笑道:“你回头读到觉得好的可以讲给我听,到时候我也去读一读。”

    一听到对方的招呼,江从鱼直接跑了过去。

    想来只有那天下第一等的蠢人,才会强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韩恕生父早年是入赘韩家的,总觉得韩恕姓韩,不能给自己延续香火。

    这马车外面不显,里头却宽敞舒适得很,江从鱼得走上几步才能坐到楼远钧身边去。他才刚坐下,楼远钧就给他端了碗冰镇饮子,方便他喝了解渴。

    不想才出了韩家,江从鱼就看到有辆马车停在不远处。

    偏偏他那双眼睛仿佛蕴着千情万绪,望过来时总会给你一种他的目光在为你停留的错觉。

    江从鱼赞同地点头:“我读书也是这个感觉,总是有读不完的新书,这本读完了,又觉得那本也该读读。”

    说不定有人累了需要他们上场替补!

    说着他自己率先往回跑,没一会便又回到场中跟人抢起球来,瞧着跟没离开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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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从鱼想到楼远钧提及的“罪人之子”,忙说道:“他都与我说过的,你以后别去打探了。”

    江从鱼意志本来就不太坚定,楼远钧朝他一招手,他马上就挨了过去。

    即便这样,那对夫妻还是觉得他很碍眼,活全给他干,饭不给他吃,连他读书识字都只能躲在窗外偷听偷学。

    江从鱼看着楼远钧身姿笔挺地坐在那儿,有点想挨近一些,忽又想起自己那点不太对劲的心思,赶忙忍住了。

    韩恕小时候不知晓是怎么回事,还想着获得生父的认可,打也受着,骂也受着,再苦再累的活都老老实实地去干。

    楼远钧把江从鱼闷闷不乐的神色尽收眼底,深知江从鱼是少年心性,冲动又不成熟,很容易就会被皮相吸引。

    他既是帝王又是师兄,本当克己守礼,不轻易越界半分。可他难得有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可以遂了自己心意哄到手?

    至于能不能长久……

    韩恕朝他露出一个笑脸:“我知道,你只是不想任何人伤心难过。换成我自己,我也不希望旁人知晓我过去的事——若非有舅舅在,我都不知道我认贼作父那么多年。”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又有些不老实了,早前那被何子言打断的疑思又冒了出来。

    “要不要载你一程?”

    后来他生父见岳父去世,大舅哥又失踪多年,便找了机会与情人一起合伙害死韩恕母亲,虚情假意装了一年便把情人和小儿子接回家。

    韩恕一怔。

    那对夫妻侵吞了他外祖父留下的家业,他却毫不知情,还一直期盼能被他们接纳,在他们面前摇尾乞怜了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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