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新绿(2/2)
陈玉楼蹲下身,并没有回到三月绿的话,只是让他坐在凳子上,脱了他的鞋子,看着那嫩白的脚腕上红肿的大块凸起,轻轻按了一下,便听三月绿发出痛苦的呻吟。
对于陈皮,陈玉楼也仅仅就是忽地想到了,并未多想其他的,他将三月绿的脚腕揉了一阵,道:“这药油不好,明日我再来给你换药。”
“闭嘴。”陈玉楼扬了扬手,见那人识趣也没多动手,他细细去看三月绿,那张原本娇俏稚嫩的脸比从前憔悴了许多,想起从前在南风馆到底与他也算半场夫妻,不由道:“你说,怎么回事?不是在南风馆好好的么”
“欠你多少?我替他还了。”陈玉楼将张启山先前剩下的那沓英镑甩到大汉身前,那大汉本不识得英镑,但忌惮陈玉楼身手,并不敢继续纠缠,只道:“这东西,要换不成银子,我会再来的。”说罢,便拉着那两个受伤倒地的同伴快速逃走。
陈玉楼张了张嘴,当年他去南风馆寻欢,一方面出于对启红的厌恶,一方面他也确实出于好奇。但如今,他却不愿再为了那所谓的风流而误了其他的事,而且在看见三月绿的流泪的时候他忽然就想到了陈皮。陈皮也是和三月绿差不多的年纪,但那个讨厌的人却从来不会哭,那阴狠的眼神与三月绿的柔软完全是云泥之别。
“在石子街的两路口。”三月绿怯怯地看了陈玉楼一眼,陈玉楼扶起他的胳膊便往他家中走去,三月绿的身子骨如从前一般柔软,但是他的掌心却生了些茧子,陈玉楼知晓他被赶出南风馆后定然吃了许多苦,心中难免也有几分愧疚,在来到他家中后,看着这窄小的民房不由叹了口气,道:“你做古董生意?”
“好好的?”三月绿眼角水光闪现,抽泣两声从地上站起,道:“你或许好好的,可我不是那日之后,老板将我赶了出去。其他楼子也不敢收我,我想也好,反正这些年我也存了些钱,做点生意就是了。可是,可是我接了那店之后,才知道接的全是假货,为了运转营生,便借了些钱,可是都赔光了”三月绿声音越说越低,跪在一旁的大汉道:“我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吧?他还不上就只能卖你赶走我们,还会来下一批”
“你”三月绿握上了陈玉楼的手,感觉到那只手从他手中抽离,他脸上虽然有些失落但并未挽留,陈玉楼现在应该是觉得他只是把他当成了一根救命稻草,所以也不必急于一时片,便道:“明日我给你做些吃的吧。”
“嗯我错了,以前见的好东西多,以为可以做到的。”三月绿难过地撇起嘴,陈玉楼不由道:“你难道不知道这长沙的古董生意几乎被九门垄断了么?他能将你从南风馆里赶出,又怎么会容得下你沾染九门的生意?”
这些从神魔井那里买来的玩意儿,其实都是为了掩护这个盒子里藏的化形丹。他不知道月亮门的易容术能维持多久,这东西越早给罗老歪越安全,不然他睡觉都无法用真实的脸去呼吸。
那少年的面容有几分眼熟,陈玉楼走近几步,见那眼睛红得和桃子似的三月绿,立刻扯下了耳机。三月绿此时哭得凄惨,衣裳也被撕扯开,其中一人似是烦了他的啼哭,想一拳打晕了他,却忽地感觉手被人扼住,一扭头便感觉额头被狠狠踢了一脚,当即就倒在了地上。
陈玉楼离开帅府后,便在街上游荡着,思忖该怎么和罗老歪秘密见上一面,把这化形丹交给他。陈玉楼此时戴着耳机,也没听见身后有人唤他,在街上游走了片刻,见天色已经暗下,正打算回去,却忽地瞥见不远处的巷子里,有三个彪形大汉正对着一个绿衣少年拳打脚踢。
“你你给多了”三月绿揉了揉眼睛,小声地说着,陈玉楼笑了笑,道:“给多了,便给多了吧,我的钱也没那么好收。他们日后若还敢来找你,你来西街的乌衣巷找我。”
陈玉楼静默了一会儿,道:“你家中可有药膏?”
三月绿对陈玉楼欠了一身,哭哭啼啼地向外走去,陈玉楼发现他走路姿势也有些不对,便叫住了他,道:“你腿受伤了?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哦?”陈玉楼挑了挑眉,二月红派来给他照料衣食住行的人多少也有监视的目的在,有人上门找他,自然不会先行离开,陈玉楼目光转了一圈,忽地看见角落里那个头发蓬乱,萎靡坐在地上的人。陈玉楼走近两步,那人忽地抬起头,将他的腿一把抱住,哀声道:“我找你找的好苦,你这小子,咱们都是过命交情了,我怎么一边叫你一边走啊?”
陈玉楼心中觉得奇怪,过命交情这种东西,除了卸岭的弟兄他还真没几个,他诧异地剥开这人的头发,在看见胡八一那张脸的瞬间,陈玉楼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讶然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哎呀”三月绿眯起了眼睛,抓紧了身边的桌子,陈玉楼并未放松给揉肿块的力道,道:“你忍耐一下,这样好得快。”
“他!你是说,一开始我就被他找的人骗了吗?”三月绿惊怒地瞪大了眼睛,陈玉楼闭上眼,默哀般地点了点头,道:“行了,你也别想他了。你斗不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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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做吃的?”陈玉楼笑了笑,见三月绿点头,只是叫他早些歇息,也未多说什么,便离开了他家中。
陈玉楼出手的速度很快,他身旁的那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踢飞了几尺远,趴在地上不断哀嚎。一共也就三人,陈玉楼眨眼间便放到了两个,剩下那个立刻就跪了下来,道:“我说这位爷,您英雄救美也得讲讲理”
三月绿指了指卧室,陈玉楼进去后只看见一瓶普通的跌打油,而且都已经用了一半,不难想象他身上还受过多少伤。其实陈玉楼心里也有些愤怒,他对三月绿或许有那么一两分的怜惜,但他现在自身难保,更多的是出于同仇敌忾的怒意。
那戒指在二月红手上,陈玉楼离开空间后也做不了什么。陈玉楼看了眼换来的那堆小玩意儿,拿出那块随声听戴着身上,似耳塞一般的耳机里传来的曲子和留声机里的是一种明显不同的感觉,各个类型的曲风自也与戏腔不同。陈玉楼笑了笑,又将其他东西一一拿出来玩了几下,最后将一个盒子揣入了怀里。
陈玉楼回到乌衣巷里的那所宅子,发现灯火亮着,那两个来洒扫的仆人竟然没走,不免有些不悦,那其中一人上前,行了一礼,道:“陈公子,我们要走的时候,有个人来找你,说是你的朋友。”
“可是可是我能做什么?我现在钱了没,其他的活儿我也,也不会干”三月绿神色凄楚,他本就生的水嫩俊秀,在南风馆里又是过惯了风花雪月的日子,让他出来吃那些卖力气的苦,确实也有些为难他。
“你,你还肯帮我,是不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我?”三月绿眼里的水光似乎快溢出来,他五官容貌都是十分的清秀,带泪之时也无丝毫做作的模样,那种自然的委屈和忧伤就好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莫说是男人便是女人见了也忍不住会有怜惜。
三月绿望着陈玉楼,忽地跪了下去,拉着他的手,道:“你别走,别再丢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