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偷吃(上)(1/1)

    “这山间猿猴抢夺财物,害人性命已不是稀奇事,没想到这次竟然还学会用枪了。”值夜的卫兵蹭了蹭脸上的血痕,向身旁的同伴摇头叹道:“本来以为瓶山塌陷得以幸存,已是幸运。没想到接下来又是一阵乱石袭击,如今湘西的马匪被清剿了干净,为祸的倒该是那些猴子了。”说到这里,那卫兵双目方亮,颇有些眉飞色舞,道:“你是没看见佛爷当时在崖壁间奔走飞跃,身手比那些猿猴还要矫健,只可惜佛爷只是重伤了那老猿,若是老猿除了,这山上也该安宁一段时间了。逼退那些猿猴后,咱们清点枪支弹药,确实少了一些,旁的不敢说,那成了精的老猿肯定会用枪,哎”

    “瞧你说的,那猴再厉害,顶多也就是在山里称大王,还能打过来不成?”年轻些的守卫不以为意,道:“反倒是你说的那些马匪,若真是剿干净了,怎地那地窖里还关押了那么些人,是要做什么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些人可不是和马匪勾结,而是和汪家有关的内鬼汪家素来和咱们佛爷不对付,那同盟会的老二精卫鸟最近又频频上头条,肯定背后有事啊。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同盟会那些个老大手上都少军火兵权,这再多学生,书生地拥戴有什么用啊?”两个卫兵守在陈玉楼养伤的屋外闲聊着,那一人正吹在兴头上,忽地被同伴捅了一下,见同伴站得笔直立刻反应过来,乖乖地也站直了行礼,“佛爷。”

    “嗯。”张启山点了点头,脱下军衣交给身后跟着的一个军官,便进了房间。待他二人关上门后,其中一个守卫才小声地赞叹道:“那是谁?长得真俊。比起咱们二爷,也不遑多让”

    “嘘”旁边的守卫压低了声音,道:“应该是卸岭的人吧我看这次卸岭虽然也死了不少人,但有个别表现不错,而且他们老大都都跟了佛爷,总有人投诚不过”那守卫眼珠一转,暧昧地看了房内一眼,在伙伴手上写了“新欢”二字。

    他伙伴看他一眼,快速地将手收回,平视着前方行来的人不再多言。托马斯和陈皮进入房间后,看了眼站在床头关切看着陈玉楼的金堂,张启山此时才给陈玉楼换下药,托盘里有一圈圈染血的纱布,血迹虽然已干涸,但仍旧看得出来当时的惨状。

    “愿上帝赐福于你。”托马斯在双肩额头上轻点,张启山看他一眼,道:“那几个洋人的来历,你问出来了吗?”

    “如果我判断没有出错的话,他们不过是些倒卖军火的小帮派罢了,俄罗斯人、美国人、德国人混杂在一起,成不了气候。”托马斯解释道:“即使汪家真的和外国一些军政要员搞在一起,瓶山这次行动也是想低调行事,否则不会只有那么些人和马匪。”

    “托马斯,这次回去你就在长沙继续兴办几座教堂好了,不过你得帮我留意下外国人的动向,你也应该不想看到辛苦兴办的教堂,没有多久就毁于战火吧。”张启山的手从陈玉楼头上放下,回头看见了托马斯开怀的笑,托马斯认真地道:“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一定会尽我所能不让长沙毁于战火。”

    “那明天,我就着人送你回去。”张启山看向陈皮,道:“你一道回去,告诉红我要再留一段日子,马匪已除,猛洞河之地应该为我的据点了。”

    “可是,师父很想你。”陈皮看了眼床上的陈玉楼,“还有他,我该怎么说?”

    “照实说不就行了么?”张启山揉了揉眉心,“军医说他头部受到重击,一时片刻难以苏醒,而且醒来也说不准会落下什么后遗症,要是变成了白痴,我就将他养在此处罢了。”

    罗老歪看了张启山一眼,心也沉了几分,若是如此那什么百年大计是彻底别想了,不由在心中暗道:我的把头哥哎,为个鹧鸪哨你就想不开,你怎么不想我,想想你卸岭的弟兄,还有你的老父亲

    “若真是受伤这么重,为什么不带他会省城的医院医治?”托马斯不解地看着张启山,陈皮冷笑一声,道:“佛爷,好像比起他康复后带他回去,倒是变成了白痴更省心?”

    张启山挑了挑眉,道:“能醒来,完好无损自然好。但如果成了白痴,我也不觉得省会的医院可以治好,我又何必带回去让你师父生气?反正左右,我也只是喜欢他的身子,在猛洞河练兵,欲望起来有个泻火的东西,有什么不好。”

    陈皮皱起眉,但并未再多说什么,若说张启山只是贪图陈玉楼的皮肉,那他身边这位金堂,怕很快就会接替陈玉楼“宠妾”的身份,倒是能让师父看清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但如果他只是故意这般说,那陈玉楼已然撼动了师父在张启山心里的位置,师父不会死心只会难受

    “你们先去休息吧,金堂,你也下去吧。”张启山下了逐客令,在几人离去后便坐上了床,轻轻抚过陈玉楼脸上、身上各处的清淤伤痕,一直紧锁的眉头忽地松开,道:“你若成白痴,我便把你当白痴养。你若能好过来,那一切如初,总归是你算计我,我又有什么忧心的?呵,便是不醒来也无妨。我一日不厌弃你,你便一日是我的人。”想到此,张启山便在陈玉楼脸上亲了一口,若抱枕般搂着陈玉楼的腰身,将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另外三人回到房中后皆是各怀心思,陈皮打定了主意,要继续观察陈玉楼的动向。次日醒来只写了信让托马斯带给二月红,而他则以想帮忙在猛洞河和长沙之间修建电报路线为由留了下来。张启山要将猛洞河作为据点,修建电报线倒也符合他的心意,陈皮跟着军中负责此事的人一道学习,不过他意不在此,对电磁学也就是半听半忘状态,反倒是每晚在山林间练功更多。

    这日清晨,张启山前往山中探寻适合修建军事基地的洞窟,负责电报修建的兵工团也早早起了,陈皮对那些静电的流通和测试看得头疼,半路便溜了出来,想去厨房寻些吃的,谁知还未进入厨房便听见“啪咂啪咂”的响亮咀嚼声。

    陈皮心中觉得奇怪,这山里的耗子这般猖狂了?只是在他走进厨房,看见的却是一个穿着白卦的清瘦背影,一手抓着木桶里的饭,一手抓着几根辣椒和窝头在啃食。那人很是机敏,听见身后的响动变立刻转过了身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陈皮楞了一下,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陈玉楼,陈玉楼昏迷数日,每日张启山只灌他些米汤、炖品之类的流食,本就消瘦了的人更是瘦弱了不少,连他往日穿的衣服都变得蓬松,这一醒来便本能地来找吃的了。只是,这吃相着实难看了几分,他的嘴上沾染了许多饭粒,右手还要啃了一半的辣椒。

    “唔唔唔”陈玉楼似乎想说话,但说出来又有含糊不清,勉强将嘴里的饭咽了下去,道:“你是这屋子的主人吗?在下陈玉楼,如果,如果我嗝,贸然吃你家东西实在不好意思,不过我太饿了,我会还给你的。”

    “哦?我还以为你傻了呢。”陈皮上下打量着陈玉楼,陈玉楼不解地道:“我没傻吧?虽然我是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但一些常识我还是知道啊。”

    “是吗?”陈皮从怀里拿出那把他从陈玉楼身上抢来的小神锋,在手上转了转,这把小神锋是他在七星鲁王宫外,使计吊起陈玉楼时抢来的,也是用这把匕首在他身上划了一道道疤痕,他仔细看着陈玉楼的神色,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只有几分不解和忧虑,却无愤怒惊慌的神色。

    “不用这样吧?我只不过吃了你几根辣椒,和一些米饭,也不用掏刀吧?我都说了会还你的。”陈玉楼放下手里的食物,诚恳而又有着明显的戒备。

    陈皮暗想便是他的表情和话可以骗人,但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他佯装将那匕首放下,却在贴上桌子的那一瞬间,朝着陈玉楼的心口直直捅去。

    陈玉楼瞳孔放大,陈皮出手的动作很快,他虽丧失了许多记忆,但山中学艺时的过往早已深入骨髓,身体灵巧地向桌上一番,躲过陈皮的袭击,道:“哎,有话好好说,何必呢?反正你也打不到我。”

    “是吗?就看我打不得打得到你。”陈皮双目一眯,心中激起了几分被他戏耍的怒意,反正如今张启山不在,他也有心想收拾陈玉楼,见陈玉楼跃上灶台,便紧跟而上。陈玉楼见他追来,立刻跳了下去,陈皮却抓起厨卓上盛放干米粗粮的小桶尽数倾洒而下,陈玉楼来不及控制脚下力道,瞬间便滑倒了下去。

    “啊。”陈玉楼叫了一声,陈皮已经扑倒在了他身上,那把小神锋带着破空之声刺向了他的肚腹,瞬间白袍被鲜血染红,“演!你再接着给我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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