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六翅蜈蚣(1/2)

    张启山本想带陈玉楼回寨中休息,但陈玉楼觉得脸上的伤太过丢人,死活不愿同他出去,二人便停留在义庄中。等到晚上,陈玉楼双颊虽仍肿着,但上面的指印却淡化了,加之天色暗下,他才出了房间在院子里散步。

    张启山坐在门口,手里拿着颗桃子,不时咬一口便看着他,虽说那目光里满是笑意和欢喜,但陈玉楼却实在不喜欢这般一直被人盯着。陈玉楼看着天边月色,忆起前世初来这义庄里,见一只老猫叼了那守尸女人的耳朵,便一路追赶至荒林当中,眼看着那只老猫中了狸子精的迷魂术,自己洗干净了肠肚躺在地上任那小狸子玩弄,现在陈玉楼只觉得张启山便是那狸子,而他就是那只老猫,狸子戏耍够了老猫终归是要吃掉的。

    “走累了吗?那吃颗桃子。”张启山见陈玉楼不动了,直直地看着他,便起身将手中的桃子放到他嘴边,陈玉楼看着那颗被他咬了几口的桃子,道:“断袖分桃?”

    “卫灵公喜欢弥子瑕美色,对他咬过的桃子也丝毫不嫌弃。你便咬一口我这桃子,又怎么了?”张启山笑意浅浅,两个酒窝之上有红晕出现,澄澈的眸子带着些许期待,若只论他现在的模样,他这似撒娇般的话说出来却无违和之感。

    陈玉楼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还是顺他的意较好,便张口咬上了那颗桃子。刚一触及那水嫩的桃肉,便听见身后有动静传来,随意咬下一口转过身,便看见鹧鸪哨随几个士兵走了过来,而他背着一个竹篓,手中提着一只狸子,不正是他先前回忆的那只狸子吗?他还记得,当时他看那狸子戏猫,看着看着他个儿也被迷住了难以动弹,还是鹧鸪哨念诵的《正气歌》救了他。

    陈玉楼见了他不免惊喜,他没想到鹧鸪哨这般快就能下地,那几名士兵来到近前向张启山行了军礼,便站到了一旁。张启山见到鹧鸪哨也很是意外,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只狸子惹了事情。”鹧鸪哨提起手中的狸子笑了笑,道:“它撕了托马斯神父的圣经,托马斯去追它,反倒中了它的圆光术。我当时察觉不对,便追了过去,正好遇见换班的将士说你们在山中遇见了麻烦。想来那些士兵被困在地宫,佛爷你也焦急,我倒是有个法子,许能快些进入地宫。”说罢,他手中那只狸子期艾的叫唤了两声,那狸子一身皮毛花白,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岁,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布着一层水光,两只爪子掩着脸,活像人在掩面哭泣。

    “进去说吧。”陈玉楼咽下嘴里的桃子,折回屋内,给三人各倒了热茶,陈玉楼见鹧鸪哨仍将那狸子提在手中,道:“这狸子莫非还有他用?”

    “那倒没有,这狸子已被我挑了妖筋,今后再难害人。但它极通人性,我便想抓来送你。”鹧鸪哨说着便将那狸子放到了桌上,细细一看那狸子的背后却是有一刀颇深的口子,就这么爬在桌上动也不动地盯着陈玉楼。

    “狸子做宠物,倒是少见。”张启山笑了笑,向陈玉楼道:“你若喜欢,便养着它好了。不喜欢,我便叫人烧了吃。”

    “唧。”那狸子似能懂人言,听了张启山的话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陈玉楼心中不由暗叹这狸子当真也是倒霉,先落搬山道人手里再碰见了张启山这种人,便将它抱起,如猫儿般放在腿上。

    鹧鸪哨见陈玉楼收了那只狸子,才正色道:“佛爷会分金定穴之术,可能找到直通地宫内的山壁土层?”

    “这倒不难,不过那地宫内的山壁极厚,若用大量炸药恐将整座瓶山炸塌。”张启山眨了眨眼,道:“听闻搬山道人有搬山填海之术,莫非我是可以有幸见识这搬山术了?”

    “搬山填海,不过世人夸大其词。但要进入那座被流沙掩埋的地宫也不难。”鹧鸪哨见油灯照耀下,陈玉楼双颊肿胀,又看了眼笑吟吟的张启山,拿不准陈玉楼的脸是否为张启山所伤。

    陈玉楼倒了些茶水喂那狸子喝下,道:“拐子怎么样了?”

    “他还没醒,不过按军医的话来说,调养些日子就好了。”鹧鸪哨说罢,便看向了张启山,道:“如果佛爷急的话,现在就可以再入瓶山地宫。”

    “我看你脸上还没什么血色,进了那地宫,就在外面接应我们吧?”陈玉楼见张启山没有异议,便将狸子交给了一名卸岭力士先行照看,拿出行囊中的小神锋和避尘珠再度折回那瓶山地宫之下。

    “佛爷。”只见一个个士兵,正拖着着装满了沙子的木桶往外送去,数十人围在那地宫的入口用铲子挖着流沙,只是张启山手下人再多,但那入口大小有限,只容得下那么些人,这一整天轮流不停地铲挖下来,也不见那流沙少了多少。

    “大家先去休息吧。”张启山下了指令,在瓮城里劳作的数百士兵也是挥汗如雨,得令也是如蒙大赦退回了殿中休息。

    “所谓镜宫,是指地上建筑的下面有与地上建筑规模一样的地下部分,看上去就像是地上建筑在湖水面上的倒影一样,两端都是对称。如果将这炼丹的地宫看作墓室,那么该埋有尸体的地方,应当是在最高的那座无量殿,有镂空汉白玉栏杆围成的高台之下,有拱桥和水潭环绕,那该是墓室穴眼所在。”张启山说着便转身往外走去,几人穿过数进殿堂之后,便看见了平台上那些先前恶斗蜈蚣受伤的大公鸡,身上都是

    已经干涸了的血迹,皆卧在台上睡觉休息。

    殿内的蜈蚣基本已销声匿迹,两千余只公鸡此刻至余数百存活,完全可以想象先前的铁鸡斗蜈蚣的惨烈。而在这高台旁边刚好有座拱桥,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水潭。以前应该有喷泉涌出,从高处经过一处处亭廊流到山外,使丹宫里增添了山水林泉的意境,可如今泉水早就干涸了,只剩个空潭黑洞洞地陷在殿前的山坡上。

    陈玉楼走到这潭边,道:“风水已变,怕是有墓也是凶墓了。”

    “再凶还能凶过七星鲁王宫里的血尸?”张启山命人取来了绳索和探灯,着人先下了潭底,随后也同鹧鸪哨和陈玉楼一道下到了着枯潭底部,道:“便是此处了。”

    鹧鸪哨点了点头,从背上的竹篓里取出两只全是甲叶的球状物,着地滚了两滚就伸展开来,形如鼍龙鲤鱼,身上鳞片齐整如同古代盔甲,头似锥,尾生角,四肢又短又粗,趾爪尖锐异常,摇首摆尾显得精活生猛,稍一爬动,身上的鳞片就发出一阵铁甲叶子般的响声,身上还套了个铜环,环上刻有“穴陵”二字。

    “穿山甲?”张启山双目一亮,拍手道:“好个生克制化之法,这唐代就已失传的穿山穴陵甲古术当今世上怕也只有搬山道人还会驱使了。”

    唐代以前的古墓大多都是覆斗丘钟形封土,即便里边有地宫冥殿,内部也大多是木椁,用层层木料搭砌,完全使用墓砖的不多,也很少有以山为藏的大型山陵,普通的坟丘夯土,根本挡不住穿山穴陵甲的利爪。至隋唐时墓葬逐渐吸取防盗经验,石料是越来越大,而且坚厚程度也随之增加,缝隙处还要熔化铜铁汁水浇灌,使穿山穴陵甲逐渐失去了用武之地,但对于湘黔山区阴冷潮湿地域的普通坟墓,还是可以派上极大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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