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降临(1/1)

    陈玉楼伤了喉咙,族长让人摘取了金银花、蒲公英和甘菊等草药煎水给他,连着喝了几日喉咙没有发炎,吃得也很是清淡,便恢复了过来。而张启山则频繁和蛊师出入瓶山,每次回来都可以看见他抓引回的剧毒之物,透过那小小的气孔,可以看见里面装的不是硕大艳丽的蜘蛛、蜈蚣,便是些叫不出名的昆虫。

    “你这是打算以蛊治毒?”陈玉楼玩味地看着张启山,张启山将手中的瓮安置在阴凉的窗台下,道:“我听蛊师说,在五月初五的子夜,将这些饿了几天的毒虫放入一瓮,在它们缠斗时,不时地将主人的指尖血滴入,就有可能培育出蛊王。这蛊王对付我们那日看见的巨型蜈蚣许会有用,但要压制那些小的,数量太多,范围太大,还是很难成事。”

    张启山的回答不出陈玉楼的意外,而且就他为了抓这些大家伙也不知折损了多少人,便道:“既然难成事,你还想培育蛊王干什么?”

    “这纯粹是我的个人兴趣。”张启山笑了笑,道:“难得此处有蛊师肯指点,蛊王可不是什么都能用的,既然有这机会我自然要培育一只自己的。”张启山顿了一下,看向窗外刺眼的阳光,道:“我已经让人发了电报回去,很快鹧鸪哨便回到了。”

    陈玉楼点了点头,并未表现出欣喜激动的样子,只道:“你且看着那搬山道术玄妙在何处。”

    张启山笑了笑,让人将煎好地药端来给陈玉楼喝下,道:“你快点好起来,这几日我手下人还抓了许多蛇,可以做个全蛇宴了。”

    这些以消炎为主的药汁喝着并不苦涩,一日三碗倒是很好应对。这般平静地过了两日,陈玉楼清晨醒来趁日头不大,便爬到树上摘果子,远远地就瞧见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影子——搬山道人鹧鸪哨。

    “啪啪”陈玉楼将树干上的桃子打入框中,翻身下了地,回到房中将还躺在床上的张启山推了两把,道:“人来了。”

    “来了便来了,还要我去接他吗?”张启山懒懒地翻过身,并未有要起来的意思。陈玉楼倒是巴不得他睡到日上三竿,这样他还能和鹧鸪哨多聊几句,便去往寨门口迎接鹧鸪哨。

    同鹧鸪哨一道来的还有一个高鼻深目的外国神父,穿着一身黑衣,胸前挂着张启山给他的同款十字架,看样子张启山倒真准备将那吸血鬼的窝给捣了。只是,便这么两个人,无人押送,和花玛拐被绑来他家中的待遇可完全不同,陈玉楼心中不由好奇,见他二人到了,便问道:“他竟放心让你只和个洋人过来?”

    “我师弟师妹,还有你都在他手中,我怎能不来?”鹧鸪哨拉起陈玉楼的手,做了个半拥的动作,道:“而且这尸王墓里极有可能有雮尘珠的下落,两种因由使然,他们便安心放我来了。”

    陈玉楼知晓鹧鸪哨定然和启红二人有了某种协议,但目前看来他们应该都不知晓雮尘珠在云南献王墓里,便笑道:“你会找到雮尘珠的。”

    “噢,快枪手先生,你们是要做亲吻礼吗?”那神父见他二人相拥,脸颊贴近却又不曾真地亲吻,不由上前,道:“其实你是可以吻他的,老朋友相见,这在我们国家是一种常见的礼仪。”

    “对了,这位神父叫做托马斯。”鹧鸪哨侧头看他一眼,松开了陈玉楼,道:“中国没有亲吻礼一说,所以托马斯,你以后也不要亲我。”

    “哈哈哈。”托马斯爽郎地笑了起来,道:“入乡随俗,这是自然。”

    陈玉楼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这个神父和那些外国人孝敬了张启山不少东西,现在还被请来对付吸血鬼,岂会不知中国的礼节?

    不过,他倒是没必要点出来,带着鹧鸪哨和托马斯回到房中时,张启山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了桌边,指着桌上的茶点,道:“二位可算是来了,今日便在此稍作休息,明日同我上瓶山一探吧。”

    “不必了,瓶山的情况,昨夜里我和托马斯神父已经见识过了。”鹧鸪哨转动着手中的茶杯,道:“我已经想出了应对的法子,不过能否实施,还要看天意了。”

    “哦?”张启山好奇地看着鹧鸪哨,道:“你一晚便想出了法子?可否说来听听。”

    鹧鸪哨看了陈玉楼一眼,道:“自然之中万物生克,蜈蚣毒虫虽可伤人,但亦是禽类的食物。”

    “你的意思是寻来鸡禽逼退那些毒虫?”张启山皱起眉,这个法子他不是没想过,但瓶山毒虫众多而且毒性和个头都不同寻常,普通鸡禽去了和送死也无分别。

    “佛爷可曾想过,为何瓶山毒物凶猛,但山下的寨子却不受侵害?”鹧鸪哨撕开一块面饼,随意地放入口中,道:“昨夜我与托马斯神父被毒障困于一座祠堂间,但当黎明时分鸡叫啼响时,毒障破除,毒虫退散。这虽然与时辰变化有关,但鸡克蜈蚣仍是天然法则。即便此地的毒虫再如何凶猛,但同样也会有压制它的天敌。”

    “你是想将这几个寨子的鸡都集中一起,驱入瓶山?”张启山思索起来,理论上来说,如果公鸡足够多,确实能起到一些压制作用,但还不是万全之策。

    “那些毒虫猛而多,当中定然有王。鸡群众多,也需有王者统帅,才可行事。”鹧鸪哨的话明显点醒了张启山,道:“是了,此地那么多的玄鸟图腾,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陈玉楼听他二人交谈,淡淡一笑,知道是该那怒晴鸡登场的时候了,便坐到一旁剥洗摘下的桃子。那外国神父听他们交谈只觉得如坠云雾,什么鸡属金,蜈蚣属木,五行相生又相克,听得他头疼,便也来到陈玉楼身旁,道:“嘿,听说你们今天中午吃蛇是吗?”

    “嗯。”陈玉楼咬了口手里水淋淋的桃子,看着神父露出的惊恐神情,不由笑道:“你害怕?”

    “不是我害怕,是你们中国人太可怕了。好像什么东西都能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神父叹息一声,祈祷了片刻,道:“你们吃吸血鬼吗?”

    “噗。”陈玉楼憋住笑,看那神父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严肃地道:“可以试试。”

    “厉害。”托马斯竖起拇指,道:“来到东方确实是让我增长了很多见识。”

    四人在屋中交谈了许久,待到中午开宴时便坐在一起享用蛇宴,陈玉楼看得出来张启山对鹧鸪哨虽然有几分忌惮,但他眼中流露的欣赏和敬意却也是真的。先前鹧鸪哨在七星鲁王宫与他交手,二人虽是两败俱伤但对双方实力都有了个了解,鹧鸪哨不但身手过人,更集搬山道术大成于一身,很多人都想要拉拢他,张启山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世上能拉拢他的也只有雮尘珠了。

    托马斯尝了两口蛇羹,又看了看桌上的蚕蛹和一些奇怪的东西,还是转向了普通的面条。反正他过来只是提供一些对付吸血鬼的方案,然后就可以回主城开设教堂传教了,对于其他的也不甚在意。

    陈玉楼在广州时吃过蛇宴,自是比苗寨中要精细多了,蛇馔在配料上还可增加名贵鱼翅、鲍鱼等同食,并不局限于蛇羹、蛇段等做法,不过也不影响蛇肉味道的鲜美。等中午的蛇宴吃过后,鹧鸪哨便起身同张启山前往几个寨子里查找可作为鸡将的怒晴鸡,陈玉楼则回屋中午睡。前世鹧鸪哨初次找怒晴鸡时可是受了挫,这次张启山有枪在旁不知道能不能行,若是那户人家坚持不给,陈玉楼倒好奇张启山是否会硬抢,他若抢了必然会败坏了他在此地的名声,若是起了武力冲突,鸡即便抢回来那些对他们有亲近之意的苗人也会变得极度反感他们,更不说那些本就抵触的人了。

    待到傍晚时分,不出意外地几人铩羽而归,陈玉楼知晓张启山的顾虑,索性道:“今日已是端午时节了,寨中民众众多。明抢不易,便暗中偷吧。”

    “偷?有违上帝的教诲啊,而且佛爷您的身份也不适合做偷鸡摸狗的事吧?”托马斯神情复杂地看着张启山,好像只要张启山应下去偷窃会让他很失望一般。

    “我又不是你们教会的信徒,本行便是盗窃的。”张启山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看向桌下的蛊瓮道:“只是今夜,我却走不开。”

    “那我去吧。”陈玉楼展开手中的折扇,道:“我和拐子一起去偷鸡,哨子你留在寨子里就行了。”

    张启山本想派两个人一道跟去,但此事人多不便,只要鹧鸪哨和陈玉楼分开即可,便默认了此时。

    “阿门,那我去为你们祷告吧。”托马斯默默地退到一侧,待到午夜时分,寨中的人皆已入睡,陈玉楼便带着花玛拐准备离开。

    “一路小心。”鹧鸪哨脸色凝重地站在门口,托马斯跪在屋内祈祷,张启山则在后院开瓮炼蛊。

    “偷只鸡罢了,很快就回来。”陈玉楼投去让他放心的眼神,便和花玛拐带着迷药潜入了夜色中,直往养了鹧鸪哨相中的神鸡家中。

    因为担心那怒晴鸡突然啼叫,最初商议的方法便是将迷药投进鸡食中,把鸡迷晕了就直接拖走省去许多麻烦。要知道这怒晴鸡的威猛,鸡嘴、利爪之锋利,可是直接把企图宰它、偷它的人都给打出来了。

    陈玉楼轻巧地翻身上了鸡笼,他揭开一片梁瓦,接过花玛拐递来的鸡食撒在那怒晴鸡身旁便立刻屏息矮下了身。怒晴鸡听见响动,外头倾听了片刻,只扑了扑翅膀并未动作。

    花玛拐用口型对陈玉楼道:“试试水里?”

    陈玉楼便将系有迷药的袋子,慢慢从鸡舍上垂下,放入那鸡的水碗里。似乎是察觉自己的碗有些异常,身披彩羽的怒晴鸡立刻扑到了碗边,看着水里的小袋子好奇地琢了一口。

    “成了!”花玛拐激动地握起双拳,正想叫陈玉楼下来,却忽然看见眼前一黑,一图黑影若夜里出现的巨大蝙蝠悄无声息地扑在了陈玉楼身上。在他的羽翼笼罩在陈玉楼身上的瞬间,那双深蓝的眸子看向了躲藏在暗处的花玛拐,血红的嘴唇一咧,双翼展开便带着陈玉楼疾飞而去,隐入了夜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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