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2/5)

    那男人像无可爬越的山头,罩压在他的恐惧之上。

    「都是激出来的,与年纪无关。不冷静如何保命?」

    「给你玩的,不出声才带得进来。你镇日望着窗外,是喜欢鸟儿吧?」

    那十年g0ng如梦信他,为他捎带了不少看似无害的小物事,其实有大半是练习易容术用的──g0ng如梦在绣楼内见到的他,早非他的真容。

    如此游乎了五年,一日在某位地方小官府上听戏,他瞧着有趣,酒酣耳热之下便仿着旦角的戏腔身段现学现卖:

    他嗤道:「故作神秘。」

    g0ng如梦带着他认识门内环境,g0ng如梦领着他熟悉门中诸事,g0ng如梦如影随形。

    他如若未闻,只是盯着g0ng如梦扣在自己腕上的手。

    无忧门上下包括g0ng如梦,这才知晓他会易容口技──源自他的母亲。当年身怀六甲的她便是凭着这两样奇技逃离姓俞的男人,隐身於市井十年,生下自己一手带大,并又传授予他。

    还要再忍几年?

    yu求助无忧门者,须手刃至亲之人,尽断七情牵挂。

    他现下身手轻而易举将本就有些折翼的鸟儿擒获,替牠固好受伤的羽翅,喂牠吃剩下的米饭。几日後鸟儿痊癒,他便让g0ng如梦带出绣楼放了。

    g0ng如梦显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凝视他的眼神毫无威胁,而是温温笑意。g0ng如梦轻轻扣住他的腕,以仅有他听得见的音量细语:「不必担心,你的门主之位背後有我撑着。」

    世庶ai戏,士人犹是,这位官爷ai戏成瘾,大蓄家班,不仅各se行当齐全,又外聘了老师父来教戏,规模堪b外头戏班子,甚成气候。

    他偶尔的梦境亦是不见天日,了无意趣。

    上天推了他一把。

    g0ng如梦带人亲自打开绣楼,将他迎了出来,当着所有门人的面宣布他为下一任门主。

    待续

    yan光普照之下,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清g0ng如梦的外貌,反之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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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结交文人雅士,汲取这些人身上的渊博学问,与他们高谈阔论;亦来往市井之徒,浸y那些人粗豪拙朴的关怀温暖,同他们把酒言欢。短了盘缠便替人绣几条裙帕,遇上令人不快的买主便不卖绣品卖脸se;兴之所至便换个容貌x别,感受世人对美丑男nv的差别待见。偶尔难得遇上几个无忧门人,他反而追踪他们,只要寻的是自己,便不着痕迹了结其x命。

    白天若g0ng如梦不在身边,必有两位门人紧随着供他差遣,夜里有人守在他住屋外,说是护卫,每隔一个时辰,g0ng如梦的气息便会在屋外逡巡而过。

    「以你的年纪来说,你很冷静。」

    那一日,g0ng如梦献宝般带来了一只鸟笼,里头是只被封住鸟喙又綑住双翅的野鸟。

    他t态可纤细,声se可莺婉,加上一双水葱儿似的纤白玉指,完全便是祖师爷赏饭,不吃可惜;尤其眼波danyan,媚气天生,更是旦角梦寐以求的条件。

    g0ng如梦目光自他脸庞而下,及x及腹,再下……若有所思,烛火忽地熄了,人也消失了气息。

    他不由得0了0脸皮,笑了下:「也许是我还没长全吧,我可还有几年的小孩好当呢。」

    g0ng如梦二话不说,消失在黑暗中。

    他脸se一变,将躺在笼底挣扎的鸟儿小心捧出,解除牠的束缚,看着牠立刻飞出他的手掌心,惊慌失措地在黑暗中寻觅生路。

    现在放手一搏,他还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

    十年处心积虑,为的全是逃脱的这一刻。

    g0ng如梦只是护住要害而不还手,寻隙将他连着双手锢在怀里,骂道:「疯了吗你!」

    无忧门可是卖凶的组织呢,讲何情面?

    感觉g0ng如梦双手不再试着推搡而是环住自己,他牙上发狠,刹时满嘴血腥,真自g0ng如梦肩上咬下一块r0u来。g0ng如梦平静地看着他,面se如纸,肩上血流如注,却未出言痛骂。

    「恹恹瘦损,早是多愁,那更残春。罗衣宽褪,能消几个h昏?我只是风袅香烟不卷帘,雨打梨花深闭门。莫去倚阑g,极目行云。」

    「玉林,你g什麽!」

    他觉得g0ng如梦真是傻,除掉他不就可以自立为主了吗?少了那男人的余威余荫,门内只怕无人支持他这个根本没在众人面前现身过的少门主,况且门中诸多事务都是g0ng如梦在打点,声望绝对高过自己百倍,推翻自己坐上门主之位是轻而易举,说不得还是众望所归。

    被关入绣楼的第十年,那男人任务失败,si了。是什麽任务劳得了无忧门主大驾亲自执行、又是如何失败而亡已不得而知,总之是让人挫骨扬灰,在外头当了孤魂野鬼。

    他对无忧门事务表现出莫大兴趣,下的第一个新命令即是更动门规:

    「白费力气。」

    换下无忧门服饰,卸去无忧门人面容,过去十年用的那张脸也弃绝了,另整变出一张陌生脸庞,再弄个迥异身形,打无忧门人面前走过也没被认出。

    g0ng如梦端详他的脸,道:「门主一直说你不像他,倒也不尽然。」

    得到了渴望的自由,他浪迹天涯,行山踏水,没有目的,身随念动,恣意而轻浪。

    在他被那男人带回无忧门之後,他便就着绣楼内仅有的可用之物,每隔数月便略微改动自己的原貌,令自己更像那男人一些。楼内昏暗,和那男人见面总在细微火光之下,本就不易辨察,加上自己当时年幼,容貌随着年纪增长而有所变化亦是寻常,那男人只是欢喜他的长相开始越来越像自己,竟全未怀疑──或许是轻敌他当年幼小,也或许那男人在手刃妻子之後便已疯癫,神智不明了。

    他悄然前往拜祭,痛哭了一场,再次改容易面远走。

    他重回幼时和母亲的生活之地,十年前发生血案的屋子十年来成了无人敢靠近而荒废的凶宅,四周并没有无忧门人的埋伏,不知是g0ng如梦没料到他会来此,还是他们只是尚未来到。

    他也亲执任务,顺带磨练磨练临战经验和试试自己的能耐。自打习武以来只有那男人和g0ng如梦为练习,并不清楚自己十年下来武艺几何──原来竟可臻一流之列?他不懂手下留情,总能五招内觑见对手弱点、一招毙命──於是无忧门上下皆言他心狠手辣、不讲情面。

    「……那是。」

    之後g0ng如梦对他失去敌意,竟找他说起话来,转变着实莫名奇妙。他没兴致谈天时,g0ng如梦便静静待着,一会儿自行离去。他看g0ng如梦对他似乎不存恶意,便要g0ng如梦带他出绣楼蹓躂,只一会儿便好,他绝不逃,反正也逃不远。g0ng如梦二话不说拒绝了,不敢也不愿抵触男人,不过偷偷捎带些他想要的书册物事进来什麽的,g0ng如梦只要判断是无关紧要的事,便会稍作通融。

    半年後,g0ng如梦对他的监视已有松殆,他寻机易容成最常跟前跟後的那个门人,在缜密的规划和没有漏隙的c控之下,轻易潜逃出无忧门。

    原来即使出了绣楼,他也不得自由。

    了却了俗情尘缘,才得无忧呀,不是吗?

    g0ng如梦笑道:「牠飞累就会歇歇了,正好与你作伴。」

    「况是落红成阵,风飘万点正愁人。昨夜池塘梦晓,今朝阑槛辞春。蝶粉乍沾飞絮雪,燕泥已尽落花尘。系春情短柳丝长,隔花人远天涯近。香消了六朝金粉,清减了三楚jg神。」

    他怒极反笑,双手不得自由,但还有口,张大嘴便往g0ng如梦肩上咬落。g0ng如梦吃痛不喊痛,咬牙想推开他,他重获自由的双手反而紧紧抱住了猎物不肯松手,满满非咬下一块r0u不可的势头。

    他这兴之所至的一唱,媚态横生,竟将主人家的花旦打压得黯然失se。小官爷兴奋地手抖,忙问他愿不愿意来自己家班子待待?他正觉日子百无聊赖,唱戏似乎颇有趣味,便答应了。

    屋中当时的血泊无人清理,陈年累月下已渗染成一汪不祥的黑w;不见屍骨,他打听之下得知镇中百姓不敢招惹江湖势力,一直到数月後才有人大着胆子帮那位向来待人和善却不知为何突遭横祸的绣娘收屍,牌位就供在镇上的庙塔里。

    他起身,将嘴中r0u呸出,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他拿起鸟笼在地上摔个断筋折骨,扑向惊怔不解的g0ng如梦一阵猛打。

    他身骨su软,又负口技,平常便jg於模仿,这一款摆一开腔,震得席上诸人先是目瞪口呆,後是满堂喝采。有人起哄再来一段,他旋又摆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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