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下篇--三生三世之桔梗(4/8)

    「你不就是她的儿子吗?」

    阿诚摇了摇头,不断的擦着眼泪:「妈妈说所有人都是骗子,院长嬷嬷是骗子,我也是骗子,骗走了大小姐及大少爷要给妈妈儿子的东西。」

    明楼气得双拳紧握,他明楼送的东西不是要给桂姨什麽另一个儿子,全都是要给阿诚的,换了一个人不一定有本事读懂那些书,也不一定入得了他明楼的眼。

    「她胡说!我就是要送给你的。」

    「真的吗?那些书是我的吗?」

    「你的!都是你的。」

    阿诚终於放心了,失去了那些书,是他最舍不得的。

    明镜四下看了看,不管桂姨到底为了什麽打阿诚,这孩子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明楼,你把阿诚带去房间里换件衣服。」明镜看了自己带来探病的东西,有水果及糕饼:「我去弄些东西给阿诚吃。」

    「嗯!好。」

    一直到明镜找到小炉子烧了些热水,都没有等到明楼带着阿诚出来,她不解的跑到小房间门口问:「明楼,阿诚怎麽了,换好衣服了吗?」

    「大姊……阿诚他不是只有手臂,他全身是伤……」

    「怎麽会这样?」

    「衣服先别换了,让他吃点东西,就带他去看医生,上了药再换新的穿。」

    「这样也好,那你快把阿诚带出来。」

    不一会儿,阿诚就被明楼又带了出来,明楼挑了一套衣裳也一并带了出来,明镜也烧了些热水帮阿诚擦掉他脸上及手上的脏w,明楼一手拿着糕饼、一手拿着水杯,喂阿诚吃了一块,怕他噎着,立刻又拿水给阿诚喝一口,十分心疼。

    「阿诚,桂姨这麽待你多久了?」明楼皱着眉头,看着饿得狼吞虎咽的阿诚,明楼从小就不知道什麽叫饿肚子,哪里看得下去阿诚吃的苦。

    阿诚塞了一嘴的糕饼,只能摇摇头,含糊的说了一句:「院长嬷嬷生病妈妈去探病後,就这样了。」

    「那岂不是好几个月了?」明镜不敢相信,阿诚竟然已经过了几个月这样的日子,难怪过年夜那天桂姨也没带阿诚来。

    「既然证明了桂姨一直nve待阿诚,我们就不能把阿诚留下来了。」

    「好!明楼,你抱着阿诚,我们走吧!」明镜也是下定了决心,虽然家里才多了一个明台,但阿诚和明台年纪相近,至少也有个玩伴。

    明楼是下了决心就算大姊不肯也要收养阿诚的,毕竟大姊小的时候桂姨就在家里帮佣了,她们的关系一向不错,如今大姊答应了,明楼更是一刻也不能等。

    抱起阿诚,他对着明镜说了:「大姊,我们走吧!」

    「等一下……明大少爷……你送我的书也可以带走吗?」阿诚一脸的冀盼,问着。

    「当然可以,你知道桂姨收到哪里去了吗?」

    阿诚点了点头,指了一个柜子上的藤编箱,明楼一手托牢了阿诚,另一手在明镜的帮忙下把藤编箱拿下来,提好,头也不回的跟着捧着一套阿诚衣裳的明镜离开了这间小宅子。

    桂姨其实早就回来了,正看到议论纷纷的街坊邻居,她偷偷看了一眼,看见大小姐及大少爷救了阿诚,心里突然感到十分惊慌,於是她转头就跑躲了起来,一直到隔天想好了说词才去了明公馆。

    她跪在明公馆的大门前,声泪俱下的道歉求饶,说自己请假是因为jg神疾病去看医生,医生说她的心生病了,会nve待阿诚都是这个病害的。

    桂姨知道这个说词很有用,那个小骗子不就站在窗户边偷偷看她吗?桂姨不觉得愧疚,因为被骗得最惨的人是她,整整九年啊!

    这个说词对心软的明镜也很有用,只要能见到明镜本人,她一定能说服她重新收留她,桂姨不想丢了明公馆的工作,待遇好,大小姐这个人又好拿捏,她对外头的人强势,关起门来对她信任的人,那可是一个好字。

    但桂姨这回失算了,向来最看重她的明镜待在明公馆里不肯出来见她,怕自己不忍心,一个心软害了的就是阿诚,明楼指着桂姨斥责她,让她滚,桂姨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说对不起。

    「我们家以後不会再用你了,你走吧!记着,以後这个孩子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是我们明家的孩子,是我明楼的弟弟。」

    桂姨怎麽甘心,这是她的儿子该拥有的啊!凭什麽给那个小骗子!他没资格!

    不……桂姨想起了这几天她偷偷看见的,她的儿子已经在爸爸的身边了,过着不b明家还差的日子,只有她了……只有她被彻底遗弃了。

    她不甘心啊!她明明深ai着那个男人,为什麽他可以骗她把孩子送去孤儿院,然後自己抱着孩子走了,不要她,他可以不要她,却又为什麽叫院长骗她,让她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来养,养到了他十岁,付出了那麽多心血,才告诉她孩子不是她的。

    她的梦……彻底碎了。

    桂姨看着阿诚争气,想着若让孩子的爸知道阿诚这麽有本事,于家一定会让他认祖归宗,那麽阿诚可以受最好的教育,她也可以当她的于夫人,然而她却被告知她曾经想过的这一切都是梦,永远不会变成现实。

    她一直让人帮忙打听姓于的湘绣商人,好不容易打听到了,跟明家告假一日去看,却看见了那个曾经抛弃她的男人,一手抱着跟阿诚差不多大的孩子,一手让一个nv人挽着,走在大街上,一家人甜甜蜜蜜。

    她的男人,被别的nv人抢走了,她的儿子,也喊那nv人当妈,她怎麽甘心?

    而这一切都是阿诚那个小骗子害的,若是没有她,她的孩子不会喊别人当妈,他凭什麽在明家过好日子?

    她想把阿诚抢回来,想继续凌nve他以消她心头之恨,但明楼也下了狠心,回头就把司机赵叔给喊了出来,说她若不走就轰她走,任凭桂姨怎麽佯装忏悔,哭得声泪俱下,明楼也没心软,最後,桂姨只能带着满腔的恨意离去。

    然而此时的阿诚就站在窗旁,看着那个曾经nve打自己的人失声痛哭,他心疼妈妈哭得这麽伤心的,但他更害怕打他时的那个妈妈,明大少爷说要保护他,他只想留在明大少爷的身旁。

    明楼进了屋里,就看见了阿诚站在窗户旁,明楼当下就急了,上前就把阿诚抱离开窗边进了自己的房,放在床上。

    相较於明台,明镜对阿诚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她认可阿诚若多加栽培可能会有成就,她对阿诚的态度不像是一个弟弟,倒像是为明楼培养一个忠诚的助手。

    如此,要安置一个阿诚的房间就不成问题。

    明公馆外头看起来大,但因为每个房间都有套间,所以屋里的房间并不多,但明公馆後头是有几间仆人房的,在明公馆帮佣的人虽然都有自己的家,但明公馆为每个人都准备了个小房间,就是让他们前头没事了後可以稍做休息的。

    但明楼却不同意明镜把阿诚放在仆人房的安排,明楼很明确的对明镜表示,阿诚并非仆人,是他的弟弟。

    明镜有些哭笑不得,小的时候明楼最排斥的就是他是整个明家年纪最小的,就算把大伯父那一家算进来都是,从小就被明堂、明镜压了一头,一直到後来大伯父那个庶出nv明轩出生。

    但明楼看着baengneng、软绵绵的堂妹明轩,却皱了皱眉,说他不喜欢妹妹想要弟弟,差点没被大哥明堂给揍一顿。

    如今,十八岁的明楼怎麽突然像孩子一样,一辈子没有任x过的明楼居然y是想要个弟弟?就算是要个弟弟,明镜还以为明楼那麽疼ai明台,已经满足做大哥的心愿了。

    「你要一个弟弟,不是已经有明台了吗?」

    「明台就一熊孩子,跟阿诚怎麽b?」

    这是明楼的原话,明镜没有加油添醋,过了很多年明镜回想起这句话的时候,都是被明台气哭的时候,她觉得都是自己宠坏明台的,因为明台从小被家法惩治、被罚跪小祠堂都是时而有之,阿诚虽然没有进明家小祠堂罚跪的资格,但到底也不曾被明楼打骂过,偶有小错,但总是立刻就改,明楼对他可满意得很。

    不过其实明镜不知道,明楼对待阿诚绝对不是只是小时候因为没有弟弟的缺憾,而是他很後悔去年他问阿诚愿不愿意让明家栽培他上学时,阿诚不想、桂姨不敢,他就暂时放弃了,如果那时他就把阿诚带进明家来,阿诚不会吃了这几个月的苦头……

    家里的客房已经让明台占了,明楼又不让阿诚去睡仆人房,就得在明公馆里找一间房间,现在空着的还有一间没有家俱的小房间,明镜已经让人去添购家俱了,本来是要当做新的客房的,但现在看来,它就是阿诚的房间了。

    现在外头乱,上海虽然相对好些,但要购齐家俱也不是一天之内可以完成的,所以明镜及明楼本来打算在明台的房里先放张小床给阿诚暂时住着,但阿诚一到晚上就害怕,抓着明楼不肯放,连明台都被影响了,最後,明楼只得把阿诚抱进他的房里来。

    也不能怪明楼担心,不让阿诚久站,因为昨天把他带去了诊所,全身上下的衣服一脱才发现上身的伤只是冰山一角,他的腿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上的血都结痂了,医生说幸好没伤到筋骨,但还是尽量让双腿休息,别多走动。

    「明大少爷……」

    「嗯?叫我什麽?」明楼把阿诚的k管给推高,看绷带没有渗出血丝,这才放心。

    「大哥……我真的可以留下来?」

    阿诚……不!现在他叫明诚了,他是喊了明楼大哥,但还是喊得很没有底气,除了是因为养母那口口声声说他占了她儿子的好处,也因为自己并不是真的明家人。

    「阿诚,大哥昨晚就跟你说过了,你是独一无二的,是因为你我才对你好,并不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对他这麽好。」

    明诚圆圆的大眼眨巴眨巴,似乎是在说服自己相信可以拥有明楼给他的一切,他想起昨天晚上他怕得瑟瑟发抖,把明台也给吓哭了,大小姐……不!现在是大姊了,大姊抱着明台安慰他,而大哥是抱着他的。

    「阿诚,大哥是看你聪明,想栽培你,你说,你身边跟你同年龄的孩子,有谁跟你一样看得懂我送你的书吗?」

    明诚摇了摇头,他认识的孩子不多,但至少真没有人跟他是一样的。

    「所以,阿诚你是百里挑一的,就算桂姨有什麽儿子,那我对他或许会很好,但不会像对你一样这麽好,你明白吗?」

    明诚似乎是终於被明楼说服了,眼睫毛还sh辘辘的,但唇角已经能勉强扯出笑意。

    「明白……」

    一九二三年,明诚正式住进了明家,这一年,明诚十岁,明楼十八岁。

    一九三九年,湖南黔yan县军校--

    明诚依然站在军校的澡池边,神游的他不知已经站在这里多久了,他看着自己身上的伤,这一条条已癒合的伤痕都是他的养母给他的,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凌nve让他一闭上眼就辗转难眠,是怎麽能将那痛苦又可怕的记忆深深埋藏起来再不去触碰的?

    明诚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抚过左腿上那道最明显的疤痕……

    是大哥在床边守了他整整十天,一遍又一遍的在他醒来後安抚他、哄他入睡;在每一次他因为身上的伤而痛得直掉眼泪时,温柔的为他上药;在他担心养母又会出现来带走他的时候,告诉他,他从今以後与她没有任何一点关系,才让明诚渐渐走出那恐惧的y霾。

    所以明诚决定了一辈子要做大哥的弟弟,永远不会背叛他。

    是!他不会背叛,为了不背叛,他就得选择……

    ***

    明楼拿着脸盆进入了浴室,军校的浴室非常yan春,有多yan春呢?浴室里没有隔间,只有正中间一个大澡池,需要就舀水来冲,所以明楼相当不能适应,他出身上海世家,哪里见过这麽yan春的浴室?

    这浴室男nv有别各有固定的使用时间,但只要错过了使用时间,即便浴室还有供水但却没有热水,明楼终究是一个富家少爷,自幼享受惯了,不ai跟一群大男人混在一起洗澡的他常会错开与大家一起洗澡的时间,即便没有热水也无妨。

    然而今日他进入浴室,竟看见澡池里浮着一个面朝下男人……或是男屍,那人身上的伤痕让明楼认出了他的身分,震惊的他看见澡池里的人突然ch0u搐起来。

    明诚因为缺氧而ch0u搐时早已失去了意识,明楼将人捞起,发现他已没了气息,他着急地仰天一吼,不能容许他的阿诚就这样离开他的身边。

    他消失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又被他找回来了,他不容许他再次消失!

    明楼双掌交叠在明诚的x骨上,进行快速的按压,他在心里默数三十下,着急得害怕自己会数错数,接着就捏着明诚的鼻子由口渡入空气,直到看见明诚的x膛因为空气灌入肺中而鼓起,退开身子再吹一口气,然後继续按压x部反覆再一次渡气。

    明楼着急地一声声喊着「阿诚」,声音却好像投入了虚无一般没有得到一丝回应,明楼这辈子鲜少掉泪,如今他的泪水却sh了眼眶。

    「阿诚!你给我回来!否则我会杀到地狱去再杀你一次!」

    终於,在明楼数不清自己第几次的渡气时,明诚身子一颤吐出了一口水,明楼立刻把他翻侧了身子,看见明诚咳出了不少水,这才放松身子坐倒在澡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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