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下篇--三生三世之桔梗(3/8)
他记得当时父亲问阿诚,为什麽不喊「大少爷」,小阿诚说:「我不是明家的仆人,不喊他大少爷。」
这话可把父亲乐得,连声说了好几句有志气,後来才对阿诚解释,少爷两个字是一种称呼,没有尊卑,阿诚才总算肯喊明楼为明大少爷,让明楼松了口气。
没人天生就想当别人仆人的,小阿诚虽生为仆人之子,可从没把自己当仆人过。
明楼看着桂姨的自卑、看着阿诚的志气,知道这时再多提由明家出钱栽培阿诚是谈不出结果的,便决定来日方长,毕竟小阿诚才九岁就有了跳级读中学的资格,不急的。
後来阿诚便时不时的会收到一些旧书,知道是明楼把自己以前看过的书送给了他,阿诚一直珍藏着。
然而明楼的不急,却险些让阿诚si於非命,许多年之後看着阿诚站在他的身侧成了他的知己,明楼都有点後怕,幸好阿诚没事,否则他该会有多後悔自己当年为什麽没有早早带阿诚离开桂姨的身边。
三、身堕炼狱
阿诚不知道他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傍晚时他捧着碗面吃的时候,养母跟他说孤儿院的院长嬷嬷生病了,她要去看她,叫他乖乖吃饭不要乱跑,阿诚很乖的,吃完面还自己洗了碗,看养母很晚了还不回家,他也自己shang睡觉不让人担心。
可到了半夜,他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有人扯开了他的被子,揪着他的领子疯狂的打他,被打的阿诚没时间惺忪,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养母那张狰狞的面孔。
阿诚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麽养母会这麽咒骂他、打他,甚至抓着他的头发去撞枕头,枕头滑开了,他的额头便一下下的往床板撞去,疼得他眼冒金光,耳中听着养母一声叠过一声的喊叫。
「你这个骗子,我打si你。」
他没有说谎啊!他很乖啊!妈妈为什麽说他说谎了?但这些话阿诚问不出来,只能不断的喊着:「不要打我,妈妈,不要打我。」
自那天之後,阿诚就日复一日的受养母凌nve,再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他得把家里的活儿全做了,才能有口饭吃;他在寒冬腊月里搓着自己生了冻疮的手取暖,但却还是必须得提着大水桶提水注满水缸;他用多次被火灼伤的手抹着沾了炭灰的脸上被烤出的汗珠,但却还是必须坐在火炉边生火,有时肚子饿了偷偷吃碗面,也可能被揪着後领扯进屋,被要求得把家里的活儿做完了才许吃饭。
阿诚并不是吃不了苦,而且发生在他身上的遭遇根本是非人的对待。
「妈妈,我把水缸里的水倒满了。」
坐在桌边的桂姨桌上还摆着一小坛私酿米酒,听到这句话只是瞪了阿诚一眼,没有搭理他。
过去的桂姨会省下每一毛钱来给阿诚,从来没有自己享受过,但现在她不了!因为这全世界的人都是骗子,那姓于的男人是骗子,孤儿院的院长也是骗子,最最可恨的,就是这个她养了好些年的孩子才是最大的骗子。
「妈妈,我肚子饿了,有东西吃吗?」阿诚的眼里满满都是惊恐,他原不敢问这句话的,但现在天都黑了,他今天还没有吃过饭,刚刚提水的时候他险些就要饿昏了,他才不得不问。
桂姨先是喝了一口米酒,这才慢慢的开口说了一句话:「骗子没有饭吃。」
「妈妈,我不是骗子,我一直都很乖的,跟妈妈说我活儿做完了就是做完了,我没有骗你的。」
「还说你没有骗我!」桂姨突然暴怒站了起来,吓得阿诚躲去了门边,瑟缩了起来。
然而桂姨只是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指用力的戳着阿诚的额头,伴随着一句句阿诚根本听不懂的话:「你骗走了我对儿子的ai、骗走了我要给我儿子的一切、骗走了我的牺牲、骗走了原本我的儿子可以得到的来自明家的一切帮助,你就是个骗子!」
「我没有!我没有!对不起妈妈!我跟你道歉!你不要打我!」阿诚吓坏了,怕养母接着又是对他一阵痛打,只能连声告饶。
然而,桂姨这回并没有打他,而是伸出双手掐住了阿诚的脖子,用力的掐紧,用想要折断这细白小颈子般的力道。
此举让阿诚b以往养母施予他身上的nve打还要让他害怕,因为这回他是真的感觉到si亡离他好近好近。
此时,外头传来了喊声,似是听到了阿诚的哭声,街坊邻居出於好奇问了。
「阿桂啊!阿诚是怎麽了,刚刚怎麽哭得那麽大声?」
桂姨这才忿忿的收回手,冷眼看着阿诚护着自己的脖子咳嗽着。
「没事的,刚刚他摔了碗,怕我骂。」
「孩子手小拿不了难免的,别太责骂他了。」
「知道了。」
街坊邻居都还以为阿桂还是那个疼儿子的阿桂,也没想敲门进来看看,而阿诚更是怕得不敢对外求助,因为他总有一天还是得回家的,那个时候,养母只会更用力的nve打他。
桂姨看着瑟瑟发抖的阿诚,都这个时候了他的肚子居然还会饿,而且饿得发出咕噜声,桂姨的唇角突然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她走进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了一碗面,过去她最常煮给阿诚吃的面。
「只剩这碗面了,你要吃就吃这碗。」
阿诚怯怯的接过来,碗是冷的,但这个时候的他已经顾不得面是冷的还是热的了,有得吃就好了。
只是把碗端近前来,阿诚就闻到了一gu浓浓的酸味。
是酸的!这面放得太久都馊了,而且汤上面还看得见飘着几条蛆,阿诚当下就作呕起来,但他的胃是空的,所以什麽也没吐出来。
「给我吃!不吃我就打si你!」
「妈妈,不要……」
「听到没有!给我吃!不吃我就把面y灌到你嘴里去,灌完了再打si你。」
阿诚知道养母说的很可能是真的,这些天他被打怕了,刚刚又差点被养母给掐si,他不敢不照办。
阿诚和着眼泪,把那碗馊了的面吃下肚,还要忍着作呕的反应,因为妈妈说,如果他吐出来了,就要他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把吐出来的东西t1an乾净,所以阿诚只能吃、所以阿诚不敢吐……
那年的过年,阿诚十岁了,他没能去明家给明镜及明楼拜年,他们不是没有过疑问,也问了桂姨,但桂姨只说阿诚感冒了没敢带他来,怕把病气过给大小姐及大少爷。
明镜听了又关心得多问了几句,明楼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眉头皱了皱,想着那副小身板在这寒冬里受了风寒,该有多辛苦。
而被留在家里的阿诚,以前存下来的红包都被养母拿走了,明楼送他的书也都被养母收在箱子里不给他看了,今年他没有红包可拿,没有新的书可收,只敢瑟缩在床上,盖着怎麽也盖不暖的被子,哭泣着。
他好想念明公馆里即使是冬天也是暖呼呼的,也好想念明楼拍着他的头的手……也是暖呼呼的。
那一晚,他被养母说中了,他真的感冒了,但桂姨没肯带他去看医生,反而叫他穿了一身又一身的衣裳,直到肿得再也穿不了,然後叫他蹲在灶边烧灶。
或许是阿诚命不该绝,也或许真是因为这样b出汗来,阿诚的感冒过几天就真的不药而癒了。
只是这几天没能把家里的活儿全做完,阿诚又挨了桂姨的一顿打。
阿诚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孩子最禁不得饿的了,但桂姨却整整饿了他三天,饿得他t虚力乏。
三天前,桂姨突然跟明家告假,说她身子不舒服想休息一天,桂姨向来很少请假的,上回跟明家告假大约是七、八个月前吧!说是当初抱养阿诚回来的那间孤儿院院长病了,请了一天假去看她
这时的明家也发生了一些事,明镜及明楼上街的时候险些发生了车祸,一名带着孩子的妇人推开他们救了他们一命,可是自己却没能逃过这场车祸,还留下了一个同样被车子撞伤的孩子。
明镜帮那名妇人办了丧事,可却发现那妇人用的是假名,在登报许久也无法联系到她的亲人之後,明家收养了她留下的孩子,取名明台。
明台虽然被他的亲生母亲照顾得很好,身子还算健康,但毕竟刚换了一个地方住,车祸之後记不得过去头上的伤也才刚养好,明镜想桂姨身子不适万一把病气过给了明台也不好,再说明家还有另一个帮佣琇姨,虽然琇姨因为有个nv儿阿香,所以必须b较早回家,但遇到明家不方便的时候,她把阿香带到明家边带着阿香边下厨也是行的,就允了桂姨的假。
怎知桂姨居然不声不响的消失了三天,别说明镜,连明楼都开始急了,每每在陪明台玩的时候,就想着桂姨病了,阿诚又是个孩子,有没有人照顾他们两个?
第四天,桂姨还是没有消息,明楼急了,把明台托给琇姨照顾,就跟着明镜要去桂姨住的地方探病。
只是两人才刚走进桂姨居住的弄堂,就看见街坊邻居一直对着桂姨的宅子指指点点的,明楼心生疑惑。
「这位大婶,这户人家怎麽了吗?」
「你不知道,阿桂屋子里断断续续传出哭声已经好几天了,是阿诚在哭的声音,哭声越来越虚弱了。」
「桂姨呢?怎麽让阿诚哭了也不哄哄?」
街坊邻居们似是面有难se,面面相觑,也没人能说个大概出来,明楼一回头看见了桂姨家门口的门环是扣了锁的,当下就觉得有异,门环被由外头锁上,岂不是把阿诚锁在里头了?
明楼四下搜寻,看见了隔壁大爷柴劈了一半斧头还搁在一旁,拿起斧头就要砸锁。
「这位少爷,锁不能砸啊!」
「为什麽不能砸?砸坏了我赔。」明楼举高斧头就要砸,又被拦了住。
「你不知道啊!这阿桂最近不知道怎麽了,常常对阿诚发脾气,又是打又是骂,我们拦了,下一回阿诚就更被往si里打,我们现在都不敢拦了,就怕阿桂一气之下就把阿诚打si了。」
明楼由门缝里望进去,小阿诚抱着腿瑟缩在一角,擦着眼泪但几乎哭不出声音了,他气得用力一搥门板,回头喊了一句:「大姊。」
明镜也跟着往门缝里看去,看得心都拧了起来。
明楼双手紧扣着斧头手柄,做下了决定:「桂姨如果真的nve待阿诚,我养他。」
明镜知道明楼本来就喜欢这个聪明的孩子,如今又见他受苦怎麽可能忍得了,明镜点了点头,明楼便动手砸锁。
阿诚先是听见了外头有砸锁的声音,他怕得将身子缩得更紧了,因为有人救他就代表着他接下来要吃的苦头更多,他想大喊不要救他,可是小小的心灵里又是渴望得到救赎的。
接着,阿诚就看见了门被打开,闯进了一个穿着中山装的挺拔青年,是明大少爷……
阿诚饿得头眼昏花了,自从养母开始nve打他後,他最想念的人就是明大少爷,他每天都想着能见他一面,但有时真见到了也是在梦中,梦醒了,只有一室的黑暗及炼狱般的折磨。
可如今砸开门锁闯进来的人是真的吗?还是只是另一场梦境?
明楼迈着步伐走到阿诚的眼前,蹲下身子托着阿诚的手肘,喊他:「阿诚。」
这声音是熟悉的,触碰到的人也是真实的,不是梦,小阿诚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明镜扶了一张被推倒的椅子起来,对着明楼喊着:「来!抱过来这里坐。」
明楼稳稳的把坐在地上的小阿诚抱起来,两个大步就走到了椅子边要把他放下来,没想到小阿诚只是抱着明楼的脖子哭,si活不肯放手。
「阿诚,我只是要把你放下来,看看你有没有伤了。」
「不会走?」
「不会走!」
「妈妈回来了也不走?」
明镜一阵鼻酸,阿诚该有多害怕桂姨才会希望他们不要走:「阿诚,妈妈她……会打你吗?」
阿诚点了点头,双臂没放开明楼,但却把自己的袖子给推高,明镜看见了两手上都是藤条的鞭痕,明镜当下就掉下眼泪来了。
抱着阿诚的明楼看不见,只是着急的问着:「大姊,怎麽了?」
「都是伤,有捏出来的瘀伤、有藤条打的鞭伤。」明镜边掉着眼泪边说着。
明楼再也顾不得,y是把抱着自己的阿诚拉开将他放在了椅子上,推高他的袖子,果然看见了明镜说的伤痕。
「真是该si。」
「阿诚,桂姨她人呢?去哪里了?把你关在这里多久了?」
「妈妈说有事要出去……我不小心打破一个碗……妈妈打我……不能吃饭……我不知道几天……好多天了……」
阿诚说的断断续续,但明楼及明镜也大概听了出来,看来桂姨并不是病了,只是有事要办用了生病当藉口请假,可能本来只想离开一天,刚好阿诚摔破碗惹她生气,就罚他一天不准吃饭,怎知她就一直没有回来,阿诚就饿了这麽多天。
「你怎麽穿着脏衣服呢?」
「妈妈把新衣服藏起来了,说那是给他的儿子的,不是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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