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联(1/5)

    整个暑假我都在陪着他玩过家家。得知我开学就要回去上高三,会很忙,他也要进入高二了。我们两个可能都没什么时间再见面。

    他点上了烟,我知道他有点失落。

    每次心里有事赫洋都会抽烟,因为想要他堕落,我从没管过他。他可以死于肺癌,但不要波及到我,所以让他不要在我面前抽。

    他以为我讨厌烟味,所以真的没有再带着烟味出现在我面前,除非真的心情很坏。

    但我很好奇,于是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学抽烟?你还小啊。”

    “担心我?”他又凑过来吻我,露出一个狡猾的坏笑,“跟我爸学的。”

    他跟他爸学了抽烟。那我呢?是会撒谎吗?对亲人和外界的表里不一?还是越亲近越喜欢伤害对方?我不认为这是我和他学的,可能我的基因本就低劣。

    走之前他送给我一条定制的情侣手链,他说花了他很多钱,只能向他爸提前透支了零花钱。

    我不敢带,默默收起来,不能让父亲发现。

    赫洋说虽然才在一起几个月,我们却好像认识了很久。

    但这也没错,我们有着一半相同的基因。共享过同一个子宫,从出生时就有着浓于血液的羁绊,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如果让他知道他这些天抚摸亲吻的是他的亲哥哥,如果被父母发现他和一个不男不女的怪胎在一起,还像狗一样疯狂迷恋着他的身体……我好奇这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到了家门口,我迟迟不愿进去。

    我还没到家时,赫洋已经忍不住给我打电话,问我到家没?

    赫洋会给我钱花,带我出去玩,担心我照顾我,哄我睡觉叫我起床,给我穿衣服喂饭,看起来比我爸还要爱我一点。

    我回到了那个泛着冷光的家,父亲在客厅里等我,他只对我的成绩有兴趣,不好奇我都去了哪里,因为我说补课班有宿舍,他也不知道我一直花着其他男人的钱。

    我虽然很忙,但也能抽出时间应付赫洋。

    他经常在睡前给我打电话,我让他不要打,他改为发信息。一直老婆老婆地叫,缠着我发照片给他。

    y:想看看老婆~

    :想看看老婆的奶头

    :想看看老婆的小逼

    。:不要。不要。不要。

    y:老婆真可爱。

    我没给他备注,因为他不会换头像,他的头像是一颗有球星签名的篮球,说从注册起就一直用这个。

    刚开始见面的那个赫洋让我比较感兴趣,冷冽,叛逆,如果是现在这个缠着他的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的人,总会让我想起母亲。

    就好像一种怪异基因的延续。

    但和赫洋联系后,我已经不再经常想起母亲了,我已经用着这么一种扭曲怪异的方式和母亲建立起了联系。

    白天努力地学习,睡前应付赫洋的废话。我们在无法见面的半年间就是这样度过。虽然坐高铁只有半小时,但他没有我家地址,是找不过来的。

    其实除了我的名字和城市,他什么也不知道。可他总全身心相信着我。

    他总说想过来找我,我都以太忙一一推脱。也许他也并不是真的想找我,只是想要我家的地址。

    可我不可能告诉他。一旦被发现,所有的计划都将化为泡沫。

    当然,我在心中也暗自期待着被他发现,我们这个畸形的家,他是否还能接受我,爱我?

    这段时间虽然忙的喘不上气,可一切尚且顺利,我的年级名次稳定在了前10,如果顺利能考上心仪的学校。我习惯了在睡前看赫洋没有意义的撒娇和甜蜜肉麻的信息。

    他一定会走特长生空降名牌大学,走他有钱有权的父亲给他铺好的路。所以他不着急,能有这么多空闲想我。

    也许“乐极生悲”一词专为我量身定制。在某天晚自习回到家,面色铁青的父亲坐在沙发上。

    “你暑假的奥数成绩呢?”他看着我。

    时间过得太久,奥数成绩需要一段时间出来,我还以为他早就忘了。不过没关系。

    我掏出来那张早就准备好的假成绩单。上面还有辅导老师的签名。我爸不会怎么上网,应该不知道去哪里查成绩。但没想到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打电话跟你老师问过了!暑假首都根本没有竞赛!你去干嘛了!!!说!”他尖叫着,低沉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像要把我咬碎。

    我一瞬间回到了现实。这才是我的现实。

    我的可笑的幼稚的报复,除了惩罚我自己又有什么用?我并没有勇气对任何一个人说出来。

    可尽管这样,我的大脑仍然惯性思考着,当机立断地跪下道歉。

    我说是我弄错了考试时间没去成,实在羞愧不好意思告诉他。后来我又参加了一个奥数考试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我掏出另一张成绩单,那是前段时间我去考的。

    父亲铁青着脸给了我一巴掌,“永远不要骗我。”

    他咬着牙根愤恨地嚼着这几个字,这是第一次被发现我撒谎。心脏剧烈的跳动声让耳膜发酸。

    他确认了那张新的成绩单后,因为我的成绩确实不错,班主任说了不少好话,他的脸色也好了起来。

    他总是这样,上一秒可以对你恨到拳打脚踢,下一秒却又说着“好儿子”之类的话。

    可我又何尝不是在一副稳重的皮囊之下和他有着一样的阴阳不定呢。

    被他扇的一巴掌有点麻,和我打在赫洋脸上的感觉会是一样的吗?跪了一晚上后他准许我回了房间,我格式化了那台备用机,交给父亲。

    那里面有我和赫洋联系的证据,不能被他看到。在被他发现之前交给他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这不代表我和他失去了联系,我记忆力很好,虽然日常用qq联系可我还是能背下他的手机号。

    我可以借别人的手机,或者去公共电话亭打电话。只不过他不值得我这么麻烦。

    就当让惩罚提前来一会吧。

    那天我找同学要来了手机,登陆上我的qq后看到他给我发了上千条信息,问我在哪里,不要不理他,出了什么事,不要突然消失……

    我一条条看完,他从一开始以为我发了脾气不理他,到后来以为我被车撞死没法回他,真是太搞笑了。

    我恶劣地想要捉弄他,看他的反应。给他发了最后一条信息“我们结束吧。”

    但发完后我忽然就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耐心,那边还没有回复,我便退出登陆,把手机还给了同学。

    几个月没有联系后我刻意忘记了他的手机号,和他彻底失联了。不知道被分手的日子里,赫洋是什么样的心情。

    甚至他一直不知道我的真名,还以为我叫“张元。”

    多可笑。

    不知道当下是什么情绪,我面无表情地把仅属于自己的东西摔得稀碎,床头的台灯被我扔向地板,炸裂的玻璃划破了我的脚踝,却感受不到痛。

    我们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我好奇他有没有找别人谈那所谓的恋爱。

    他原本就是异性恋,追他的人这么多,应该会找个漂亮的女朋友,如果在此期间他们产生了稳定的感情,会结婚也说不定?他性欲这么强,女朋友一定很快就会怀孕,然后生下一个遗传了父母优良基因的可爱小孩子,有爱他的父母和优秀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想要的一定都能得到。赫洋也肯定会像他的姓氏那样名声赫赫,和他有权有势的父亲如出一辙。

    可我依旧会像阴沟里的老鼠那样,在不见光的地方偷窥这美好的一家吗?

    我不知道,戳断了过长的铅笔芯,我写下考号和姓名,开始了高考。

    高考对每天像机器人一样重复答题的我来说并不难,不用面对父亲时我也很少紧张。像固定的环节那样生硬而冷静地答完题,检查数遍后打响了铃声。

    父亲一如往日,兴奋地期待着我的考试成绩,我如愿以偿地考进了心仪的首都大学,那天父亲很开心,开了好几桌请客吃饭庆祝。

    我和来宾一一拍下合照,对着镜头露出麻木的微笑。

    我假笑起来总有种不合时宜的怪异感,不像赫洋那样能轻松明快地对谁都咧出一口白牙,所以总是拘谨而局促。

    父亲送走我的时候很开心,说我给他长脸了。不知道他回了家会不会难过。但远离了父亲,我感受到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清新。

    我从没有好好抬头看过天,每一朵浮云都有可爱的形状,像棉花糖,像小鸟、蜗牛、机器猫……

    小时候父亲不让我看电视,我没有看过机器猫,却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和赫洋窝着看了很多次,嘲笑他幼稚。

    眼泪顺着脸颊淌进嘴里,尝到一点咸味,我才知道自己哭了。

    我有多努力,只有我自己知道。却没有能打电话报喜的人。

    今天我终于要走了……我应该庆幸。而不是再继续顾影自怜。

    我又去了一次母亲的家,他见到我很意外,我心里抱着莫名的期待,但赫洋依然在为各种比赛训练,没有在家。

    上次我哭着离开后,母亲一个人想了许久,她知道自己没做好,一切。

    他告诉我她和父亲早就离婚了。在我断奶那年她已经略微清醒起来,做好了离开那个家的准备,在首都遇到了现任老公,生下赫洋后却还是惦记着我,所以又和他分手回了家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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