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赴约(6/8)

    元冬只觉心慌意乱,浑身冷汗淋漓,双腿打颤,静等着陆少爷要如何发话。

    陆文绪默然片刻,终于开口,“我知晓了,你去罢。”

    元冬如获大赦,方才紧绷的身子泄了力气,忙不迭回声,“是,少爷。”随即一转身,逃也似的快步离去了,完全忘掉了不久前,他还同陆文绪言说自己是迷了路。

    陆文绪站在原处,愣了一会儿,方才迈步离去。

    凄迷的风中,似乎有人遗落了一缕几不可闻的叹息。

    两人对峙似的,无声无息贴靠在一起。

    方令瑄漫不经心地扣住楚淮玉的腰背,隔着层层叠叠的吉服轻轻摩挲。

    楚淮玉摸着方令瑄的胳臂,一路攀沿向上,双手勾住他的肩膀,顺势想要坐到方令瑄的腿上。

    方侯爷身形微动,向后避开,鼻间迸出声哼笑。

    “本侯竟不知淮玉何时变得这般主动了。”

    调笑的口吻,夹带着酒后的慵懒醉意,楚淮玉听了,不置一词。

    “侯爷能否,点上蜡烛。”楚淮玉平静地问。

    方侯爷顿了顿,起身将床头的那盏烛火点亮,回首看向楚淮玉,笑问:“不怕被人发现?”

    楚淮玉摇摇头,一双含情目直直望过来,眸底火光跃动,闪闪烁烁,又蕴着一泓清泉,波光潋滟。

    方令瑄脱靴上榻,猛然一个翻身将楚淮玉压在身下。

    两个人近乎面颊相贴,方令瑄微微偏头,用鼻尖轻蹭楚淮玉的侧脸。

    楚淮玉霎时间心跳如擂,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双手绕到方令瑄的背后,上上下下不住地抚摸。

    冰冷的嘴唇贴上来,楚淮玉双眼迷茫又凌乱,嘴唇半张,两臂在方令瑄的颈后交叠,回应他的亲吻。

    方令瑄一边含住楚淮玉的唇舌啃咬,一边伸手摸下去,解楚淮玉的腰带。

    怎料这衣服的腰带颇为难缠,他揪了半晌也未解下,无奈只得起身,欲待细细研究一二。

    楚淮玉觉出他的意图,自己伸手摸索了好一阵,才终于将那腰带扯开。

    剩下的衣裳便容易得多。待到两人衣衫尽褪,方令瑄扯过条褥子将两人围拢,重新俯下身。

    两人瞬间滚到一处,温热的肌肤相触,使二人俱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方令瑄轻吻楚淮玉的鬓角,辗转着吻他的额头、眉毛、耳珠,末了又去亲他的双唇,舌尖勾连着吮吸,片刻又长驱直入,直抵喉头,痴缠厮磨,难舍难分。

    一个漫长而湿热的深吻过后,方令瑄抵着楚淮玉的额头,手掌捧着他的侧脸摩挲。

    动作忽地一滞,方令瑄微愣了愣,喘息着问,“怎么哭了?”

    分明是楚淮玉有意勾引在先,怎么遂了他的意,这人竟自顾委屈落泪了。

    楚淮玉既未哽咽,也不曾哭喘,面颊却濡湿,那眼泪似是无声无息自己淌下来的,并不受谁的意识支配。

    方令瑄思忖片刻,眼瞧楚淮玉俨然又成了一副无知无觉的失神模样,任由他施为。

    他探下手,触摸楚淮玉温热的小腹,滑腻的腿根,直到握住他腿间隐秘的火热。

    楚淮玉颤了颤,眼神逐渐凝聚起来。方令瑄动作毫不怜惜,手下用劲儿,揉搓按捻,那热物却久不见硬挺,仍旧软疲无力。

    楚淮玉被搓弄地生疼,禁不住拧眉阖眼,抿紧双唇,一整个的脆弱不堪怜。

    “疼……别再……呃……”

    过了片刻,楚淮玉终是抑制不住,开口求饶。

    方侯爷莫名焦躁,一味不得其法地加以逗弄,心中纳罕,盖因自己腿间那物亦似恹恹未醒一般,毫无动静。

    奇哉怪哉。方侯爷有刹那间的惊惶,疑心自己竟有一日会难展雄风,脑中忽而闪过一念,径自笑出了声。

    喝酒误事,喝酒亦误“事”。尤其今晚,他饮得不算少,即便人没醉,身子倒醉得一塌糊涂。

    楚淮玉挣动着扭身,欲要夹紧双腿,却是徒然无功,一只手抖抖索索摸下去,在离腿间寸许处堪堪停住,犹豫着半退又半进,连指尖都好似发着颤,那模样当真是可怜透了。

    方令瑄眼中,楚淮玉当下便仿佛初次与他亲热时那般,敏感稚嫩,青涩诱人。

    楚淮玉抬起手臂遮住双眼,嘴唇颤抖几下,哑声叫道:“侯爷……”

    方令瑄这会儿已有些兴致索然,捉了楚淮玉覆在脸上的手挪移开来,俯身又亲下去。

    楚淮玉僵了僵,睁开双眼,面色痴醉迷茫,眸光起伏游弋,最终看进方侯爷的眼瞳里。

    方侯爷嘴角微扬,笑了笑,微一抬身,吹熄了蜡烛,揽着楚淮玉的肩躺在他外侧。

    “不闹你了,睡罢。”方令瑄抚着楚淮玉光裸的背脊,间或轻拍一下,颇有些哄睡的意味。

    事后方侯爷对于自己当时的举动亦是惊诧莫名,谁能料想,风流在外的方侯爷,在楚淮玉面前,竟接二连三地做了那柳下惠。

    楚淮玉回抱住方令瑄暖热的身体,热意源源不断递送过来,仿佛将他心底的抑郁与酸涩都融化了,吞噬了。

    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又低声唤道:“侯爷。”

    “嗯?”

    久久不言。

    又过了片刻,方侯爷听见胸膛前传来楚淮玉沉缓均匀的呼吸声。

    次日清晨。

    楚淮玉醒来时,身侧空空,手心一探,被褥里唯余冷凉。

    他发了会儿怔,撑着身子坐起,低头一瞧,才见自己身上竟穿着亵衣。

    楚淮玉微微一愣,他依稀记得昨夜自己被方令瑄剥了个干净,怎么

    难不成方侯爷竟一反常态,开始对他体贴入微了么?

    楚淮玉揉揉微酸的额角,只觉头疼欲裂,因着醉酒,他的四肢倍感疲累软乏,提不起力气。

    欲待捋一捋脑中纷繁碎杂的记忆,外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楚淮玉闻声抬首,便见元冬推了房门进来,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他不自觉地出声唤道:“元冬。”

    那声音嘶哑难闻,楚淮玉喉头一紧,心中惊愕不已。

    早知如此,昨日便不该逞强喝恁多的酒。楚淮玉只一回想,不免懊悔苦笑起来。

    元冬朝床上一瞥,见楚淮玉醒了,面色一喜,忙将托盘至于桌上。“公子,你醒了!”

    “嗯。”楚淮玉嗽了嗽喉咙,低声应着,一面掀起被褥下塌。

    元冬见状,急忙寻了套簇新的衣服递将过去,又步履匆匆地出去,为楚淮玉端来一盆热水洗手净面。

    过了片刻,楚淮玉收拾停当,坐在桌旁,目光掠过那托盘里的吃食,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元冬回道:“差一刻便是辰时了。”

    楚淮玉垂下眼帘,忖了忖,忽然念及什么,抬眼四顾。

    此刻他身处的这间屋子,分明是昨日管家带他们安置家什的那间。

    楚淮玉目光逡巡一圈,最后落到元冬面上。元冬面色如常,看不出异样,楚淮玉又紧紧盯视了半晌,元冬才仿佛心虚似的,垂眼看向地面,手指不住地绞着衣角。

    “昨日夜里,我”语气稍顿,楚淮玉叹了口气,“我是如何回来的?”

    元冬想必是知道些什么,否则不会作如此情状。

    即便昨夜他喝得烂醉如泥,却也记得方令瑄将他从元冬手中带走,是去往了别处。

    那间屋里寒冷彻骨,使他忍不住紧贴在那男人的胸前汲取温暖,而浑然未有此间这般的热意融融。

    元冬抿着唇,支支吾吾半晌,末了小声嗫嚅道:“昨夜,昨夜是”

    “是什么?”

    “是、是陆少爷抱公子回来的。”

    “陆文绪?”楚淮玉不禁双目圆睁,惊异问道。

    元冬微微抬眼,迅疾地扫了一眼楚淮玉的面色,又道:“是。昨夜我都睡下了,陆少爷忽然来敲门。我还心道是谁,一开门,便看见陆少爷抱着公子你,还交代我说让我照看好公子。”

    “”

    元冬仍在自顾自嘀咕,楚淮玉却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自己浑身的血液刷地一下宛若冷凝了般。

    陆文绪,怎么会是他?他是怎么?难道昨夜被他撞破了他与方令瑄

    不,不会,若是被陆文绪撞见,他不该是这般态度。倘若他知晓自己的姐夫对姐姐不忠,势必会对陆参言明,可自己如今尚且安然无恙,那么

    楚淮玉一时理不出头绪,伸手按压眉心,愈觉头疼难忍,心迷意乱。

    “公子,公子?”

    耳际隐隐传来元冬焦急的呼唤声。

    “公子,你还好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楚淮玉渐次回神,转眼看向元冬,嘴角牵扯出一抹笑意,摇了摇头。“我没事。”

    元冬面色忧忡,端起托盘上的一个碗盏,“这是醒酒汤,公子先喝了再用膳罢。”

    楚淮玉点点头,伸手接过送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他腹中空空,一碗热汤下肚,不觉舒坦了些许。

    在元冬灼灼目色的逼视下,楚淮玉总算喝下了一整碗稀粥。少顷,楚淮玉放下碗盏,哑声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话音甫落,楚淮玉抬首一瞥,不想元冬竟是一脸为难的模样。

    楚淮玉直觉有异,不解询问,“怎么了?”

    “是陆少爷,他叫我今日看好公子。”

    “为何?”楚淮玉的心蓦地一沉,陆文绪果然还是知道了么?

    元冬苦着脸,摇摇头表示不知,继而咕哝着说:“公子你身体不好,还是乖乖待在屋里吧。陆少爷兴许也是为了你好。”

    闻言,楚淮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瞧着元冬,忖度几息。元冬到底还是个少年,大约没领会清楚陆文绪的意思,也未曾多想,自顾自便顺从了陆文绪的吩咐。

    这个小呆瓜,不过进了陆府一日,便对陆文绪言听计从了。

    楚淮玉微微一笑,起身往外走去,一面侧首说道:“既如此,我只走出这间房,你总不会还要拦我吧?”

    楚淮玉言罢回首,正要抬步迈过门槛,猝不及防地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姐夫?你没事罢。”头顶上方,传来陆文绪沉静无比的声音。

    楚淮玉的脸贴着对方的胸口,骤然一阵心悸,他愣了愣神,直起身抬眼去看。

    陆文绪的手臂仍紧紧揽住他的后背,一瞬间,楚淮玉似乎看见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仿佛有一闪而逝的痛楚之色。

    屋内,楚淮玉与陆文绪分坐在桌案的两侧。

    元冬为两人添上茶水,自觉站至楚淮玉身后。

    楚淮玉看了陆文绪一眼,转头对元冬道:“元冬,你先下去吧。”

    元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见楚淮玉对他微微摇头,立时眼角耷拉下来,怏怏地退下了。

    陆文绪在一旁陡然出声,“元冬对姐夫,倒很是忠心。”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陆文绪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意味。楚淮玉不解其意,苦笑道:“自我十五岁起,身边便只有元冬一人了。”

    陆文绪手执茶杯,闻言动作一滞,随即略低下头,呷了口茶水。

    楚淮玉默然片刻,暗自斟酌是否要将昨夜之事问个明白,转念又想,若是轻易开口,岂非更显得自己心虚有鬼。

    犹豫再三,楚淮玉终于打定了主意要装傻充愣,一转眼,却见陆文绪正定定地望着他,似乎已经望了许久。

    “姐夫昨夜不曾去姐姐房里。”陆文绪开口陈述,并非问句。

    楚淮玉一怔,双目微微睁圆,下意识应了一声,“是。”

    “姐夫亦不曾回到这里,而是去了”陆文绪垂下眼睫,继而抬起,问:“姐夫可知自己昨夜去了何处?”

    楚淮玉面露错愕,摇了摇头。“不知,昨夜我”

    陆文绪遽然截断了楚淮玉的话头,插言道:“那姐夫可知,自己昨夜遇见了何人?”

    未等楚淮玉接言,陆文绪又自管自地说了下去,“昨晚我正要回房时,冷不丁瞧见从一处僻静院子里出来个人。我未看清那人样貌,但观其身形举止,必定是个男人。我觉得奇怪,便拐进那处院落。”

    楚淮玉猛地震了震,心沉到了水底,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只听陆文绪声线紧绷,接着说道:“那院子里一切如常,我只当自己疑神疑鬼,刚要转身离去时,却瞥见有间屋子房门虚掩着。我进屋四处查看,便发现了姐夫,浑身赤裸,正裹在床上的褥子中瑟瑟颤抖。”

    “我”楚淮玉脸色煞白如纸,浑然不知该作何解释。

    “之后,我便将姐夫送了回来。那房里冷飕飕的,假若睡上一夜,翌日必定会染上寒气。”

    “是么如此,还要多谢文绪你送我回来。”楚淮玉讪讪一笑,语调里却半分笑意也无。

    陆文绪不接这话,垂眼凝视手中的茶杯,状似出神。楚淮玉悄然觑他面色,照旧是毫无情绪,不喜不悲。

    楚淮玉的脑海中,平白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样貌。也是这般,面色无波,冷静无情。

    可前两次与陆文绪相遇时,他并不是现下这模样,楚淮玉那时甚至隐约觉得,陆文绪在他面前,不知为何竟好似有些羞赧与难为情,直如少年一般。

    这么说起来,他还不知陆文绪年庚几许。楚淮玉与陆文烟同年,陆文绪大约要小他一二岁。

    俄顷,陆文绪放下茶盏,起身来到楚淮玉身前,将银白的阳光悉数拦挡在身后。

    他俯视着楚淮玉,淡淡开口:“有一事,几日前我便想问姐夫。”

    陆文绪虽比他年轻,身量却比楚淮玉高而健硕,比之方侯爷也差不许多。此时陆文绪站在眼前,楚淮玉隐约觉察出一丝压抑之感。

    楚淮玉仰起脖颈,与之对视。“但说无妨。”

    “去送吉服那日的前一日,我便去过姐夫住处。元冬道是姐夫不在家,赴约去了。”陆文绪一面说,一面身体俯压下来:“翌日我再去时,才知姐夫竟一夜未归。”

    楚淮玉眸色惶惶,不禁身体后仰,惊异地瞪视陆文绪。

    陆文绪抬起手,指腹按在楚淮玉的耳后,楚淮玉立时浑身僵住,面色难堪而恼怒,诧然看将过去。

    陆文绪浑不在意,兀自沉声问:“姐夫能否告知,那日姐夫去赴的,是谁的约?又是在何处留的宿?”

    ——“是方令瑄么?”

    转眼便到了腊月三十。

    这几日,楚淮玉与元冬在陆府中偏居一隅,两个人仿佛不过是客居在此,几乎无人问津。

    他们所住的这一进院子,恰巧有三间房,一间楚淮玉居住,一间给了元冬,余一间正可用作书房。

    平日里一日三餐皆有侍从送来,未曾短衣节食,这让楚淮玉很是感激。

    若非他还能在这府中四处闲逛游走,只怕要疑心是陆参将他软禁起来了。

    陆参这几日事务繁忙,分不出空闲来料理他与陆文烟之间的罅隙。

    楚淮玉乐得清闲,便也窝在屋里,一际读书,一际将养身体。

    至于陆文烟——楚淮玉的新婚妻子,自那日成亲以来,楚淮玉连她的一个背影也不曾见过。这位陆小姐宛如将他这个新婚夫婿,完全抛之脑后了。

    陆文烟于他无情,楚淮玉心知肚明。二人定下亲事前,楚淮玉曾向陆参坦言,自己不愿强人所难。

    世人皆愿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此乃人之常情,无可非议。若换作是楚淮玉,他同样不愿与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成夫妻。

    楚淮玉别无他法,陆文烟却有的选择。

    陆参看重楚淮玉,并且费尽心力地笼络栽培,为他铺路,不过是欲要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巩固他的地位罢了。

    而楚淮玉看透了陆参的意图,依旧情愿入赘,归根究底,二人只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陆文烟原是无辜的,不该夹在他们中间,充当利益交换的牺牲品。

    然而陆文烟竟心甘情愿地听从陆参之命,与楚淮玉结作连理。

    对于这个女子,楚淮玉道不清自己心底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

    一面自觉有愧于她,一面又觉得陆文烟或许同她父亲沆瀣一气,原就不在乎要嫁给谁。

    倘若非是他楚淮玉,也可能是别的什么男人。

    可成亲那夜,陆文烟居然将楚淮玉拒之门外,难道害怕自己占了她的便宜不成。楚淮玉当即羞恼难堪不已,事后又觉得庆幸。

    盖因方令瑄在他身上连掐带咬留下的许多青红痕迹,还未完全消褪。若被陆文烟瞧见

    楚淮玉靠在椅背上怔愣出神,眼睫扑簌簌地颤了颤。

    方令瑄。

    甫一念及这三个字,楚淮玉便觉头疼。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眸光垂落,看向摆在一侧的请柬。

    是冷亭今晨送过来的。

    方令瑄邀他前去雅颂轩,享佳宴,共守岁。

    楚淮玉无声地叹了口气。

    除夕本是家人相聚的团圆之夜,此刻陆府上下的仆从都在张灯挂彩,清扫庭院,预备今晚的家宴。

    他这位新姑爷原本在府中便不受待见,倘使今晚缺席,过后不知又要被如何编排。

    然则比起流言蜚语,果然还是方侯爷更加让楚淮玉不敢妄加怠慢。

    楚淮玉禁不住扶额轻叹。

    外间,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风声四起,穹顶之上,云雾叆叇,遮天蔽日。

    楚淮玉抬眼望去。

    要变天了。

    自午后起,天空便开始飘雪。

    及至酉时,雪花纷纷扬扬,地面已覆了薄薄一层的白雪。抬脚踩在上面,一阵嘎吱作响。

    夜幕四合,已到了掌灯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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