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糟了这是条惯会装可怜的狡猾狗(继续T手)(4/8)

    “我就是生来命苦,才会给你们姓曹的一家当保姆。”

    曹弥第二天醒来,有时会发现她脚就贴在她妈的肚子上。

    肥肥软软的肚皮,像贴在温暖的棉花上一样,舒服的她舍不得挪走。

    趁对方还没醒,曹弥又贴了会儿,才慢慢把自己的脚收回去,起床洗漱准备去学校上课。

    梦里她妈的脸始终模糊不清,只有那声音格外熟悉。

    那是属于对方的凭证象征,被刻到曹弥的骨子里。她忘不掉。

    铃铃铃——

    备用机的死亡闹铃声响起,曹弥感觉心都停了好几秒。

    眼睛睁不开,手先伸到床头柜,摸到手机摁掉闹铃,再把脸重新埋回被子。

    还未真正起床的这段时间,格外珍贵又短暂。

    第二个闹铃很快接着响起,曹弥用被子裹住头,像蛆一样缓缓蠕动身体,心中杀心渐起。

    恍若化身为英勇就义的革命先烈,为推翻压在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砥砺奋斗。凭借着满腔热血,捅死万恶的资本主义剥削者!

    曹弥回光返照般弹了一下,接着又破罐子破摔,恨恨锤了一下床,诅咒她入职多年的垃圾公司什么时候破产倒闭——

    这家破公司、她真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闹钟又响了几次,曹弥逐渐清醒,发觉脚下热热软软的一团,又试探性往下踩。

    稍一用力,平地很快陷了进去。周围暖烘烘的,像有火炉直接贴在她的脚底。

    曹弥:?

    什么东西?

    她直挺挺从床上弹起来,瞌睡虫顿时跑了干净。

    终于发现可怜兮兮缩在角落,满脸通红快要烧傻的少年。

    江玟整个人呈现一种快要羽化升仙的病态感,睡衣没遮住肚子,被子也没盖好,就这样蜷在床尾睡了一个晚上。

    衣领露出一小截伶仃苍白的锁骨,脸颊却是格外的红。皱起的眉毛,都快能捋下来打个死结。

    因为病痛,更衬得他有琉璃的脆弱美感。

    尽管身体温度高得可怕,却还是在曹弥醒来前一动不动,维持着入睡时的那个姿势。

    直到曹弥终于起了床,他才愿意表露出自己的难受,从嘴里不断溢出低低小小的呜咽。却又因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努力想要咬住嘴唇。

    曹弥麻了,一时间忘记该如何反应。

    是该指责对方心怀不轨、心机深沉,爬床都爬到她这。还是赶紧叫醒对方,并把他逐出家门。

    毕竟作为一名单身孤寡的独居青年,曹弥着实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床上会躺着一位豌豆王子。

    不需要温度计佐证测量,光看江玟的脸,就知道他已经发了高烧。

    烧的时间还不短。

    难怪她脚会那么暖和。

    曹弥思绪难免游移了一瞬,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在心里操了一声。

    呃、她好像摊上事儿了,还是摊上大事儿了!

    曹弥麻溜地换好衣服,又从衣柜里扒拉出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给江玟穿上。

    少年闭眼沉沉睡着,头发贴在脸上,额角渗出细细汗珠。像是漂亮又精致的芭比娃娃,瘫在床上任她摆弄。

    本想送少年去大医院,又突然想到她没有对方的身份证,不能在医院实名挂号。

    好像也不允许冒名顶替。

    曹弥:。

    好麻烦。

    她烦躁地啧了一声,心想可别被烧成个傻子,到时候再赖上她。

    不过街头卫生院离这比较近,能带对方去那看病。

    曹弥采取公主抱想要施展女友力,她本以为对方瘦不拉几,细胳膊细腿没几两肉,结果根本没抱动。

    自己还差点趴在少年身上摔个狗吃屎。

    曹弥:……

    这豌豆王子挺重的哈。

    曹弥疑惑地看了眼对方纤细孱弱的身体,又看了看自己这双不那么滑嫩娇贵的手,最后选择老老实实背着江玟出门。

    像是头老黄牛,吭哧吭哧背着江玟。

    曹弥咬着牙,额头冒着汗,身后少年从嘴里喷出的灼热吐息,大半都洒在她的脖子上。

    还好这栋楼有电梯,不用背下八楼。不然曹弥直接放弃,干脆把这个麻烦精从阳台上丢出去,完成物理意义上的真实超度。

    昨日下了暴雨,今天虽然放晴,地上还是有很多深浅不一的水洼。

    她扭扭晃晃背着江玟,路都走不稳。跟幼童似的,走路都能踩进水坑。

    好烦、好累。

    曹弥一点也不喜欢运动,她喘着气,两腿战战,恨不得直接把江玟丢到大马路上自生自灭。

    要是在她腰间套个犁,都能直接把地耕了。

    踩下去的每一脚,都能踩出足以播种的深坑。

    曹弥发挥自己在工作时的顽强斗志,在心里把碰瓷她的豌豆王子骂了一路。

    走累了骂、走慢了骂,快到卫生院了,更是在心里骂到起飞。

    曹弥越骂越有力气、越骂走得越稳,最后总算背着对方来到卫生院。

    这种十分神奇的精神胜利法,只对工作过的苦逼社畜才有效果。

    街道的卫生院逼仄狭小,墙皮都脱落不少,修建年头比曹弥岁数还要久。

    大早上问诊的人不多,走廊里的人稀稀拉拉。输液室有几名通宵吊瓶的病人,披着起了毛的小毯子,躺在椅子上闭眼休息。

    曹弥提着吊瓶,挂上铁架最顶层的挂钩,又帮江玟把羽绒衣拉好,裹成一只粽子,才躺到旁边的椅子上眼神涣散。

    折腾半天,总算是让江玟挂上了水。

    从来只愿活动手指的人,今日运动步数却直接爆表。

    曹弥想,她好累、身体也好酸。

    刚打开手机,就看到自己忘记退出,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的付款界面。

    付款成功,她的心也碎了,身体似乎更重更累了。

    曹弥面无表情倒吸一口冷气,瞅了眼铁架上挂着三瓶尚未拆封的药水。

    一瓶六十,真的好贵。

    这年头穷人不敢生病,也生不起病。

    卫生院不能刷医保,全价无折扣。好不容易攒的钱,又插上翅膀硬生生从她眼前飞走了。

    班是上不了,但假还是要请的。曹弥翻开通讯录,和她那冷酷无情的周扒皮上司请假。

    拨出的电话很快被接通,对方在电话那头沉声问她请假原因。

    周扒皮上司信奉无必要、不请假的工作准则。

    曹弥:……

    她想说自己学习雷锋,在做好人好事,带着老弱病残人士去医院就诊看病。可那样解释起来好麻烦。

    所以沉吟片刻后,曹弥突然开口:“我的狗生病了。”

    上司:?

    她面不改色继续撒着谎:“现在要带我的狗去看病。”

    上司:?!

    最后语重心长,幽幽在电话这头道:“领导您也养狗,肯定能理解我的心情。”

    剥削工薪阶级的领导,人虽然抠门,但还没到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地步,家里也养着几条狗。

    因此,通过爱狗人士难得可贵的同情心,曹弥顺利请到了一天假期。

    只不过这算是事假。所以三月份的全勤,也插着翅膀从她面前飞走了。

    曹弥:qaq

    她的心好痛、是真的好痛!

    曹弥又累又困,勉强撑着眼皮保持清醒。

    本来按照正常作息,她预留了至少半小时在公交车上的睡眠时间。

    打工社畜睡得晚,起得早,比不过有虫吃的早起鸟儿,现在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打着瞌睡。

    眼皮被强力胶黏住固定,过了一会儿又被努力分开。

    曹弥痛苦想着,不能睡,现在还不可以睡。

    她干脆端正坐姿,手撑着脸看向药瓶。

    点滴一点一滴在往下流。

    一滴。

    两滴。

    规律滴落的药水,枯燥又乏累。曹弥掐了把大腿,在昏睡和清醒之间艰难挣扎。

    ……

    总算快滴完了,曹弥起身找护士换上新的一瓶。

    江玟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实在太美好,好的他不想醒来。

    但身上热度消退,梦境也跟着一同崩塌。

    江玟想,怕、他真的很怕。

    怕美丽的梦不会在现实延续,怕好不容易找到的主人让他离开。甚至怕到整颗心都在颤抖。

    可上天好像听到了他的虔诚祈祷,一睁眼,他就看到坐在一旁打盹休憩的曹弥。

    对方没有察觉到他醒来,歪着脑袋。因为走得匆忙,头发都没有梳好,随便披在身后。

    分明视野中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这些人在不远处大声喧哗,外放视频制造噪音。

    但江玟看不见他们,看不见除曹弥以外的其他人。也听不见那些吵闹声。

    还是梦吗?

    江玟不确定地往下看去,发现自己被厚实衣物全方面的包裹。

    羽绒服很厚很暖,拉链拉到了顶,结成一个无比温暖的茧。

    他穿着曹弥的衣服,身上也沾染了主人的味道。

    真好。

    江玟从嘴角抿出一个笑来,他戴着帽子,就只露出了上半张脸。

    笑容都被衣服挡住,显得少年傻不拉几、土里土气。

    只有那双弯起的眼睛,向外表露出他的欣喜。

    手背上划过一道凉意,瓶里微凉的药水,持续注入他的身体。

    本该害怕的、本该尖叫的,可他现在居然一点也不怕了。

    像是山间溪水从他身边淙淙流过,江玟弯下腰,把手指插入溪水中。

    澄澈溪水流过指间,太阳高高挂起,就在他的正上方。

    他又怎么会冷呢?

    曹弥打了会儿瞌睡,在椅子上睡得脖颈发酸,赶紧清醒过来调整坐姿。

    抬起脖子转了一圈,发现瓶内还在滴药,才把目光落到江玟身上。

    对方醒了。

    裹成厚茧的少年,在茧内窸窸窣窣蠕动,还把睡出红印的脸正对着她。

    脸睡得红扑扑,头发乱糟糟,都被帽子盖住。

    “姐姐早安。”

    昨晚清洗干净、柔顺变膨的头发,又被重新盖了个严实。

    漏网之鱼钻出帽檐,比主人还要精神抖擞,杵在半空耀武扬威。

    唇角黏着一缕发,说话时,发尾都快被他咬进嘴里。

    但如果把这张精致漂亮的脸遮住,就和其他过来看病的小老头没什么区别。

    曹弥问他:“醒了?”

    躺在椅子上的小老头艰难点了个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她。像是被她豢养的狗,里面亮晶晶的。

    曹弥看了眼手机里的外卖配送,发现骑手离目的地不远,开口说:“给你点了碗粥,等下稍微吃点。”

    不久后电话响起,她起身出去,回来时手里拎了一个外卖袋子。

    曹弥点了两碗白粥,把江玟那碗推到他面前,自己端着盒呼哧呼哧吃了起来。

    即使吹了又吹,入口还是烫得惊人。

    白粥在曹弥嘴里跳着踢踏舞,步伐又沉重又无序。隔了几秒,才表演结束顺利滚入喉咙。

    很烫,但饿了一上午的胃,终于有所填补。

    为了凑单,曹弥还买了两个鸡蛋。

    她把水煮蛋放在掌心,抵上桌面磨滚一圈。呲啦,蛋壳表面裂出细缝,白嫩嫩的蛋白,很容易从蛋壳内剥离而出。

    江玟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心脏在胸腔里雀跃地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瞟一眼,又等不住悄悄再瞟一眼。怎么都坐不安稳。

    会喂他吗?

    用勺子吹一吹,让他张嘴,喂给他吃。

    江玟:/v/

    鸡蛋已经露出了完整的滑嫩身躯,江玟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谢谢,那枚他肖想已久的水煮蛋,就被曹弥捏在指间,低头咬了一口。

    发觉有点干,曹弥还低头喝了一口清粥润喉。

    江玟:……

    美梦破灭,他失望地垂下眼。嘴巴抿起,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郁郁难言。

    见江玟一直盯着她手里的鸡蛋,曹弥掏出外卖袋里的另一枚鸡蛋,把它放到江玟粥碗边。

    她说:“一人一个,不用不好意思。”

    江玟:。

    他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用错计谋的江玟,忘记曹弥是多么的郎心似铁。

    男色当前亦能面不改色。

    因此他脑内幻想的那些甜甜蜜蜜的喂食画面,根本不可能存在于现实。

    江玟扭扭捏捏想着,如果是因为发烧身体没力气,握不住勺子,他的话应该能有几分可信度吧?

    姐姐会不会信他?

    是不是有点太装了?

    好好的少年在椅子上扭动成蛆,他小心翼翼往四周打量,就看到临近躺在另一边的大爷,一手插着针,另一只手使得飞快,把饭往嘴里塞。

    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进医院,大爷身残志坚,那是一口接一口,根本不带停的。

    江玟:!

    好、好顽强。

    他年纪轻轻一小伙,总不至于比不过身边暮暮老矣的大爷。

    江玟转而安慰自己,姐姐不喜欢废柴弱鸡。他要多吃些饭努力长大,成为可以养家糊口的好男人。

    少年挺直身板努力坐端正,咬着牙颤着手,用没打针的那只手握住勺子,慢慢往嘴里塞着烫热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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