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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握重权的侍郎大人,只要勾勾手指头,他怕是都要收拾铺盖走人了。
陆洝直觉自己得罪了赵侍郎, 额头生生被吓出冷汗。
他胡乱的猜想, 莫不是方才与小姐攀谈,赵大人觉得他身份不够?
应当就是如此, 赵小姐是何等尊贵的人,哪里由得他这样一个小官能够攀扯的。
且不说别的, 就连与她说话恐怕都是不够分量。
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里, 陆洝思路清晰起来, 忙起身朝赵彦辰拱手道:“赵大人,下官知错了,不该以下犯上叨扰小姐, 还望大人恕罪。”
赵彦辰冷冷瞥了他一眼,长指在桌上扣了扣, 淡漠问道:“本朝关于衣食住行有句话怎么说的, 陆知州可还记得?”
“记得, 记得。”陆洝连连点头,“食不言,寝不语,衣......”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置之不顾?”
赵彦辰语气不善,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陆洝后面要说的话,因为他想听的就只是前面三字。
陆洝这下子被吓的不轻,哐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大人,下官错了,下官再也不敢了。”
这场面将甄氏吓的脸色惨白,手脚都开始不停的发抖。
她一直以为这位上京来的大官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吓人,私底下是个很随和的人呢,因为每次送饭时他都很温和的同她说话。
并且,今日来的赵小姐没有架子,还亲自下厨做饭,她便觉得这对兄妹应该很好相处,才大起胆子来接话。
她本打算借机与他们走近些,寻个靠山,若是往后她那当家的有事,还能去赵大官人府上求个一二。
机会难得,权是提前铺个路。
哪知,这大人竟然根本不是她认为的那样,内里竟是这般冷傲孤僻,说话做事毫不留情,跟个活阎罗王似的。
陆知州这么大的官被他一句听着不痛不痒的话,吓的胆都快破了。
当真是深藏不露!骇人的很。
他这样的人哪里是她们这种低微百姓能够攀扯的,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保命为上。
甄氏往后退了两步,离他们远了些。
温宴瞧着兄长这架势委实是不能理解,陆大人又没说错什么,不过就是与她搭了几句话,至于生气吗?
她感觉事情闹得有点尴尬,便轻轻扯了扯兄长的衣袖,低声道:“哥,你别这么板着脸行吗,菜都要凉了!先吃饭行不行?”
赵彦辰侧头看了她一眼,视线随之落到她唇上,停了片刻,又落到扯着他衣袖的手指,微微眯了眯眼。
怎么,她今日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一丝都不让人讨厌并且还让他想对她笑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温宴见他面上还是冷冰冰的,又试着扯了扯衣袖,向他眨了眨眼,那表情似是在求助。
赵彦辰感觉浑身又是一阵酥麻,忙侧过头,轻咳一声掩饰情绪,对陆洝道:“这次便饶了你,下次万不可再犯。”
这样一来,他的语气就平缓了不少。
陆洝听出赵大人情绪平稳了,才松了口气,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是,大人,下官一定谨记。”
“起来吧,入席用饭。”赵彦辰又扣了扣四方桌案,语气淡淡。
陆洝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下官遵命。”
他往桌上一坐,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赵大人,暗暗腹诽,这个赵侍郎占有欲也太强了,可不能再随便招惹赵小姐。
“用饭吧,菜都快冷了。”温宴尬笑着打圆场,“现在不是办差时间,别这么死气沉沉的,还是随意一些吧。”
陆洝哪里敢再与她说话,只点点头,等着赵侍郎启筷后他才敢启筷用饭。
整个用饭的过程陆洝都未抬过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坐在他对面的赵小姐。
唯恐被赵大人发现,再吃了斥责。
他这把骨头虽说还年轻,可是也经不起这样的惊吓啊,若是再来两次只怕是要升天咯。
温宴这饭也吃的不踏实,她一直想着甄氏说的话,为什么她一个千金小姐会做饭?这事儿搁在大家族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存在。
越是家族大的规矩越森严,小姐只可能被娇养在闺中,哪里可能会让她去做饭种菜,身上沾着油烟味。
她曾经听兄长说过,琼州老家也是名门望族,那她也应是娇养在深闺之中,像下堂做饭这种事兴许也是不让做的,更别说是种菜了。
不过......她既会种菜又会做饭是为何呢?难道是个特例吗?
温宴想了许多种可能,但都不能确定到底是因为哪一种,不一会儿便被这些思绪绕的迷迷糊糊的了。
筷子上夹着的一块鸡肉已从热气腾腾变成冷冰冰的,赵彦辰察觉出她的异样,冷冷问道:“怎么又吃饭时走神?”
温宴被兄长的话吓了一跳,手一抖,筷子上的鸡肉便失去束缚咚的一声掉在了桌上。
“我......我没有啊。”她磕磕巴巴道,“在吃饭呢。”
先前儿兄长与她说过,不要胡思乱想,若是每日想的过多会对身子的恢复有影响。
她便一直听他的话,很少会去想这些东西,再加上府里下人从来都不提,她也就不会有这方面的想法。
赵彦辰怪异的看了温宴一眼未说话,复又开始吃起饭来,温宴也忙夹了块果子塞进口中掩饰自己的慌乱。
场面就这般冷下来。
赵侍郎不说话,其他的人也都不敢再说话,整顿饭吃的别扭极了。
饭后,各自都回到房间歇息。
这里不如赵府,条件自然是比较苛刻的,吃的饭食不如府里,住的不如府里,沐浴的地方自然也不如府里。
但跟在兄长身旁温宴也不觉得苦,将就着梳洗后遣了荔枝去就寝,自己则回到厢房内。
因为这套房只有一个出口,温宴进门会先经过赵彦辰的屋子。
她一推开门,便看见帘子里面的榻上规规矩矩躺着一个人。
温宴站在帘子外轻声唤道:“哥,你睡了吗?我可以同你说说话吗?”
话落,无人应答。
温宴屏息凝神侧耳去听,却听得塌上那人呼吸均匀,许是已然进入梦乡。
睡这么早,时辰还早着呢,温宴撇撇嘴,有些不大乐意。
没法子,她是个懂事的好妹妹,打扰兄长睡觉这事她肯定不能做,于是,温宴只好轻手轻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往塌上一躺,她就感觉一阵疲惫之意涌了上来,很快,便沉沉的进入梦乡。
听得里屋那头呼吸逐渐均匀之后,赵彦辰才缓缓动了动,先前一直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现在胳膊都有些麻了。
他捏了捏发麻的胳膊,翻了个身,侧对着窗柩躺着。
与温宴同住一屋真是煎熬,只希望这天能够快些亮起来,这样他便可以出去办差不用再看见她。
他感觉这次再见到温宴,自己的脾气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动不动就想发火,且想入非非。
这是在是太不像他了!
瞧着窗柩外面一片漆黑,他的心情也跟着暗的不像话。
只因现下室内静谧的可怕,整个屋子都只能听见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他不喜欢这感觉,只因这会没来由的让他想起那个温热的‘吻’。
十八年不近女色,却被温宴不经意的撩拨搅弄的心烦意乱,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闭着眼,不去想那些七七八八,试图让自己睡着。
只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赵彦辰还未睡着。
他的思绪越发的清明起来,比白日还清醒,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就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几番折腾都无法睡去,他便有些烦躁了。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刮起了大风,刮得树枝呜呜作响。
鱼庄前些年一直闲置,并无人居住,他们进来住的时候虽然加固过,但是不免有些遗漏的地方。
赵彦辰现在住的这间屋子便是这样,窗柩固定的不紧留有一条缝隙,寒风便从这处挤着进来生生搅乱满室的暖意。
因着两间房中只隔有一道薄薄的扇墙,上面的韧纸都十分稀薄,甚至还有破损。
这冷风便像得了什么指令拼命往温宴房内挤,温宴还在睡梦中,忽感到一阵冷意袭来,下意识的双手环住胸口取暖。
塌边桌案上的灯笼险些被吹灭,火苗左右晃了晃又重新恢复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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