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6(1/1)

    他弯身将她抱起,辛越倏然回神,顺势勾着他的脖子,“喝了姜汤了吗?”

    “嗯。”

    二人躺在床上,辛越侧身扯着他襟前的盘扣。

    顾衍笑道:“别扯了,多少衣裳的盘扣都被你扯掉了。”

    辛越脸一红,却也没缩手,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小心问道:“不生气了吧?”

    顾衍似在思索,双手枕在脑后,半晌无言,些许尴尬气氛荡在帐子里的方寸天地中。

    令辛越有些萎靡,神色渐淡下来,指尖一松,就要收回手。

    突然手上一热,一只大掌覆住了她的手背,往他的胸前放。

    一双茶棕色的眸子望下来,“阿越,我是不是个混账?”

    辛越呆愣,这个话题委实转得太诡异,若说个是,会不会被丢出帐子去?

    就愣了片刻,顾衍已经自己答了,“我是个混账。”

    他翻过身撑在辛越上头:“阿越,你来找我,我很是欢喜,只是往后莫要再这般了。我便是被你气得狠了,你招招手,我便过来了,你若是不搭理我,我也要回来找你的,所以……你不必低头,哄人这个事,交给你夫君。”

    辛越惘然点头,又摇摇头,“可今日你都让我气走了。且我说的话,我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有些荒唐,你会伤心,我不想你伤心。”

    顾衍亲了亲她的额头:“又胡言了,怎么是你将我气走?若无京郊那档事,我是连栖子堂都不敢出的。”复又笑言道,“男子汉伤个心又如何,让姑娘来低头才是件荒唐事,你合该将大门关上,让十七将我打一顿才是。况且,气得人跳脚,这不是你们家族绝学吗?别教它断了传承,好好保持下去,给你夫君练练心境。”

    一张诡异的馅饼砸在辛越头上,难得有人主动说,你来气我罢,而不是提着鞭子来抽她。

    含糊应了声,后几日想起来时很是后悔没有教他立个军令状。

    要么字条也行啊,她觉得,按她这么个德性,很有可能会用得上。

    顾衍一夜未眠,满脑都是重重浓雾中,蜷着身子睡在一团白色毛绒中的姑娘,揉着眼睛絮絮地同他道歉,极其认真,又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

    天刚蒙蒙亮,他便起来打了一套拳,舞了一会剑。

    直到批完折子,看了眼日头,已近午时。

    他走到内院时,看到门口静悄悄守着,大气不敢喘一口的侍女,才皱了眉往屋里去。

    撩开帐子便见着辛越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他坐在床沿,揉了揉她的脸蛋:“起来了,否则晚间该睡不着了。”

    辛越呆呆看向他,忽地说道:“顾衍,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顾衍脸色骤变,心头无端用上恐慌、失措、懊悔的情绪,不过顷刻又恢复淡然模样,拉过她搂在怀里:“你会好,且在好。告诉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时而觉得有点糊涂。”

    譬如这两日,她便有些昏沉,记忆中的片段时而无端跳出来,她常常会陷入分辨那些片段究竟是何时何地的事情的怪圈。

    她将这些奇异的感觉告诉顾衍,顾衍沉吟了一会,声音温和地安抚她:“阿越,你如今便像是饿了三日的人,乍然吃了一顿饭,胃肠已然饱了,然脑中还未感觉到饱腹,如此说你明白吗?”

    辛越点头,他说的是冒险散去脑中瘀血时,一时劲儿太猛,她的身子不大受得住,糊里糊涂丢了一日记忆,再想起来时又是一下刺激,脑子里不一定能一下子盛满她的记忆,总之还得慢慢来。

    第66章 、辛扬

    栖子堂,朱檐覆雪,檐下一串串的冰坠玲珑剔透,映出廊下嬉笑玩闹的大小身影。

    “快点,快点!来,小家伙!”

    穿着樱桃红轻罗百褶裙的女子在银白的雪地上打着转小跑,身后跟着一只毛茸茸的灰白色小狗,蹦来跳去,女子边挥着手往前跑,边“咯咯”地拿手中的软骨头逗弄着它,廊檐下,还立着两个丫头并四五个黑衣守卫。

    这只小狗是栖子堂的新客。

    京郊大营设有犬铺,前几个月刚下了一窝小崽子,顾衍昨日亲去挑了一只,仓促离开时忘了把它带上。

    今日长亭便以一只竹篓,两块红绸,送小媳妇般将这小灰狗送进了栖子堂。

    辛越当即便用一块小软骨和这小家伙建立了坚定的感情,一下午都在与星游旁边的空地上玩儿得不亦乐乎,笑声直传到前院,令顾衍批折子时险些写下狗爪子烹煮煎炸二十四式。

    此时辛越的双手扶着膝头,气喘吁吁地看着雪地里蹦蹦跳跳的小身影,晃了晃手中的软骨,引诱它,“快来!”

    小家伙看眼睛一亮,哈着嘴开始铆劲就要往她这扑过来,又突地一个急停刹住了两只前爪,尾部高高抬起,前爪低低压在雪地上,灵活地一扭身子往另一端跑了去。

    辛越不由抬头,廊檐下其余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了下去,披了件鸦青色大氅的顾衍双手拢在袖中,施施然站在雪地上,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绕着他脚下打转,时不时地直立起身,将白白的爪子往他的靴子上一挠,一扑,留下小小的梅花印湿痕。

    顾衍平日里的形象太沉肃,此刻乍然有肉乎乎的可爱小狗在他脚下一扑一扑,凭空添了几抹平易近……近狗。

    辛越走过去半蹲下身摸摸它的脑袋:“小小年纪,见异思迁倒是学得快。”

    小家伙似是听明白了话里的打趣,竟突然转头往她的膝盖上扑来。

    辛越低呼一声,一个不防屁股便往后坐去,灰蓝的天空、结了冰吊子的廊檐迅速从她眼前掠过,不过须臾之间,便有一只意料之中的手掌捞住了她的腰。

    世风日下,姑奶奶她竟然被一只三四个月的小狗偷袭了。

    她的身子并未着地,忙撑起身,道:“雪地软乎,没关系的。”

    “嗯,下意识的反应,脑子还未动,手便先伸了。”顾衍仍是半蹲着,给辛越仔仔细细拍了拍裙角的雪沫。

    辛越伸手拉他。

    顾衍抬头,将手放在她的掌心,倒不借她的力,只是捏了捏她的指头就站了起身。

    始作俑者端端正正地坐在雪地上,歪着一边脑袋,似是知道自己做错了,耳朵往后偏倒,圆咕噜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们。

    顾衍牵过她的手若有所思道:“这狗同你还挺有缘分。”

    “嗯?怎么说?”

    “你们犯错认错的样子,都是一样的。”顾衍回看了她一眼,笑道。

    辛越毛了,抓着他腰侧的衣裳,将脸怼近,让他好好看着自己:“我给你个机会重新说一遍。”

    “好,好,你们不像。”顾衍心思电转,淡笑道,“我训训它,它便也改了。”

    辛越圆圆的眼瞪了起来,“你是说我不改?”

    “哈哈——”

    辛越对这只小狗儿的喜爱直接体现在了行动上,着人开了定国侯府里的藏书阁,在里边埋头看到入夜。

    出来时神情激动,扯着顾衍的袖子要他定主意,“看了这许久,我想好了三个名字,你且替我做个决定,是叫霸下、白泽、还是天狗?”

    “……”顾衍瞥了一眼桌案上的《山海经》。

    你哪怕换一本书看呢……

    拉着兴致盎然的姑娘出了藏书阁,他提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跟谁姓?”

    “啊?”辛越认真想了想,恳切答道:“一人姓一个,狗跟我姓,日后我们的孩子跟你姓。”

    “……”顾衍思虑半晌,勉为其难地同意了,顺便取了个名字,“那叫心肝吧。”

    “听着不像我的姓……”辛越有些犹豫。

    顾衍冷哼一声,“它还真想沾你的姓?能得个同音便不错了,长得狗模狗样,半点气势也无,就晓得缠着你撒娇。”

    “……”她这才觉察出来,她的夫君同一只狗吃醋了。

    幸而辛越对心肝的兴致到第二日便戛然而止。

    缘由无它,比心肝更狗的人,辛扬回来了,给她传了话,约她老地方见。

    辛越同顾衍坐在马上时问他:“他怎么不上府里来?”

    顾衍木然,道:“因为他三年前提着一把剑闯定国侯府,不到半刻钟连人带断剑被丢到了墙外。”

    堂堂定国侯当了半日马夫,由着夫人纤纤玉指打了东便往东,指了南便转南。

    七弯八绕的,穿过繁荣的街市,拐入幽坊小巷中,再从窄小巷子豁然而出,便到了一处宽静清幽的山间小路。

    辛越喊他慢点走,顾衍听话勒了缰绳,马儿的步子渐慢下来,一下一下,挞哒挞哒,悠哉游哉地往半山腰的茶亭走去。

    “怎会找到这个地方?”顾衍四下打量,周边一片碧青之色,冬青劲柏疏疏立于道旁,姿态劲直,昂首矗立,往最高的树顶处看去,还有星星点点未化的积雪。

    疏朗开阔,宽畅清旷。

    “小时候常常同嘉年和辛扬他们过来,这地方,冬日有苍松负雪,夏日里流水叮咚,这亭子后头,桃花树下,还有我们埋下的十八坛酒。”

    她指了前方的无名亭,示意顾衍往那靠去。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 上一章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