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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罢便道:“把食盒提过去,等……算了,默默放演武台边上吧,等他打完了,吃完了,准备回家了再说。”

    十七的身影又消失在茫茫夜色下,黄灯终是忍不住开口:“主子,那您就等在这儿?”

    辛越转头问道:“他回府时,只有这条路罢?”

    黄灯犹豫着,确实是,便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辛越轻松下来,靠着车壁望起天边的圆月。

    那厢十七暗自琢磨着夫人说的,默默放演武台边上是怎么个章程,是人默默过去,东西大喇喇地摆在草垛上呢,还是东西默默放过去,人再报一声,夫人给侯爷送饭来了。

    最终他还是默默地将食盒放在了草垛上,默默地离开了。

    ……

    大营灯火通明,即便入夜了,也是沙地玄兵,列队井然,提膝掷地,飞沙扬砾。

    高聿其嘴里叼着一只枯草,斜斜靠在草垛子旁,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灰衣大汉,下巴努了努演武台上那个黑衣身影:“欸,你说,他在台上打了多久了?”

    灰衣大汉眯着眼看去,演武台上,一身黑衣短打的男□□风劲劲,抬腿横飞,额上浸了汗将几绺黑发濡湿一片,贴在面颊上,也丝毫不影响他出拳的速度。

    不由咂咂了两声,“我来两个时辰,他就已在上头了。”说罢一手拎过旁边经过的新兵蛋子,“顾侯爷什么时候来的大营?”

    “属下见过武安侯,见过年将军,侯爷下午便来了。”身形瘦弱的新兵不过是奉命往上峰帐子里送个信件,没成想竟被黑心黑手的年将军逮了个正着,哆哆嗦嗦地回话。

    “软蛋!”高聿其抬起脚往这瘦弱小兵的臀上就是一记踹,“老年,将他丢到东六营里去,待不到一个月不准出来!”

    “行嘞!小子!享一个月福去吧!”灰衣大汉提溜着小兵的衣领子,昂首阔步地就往东六营去了。

    高聿其看着二人的背影,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草垛上放着一只精致的食盒,嘟囔了一句:“什么玩意儿?”

    捏起盒盖,里头放着一盘麻辣兔肉。再看下一层,麻婆豆腐。再往下,夫妻肺片。又骂了一遍:“什么玩意儿!”

    他不食辣,掀开盒子这股子辛辣味呛得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军营里,只有一个人爱这玩意。而能把这食盒悄没声送到军营里头来的,也只有他家夫人。

    第65章 、荒唐事,荒唐言

    高聿其勉为其难地准备做一回传情的鸿雁。

    吐掉嘴边的一支枯草,提着食盒慢慢悠悠地晃过去。

    台上的人眼角都不曾瞥向他。

    他懒懒散散将手肘往演武台一靠,还未上场的士兵顿时一寂,继而爆出一阵震天的欢呼,纷纷作鸟兽散。

    顾衍扭了扭护腕,微喘着气,额上的汗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滑,居高临下俯视高聿其:“怎么?想来一场?”

    “你看我像吃错药的?”

    “那便滚。”顾衍面无表情,转身往后头台阶去。

    “行,滚,本侯带着麻辣兔肉滚了。”

    他懒洋洋地才转身,一道劲风就从身后袭来,黑影撑着演武台围栏一个翻身,利利落落地立在他身前,看这眉头就没松过,紧紧盯着他,准确来说,盯着他手里的食盒。

    “什么时候送来的?谁送来的?人呢?”

    顾侯爷要命的三问,高聿其有些讶然,而后嘴角咧得更大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扎扎实实地气回去,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过呢,饭菜,早凉、透、了!”

    老年才刚刚把那软蛋新兵丢进东六营,吹着小曲儿晃晃悠悠地回到草垛子旁,却见演武台已然空无一人,顿时傻眼:“人呢?”

    高聿其老神在在地颠着一柄袖剑,闻言道:“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回府了呗,为着谁来,就为着谁回去了呗。”高聿其拍了拍灰衣大汉的肩膀,“脸色都变了,老子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呢。”

    手上一翻,往前一掷,一道银光划破清冷夜色,扎扎实实没入草垛中,才慢条斯理地拍拍手,长长感叹一声,“唉……美人关难过啊,前些日子封城找人,今儿连丝火气都不敢撒在家里,巴巴地来演武台打这几圈,听说还去挑了只狗哄夫人?狗崽子没收拾好他都不敢回府?”

    老年砸吧两声,“你俩不是一个德性?”

    二人说笑着走远。

    顾衍快步回到院落中,扫了一眼正屋,脚步不由自主往那迈,“吱呀”一声推开门,里头空无一人,只余屋檐下两盏白石灯盏无声跳动。

    “侯爷。”

    顾衍转身,暗卫七幽然出现,一一道来:“来人是十七,两个时辰前,仅老六在岗哨上探到,夫人没有入过大营。”

    他翻身上马。

    十七,没他允许,自来是寸步不离辛越。

    他绝无可能自个跑来送个吃食,他的傻姑娘,如今也不知在哪儿,怕是巴巴等了两个时辰。

    冬日夜里,寒气深重,院子中都浮着一层薄雾,他额上的汗渍还未干透,心里却早已生出懊恼,白日里被她几句胡言气得发懵,离府前都没来得及同她说一声。

    在大营里一忙就不知时辰,窝着一股火在演武台上都没散去半分,如今被寒夜冷雾环绕,倒是将他心中的怒气消得干干净净。

    她还病着,怎的就与她计较起这些小节来。

    诚然,那句“我什么都能接受”让他心底很有些不被信任的受伤,大丈夫,哪个心里又不带点伤,带点伤又能如何?

    一夹马腹,马蹄声阵阵,一声急似一声,掠出院门,跨过石堆,冲入了茫茫雾色中。

    顾衍心无旁骛,只手下的空鞭不停,转过山道时,倏地停下了手,急急拉住缰绳。

    马儿被拉得前蹄高高抬起,他整个人往后仰了仰,数十步开外,分明闪着两点暖色光晕,在雾霭中不甚分明,却真切存在。

    辛越缩在马车绒毯上睡得昏沉时,做了一个梦,梦里顾衍手持长剑,串着一只六角食盒,斜斜挑在她跟前:“菜都凉了,你吃一个我看看。”

    吓得她一个激灵,睁开眼时马车内一片昏暗,空无一人,抬眼,马车帘子被掀开一角,缓缓翻腾的浓雾中立着一个黑衣身影。

    “顾衍?”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瞧得不甚清楚。

    顾衍站在马车前,定定看着她,双唇翕动了一下,到底没开口说她。

    “你怎么不上来?是不是还在同我生气?饭菜吃了吗?啊,若是凉透了便不要吃,不然坏了肠胃会肚子疼。”

    她絮絮念着时,声音有些刚睡醒的沙哑。

    马车不比家里,虽是置了暖炉,却也有些冷,她紧了紧兜帽,道:“我今日有些糊涂,你若生气了,我这便回府,我就是来,来同你解释一下。”

    “还有,我说,我什么都能接受,乃是一时嘴快,话本子里贤惠大度的正室都是这么说的,我自来没有这个品质,便想从言语上挽救一二。然我,我认真想了一下,我不能接受的。你若是对不起我,我是一定会走的……”

    说着声音越发低下来,“好像这话你听了倒更要生气。罢了,顾衍,我胡言乱语,很是抱歉,你生完了气自己记得回家。”

    “走?你走去哪?你不抽我一顿?”黑影终于翻上马车,撂下车帘,同她隔着小几坐着,眉眼似乎还萦着山间白雾,看着她时像是柔光,又像是冰霜。

    她下意识就将真心话吐出了口:“你怎知不是抽你一顿再走?”

    “……”

    顾衍闷出笑来。

    他这一笑,辛越顿时生了些云消雨霁的松弛感,便大着胆子往前凑,不料被一只大掌定在原地。

    啊,她瘪了嘴,又是细雨绵绵了。

    然而下一刻就听得他道:“我身上凉,还出了一身汗,又臭又冷,同我的脾气一样,你就坐在那罢。”

    “……”

    直到回到府中,顾衍到底也没让她近他的身,只是下马车时,她的手在他坐过的那片毯子上撑了一下,摸到一手沁凉的水。

    毕竟是,山间雾重。

    辛越盘腿坐在榻上,顾衍沐浴后出来时她还在发呆。

    他停在帘子前,她也没注意到。

    顾衍立时皱起眉头,转身退了出去,芋丝正守在门口,慌慌张就要请安。

    顾衍轻声叫起,问道:“夫人今日如何?”

    芋丝垂首道:“回侯爷,夫人今日瞧着不大有精神,实是困乏了的样子。”

    没听见侯爷再问,芋丝垂首只看那双黑色绣云纹锦靴略停了停,迈步而入了。

    顾衍再入内时,辛越已经歪在了榻上,迷迷蒙蒙地看着虚空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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