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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越找到了主心骨,飞扑上前搂住顾衍的手臂,急急地问:“你的伤?”

    不等他回答,手指往他背后轻探去,一下就触到了他背后匆匆止血的伤口,打斗过后又是一片濡湿,心头抽痛,呜咽着急得不得了,“我们回家,找丘云子……”

    顾衍站定后深吸了一口气,伤口都未包扎好,此时站在这全凭的她方才说的一声“我要他活着”。

    五个字,短短五个字,让他触底的伤势反生出满腔痛怒。

    顾衍一手放在她腰间,扶正她的身子,一眼就看到了她满面的泪痕,唇边的鲜血和陆于渊胸口的伤,扭头冷冷一哼:“原以为陆公子寄情山水,不成想是剑指山河,陆公子志向如此高远,怎的就记不住她已冠了顾姓?”

    陆于渊捂着胸口,笑得苍白又邪气:“一个称呼而已,顾侯爷未免太当回事,要不我也改姓个顾?”

    眼看双方战意勃勃,一触即发,这两个全是宁可两败俱伤,也不输一分一毫的性子。

    辛越抓着顾衍的袖子,央求着摇了摇头:“顾衍,别动手了。”

    “他不是要我的命吗?”顾衍缓缓扯下辛越的手,手指因失血而冷硬得硌人。

    辛越的手垂落在空中,一颗心由巨痛,到惊喜,到发凉。

    她的双手拢在樱桃红的衣裳下,沾满二人的鲜血,而这一切因她而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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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侯爷舍不得了,夫人却是真恼了

    可笑她站在顾衍身边,却似有一道无形的障碍将她隔开,融不进,跨不出。

    嘴角扯出一道苦涩的笑,耳边嗡嗡作响,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像从天边传来,缥缈如烟,似要消散。

    “长亭,老倪,带侯爷上马车。陆于渊,看你身后,京郊兵马已在往这里赶,解药留下,我放你走。”

    眼前蒙上了一层薄雾,尽管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顾衍看向她的眼光,冰凉,冷厉。

    无所谓了。

    怎么我做什么都不对呢?

    既然如此,那怎么做都无所谓了。

    陆于渊定定看着她,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瓶抛向她,被十七抬手接下,他看着辛越:“我同你说上半日,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前程与你,我不过选了你罢了。”

    “辛越辛越,今日,你可看清我了?”

    说罢转身上马,一行人策马远去。

    辛越心灰意懒,她摇摇头,远去的人马像几滴泥点子,跳动在满目雪白之中,她又一次,看不清了。

    脑疾复发,会渐渐不可视物、耳边嗡鸣、食不知味、直到失去意识沉沉昏睡,方才被喂了几颗药也没能压下。

    她转过头,用力眨了眨眼,想看清顾衍,却见他沉默着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悠悠吁一口气,她手脚并用也爬了上去。

    顾衍阖眼无言地靠坐在那里,黑压压像一座背阳的山。

    辛越挪过去,刚刚将手放到他背后的伤处,就被抓住了手腕,耳边传来冷冷的声音:“别碰。”

    哼,冷言冷语是吧,我当你担心我触碰毒血伤身子了。

    她轻轻挣脱他的手,往前跪坐在他身边,总算能看清伤口,伤口已然鼓起,鲜红的血液夹杂着白色的药粉正不住往外渗,落到了车里的厚厚白绒垫上,殷红一片,她心里着急,忙问:“服了解药了吗?金创药在哪?我给你上药。”

    “不必。”顾衍仍是阖着眼,面上一片寒意。

    辛越一顿,深吸一口气,他被毒得糊涂了,不能与他计较。

    她转身自顾自在车中翻找起来,还未打开壁格便被抓着手臂拉了回去,转头对上顾衍的眼眸,幽幽泛着暗光:“若我没出去,你会同他走吗?”

    辛越低头,平静地扯开他的手:“我要你活着。”

    “可你也见不得他死。”他的声音里充满嘲弄。

    “这不一样。”

    “我只问你,若我没出去,你是不是会同他走?”

    “是。”辛越抿着唇,定定看着他。

    “辛越,我的命,不用你来换,你跟他走了,我成了什么?”

    辛越的耳边又开始传来细细的嗡声,她深深闭了闭眼,不知该说什么。

    难道要她眼睁睁看他死在这里吗?

    直到许久过后,马车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她才瘫坐在绒毯上,喉间一甜,缓了半日才用一口茶水将那腥甜咽下去。

    ……

    一处灰沉阴翳的暗室内,四四方方的黄花梨木桌上,一粒烛火微弱地跳动。

    桌旁黑衣男子单膝跪地,隔着一道帘子向里头端坐的人恭敬报着:“主子,人没死。”

    “做得很好。”应话的人声音和缓,听不出情绪。

    “主子?那……”黑衣男子倒有些不解,刺杀失败主子竟还没有怪罪。

    “你们的任务从来不是要他死。我要的是诛心……顾衍,你也有今日……”帘子后,一道声音低低喃喃,带着压抑已久的疯狂与嫉妒。

    ……

    算起来,辛越已经两日没有见到顾衍了,她自顾地在小院中过着一日三餐,看日出日落的日子,闲时便回回拜年的帖子打发时间。

    今日大年初三,她一早起来便没甚胃口,捧着一碗笋丁肉末粥搅了搅。

    红豆侍候在旁:“夫人,可是哪里不妥?”

    她放下白瓷碗,颇觉无趣懒怠,“有点儿淡。”

    红豆闻言,便退到了耳房。主子用的汤粥一类,通常都会在耳房放了炉子温着,待主子要喝时便总能是温温热热的。

    芋丝正在耳房给辛越盛药,见了她进来,便问:“可是夫人要用汤?”

    “不是,”红豆摇摇头,从亮格柜上取下了一只青瓷碗,舀了两勺笋丁肉末粥,“我吃东西囫囵潦草,尝不好味儿,你尝尝,夫人说粥淡了些。”

    芋丝接过了碗,细细品了品,疑惑道:“不淡啊。”

    红豆皱起了眉头,“嗯?不淡么?我也尝尝,”说完也用帕子捂了嘴砸吧了两下,“好像是不淡啊……”

    “许是夫人受了伤,影响了口味,你也瞧着了,后背那样大一片红痕……”芋丝凑近红豆,将药碗往她手里一放,悄悄给她使了眼色,“给夫人端去,我去前院瞧瞧。”

    自初一那日,夫人独自乘了马车回来,她们便从长亭嘴里知道了遇袭之事,亦是晓得了侯爷与夫人生了龃龉,一连两日,侯爷都只歇在前院,夫人更是一句都不曾提过侯爷。

    红豆端了赤棕药碗走入正屋,将药碗搁下,小心说道:“夫人,这粥淡了些,已经吩咐厨房加点儿味儿了。”

    辛越的双手陡然紧了紧,这丫头在宽慰自己,面上不动声色道:“唔,许是我喝药苦了嗓子,无妨。”

    “那一会儿等丘神医来了,请他给您瞧瞧罢?”红豆试探着说。

    辛越摇摇头,“左右不过些许瘀痕,你自打跟了我,可曾看我断过一日药?先前喝脑疾的药,如今喝散瘀的药。”

    说着越发意兴索然,“一会丘云子来了,让他回去,我不看了。”

    红豆迟疑半晌,“……是。”

    主子们不和,操心的便是他们这些下属。芋丝快步猫到垂花门下,扒着石墙轻轻喊了一声长亭。

    早已等了好半日的长亭左右看了看,边走边比个噤声的手势:“小声些!侯爷就在书房呢!”

    “欸!”

    “来这边说。”长亭指了指侧前方的假山,示意她过来。

    二人做贼似的掩在假山底下,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

    长亭十分遗憾地说,“唉,侯爷前夜就只出了房门,昨儿夜里都走到拱门了,就是没跨过这一步,进内院里去!”

    芋丝点头,面上满是担忧,“夫人也不大好,这几日用膳都没滋没味儿的,我瞧着夫人脸都尖了。”

    “什么?!”长亭摸搓了搓拳头,左右来回地走,“这定得想个法子让爷见了夫人才是,只要侯爷见着夫人,我同你担保,侯爷那些个别扭劲都比不上夫人的一根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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