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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越冷了脸问他,“淬毒没有?”

    陆于渊的满心慌乱被一句冷语浇得冰透,他怔怔愣在原地,“有。”

    眼看陆于渊的脸色变得灰白,辛越无暇顾及,追问他:“解药呢?”

    顾衍的唇边不断逸出鲜血,半边身子靠在她身上,紧紧闭着双眼蹙紧眉头,一向无所不能的男人突然变得脆弱、一触即溃。她突然害怕起来,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意识到,她是真的没放下过他。

    她要他活着。

    此刻,她是顾衍的城墙,绝不会让任何人近他一步,伤他一豪。

    她伸出一只手覆住他伤处下方,源源涌出的热血灼烫了她的手,扬声急问:“陆于渊!解药!”

    陆于渊回过了神,从怀里摸出了一方掌心大的瓷盒,心头纷乱,方知情滋味,就尝苦和酸。

    他将瓷盒捏在手心,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若不给呢?”

    辛越霎时抬头,眼光锋芒逼人:“陆于渊,他的命就是我的命。”

    “要挟我?”他往前一步,凝着眼问她。

    眼中锋芒敛下,她软了语气,伸出手半带哀求道:“没有,求你了。”

    “别这样看我!”他别过头去。

    辛越的手举了许久,上面飘落了片片雪花,比她此刻的心还凉,二人都沉默,天地间只余渐渐追远的兵戈声。

    她心知不能再耽搁,转了头道:“长亭,拦住人。”

    长亭提了剑横挡在陆于渊身前,老倪挥剑扎向遁逃的刺客,转身赶到,撑起了顾衍的身子,帮辛越卸了大半的力道。

    第48章 、雪落半肩,人坠爱河

    老倪瞥了一眼陆于渊,这人要比那些宵小难对付多了,压低了声音告诉辛越:“夫人,先前那波人退了,许是以为……陆公子是咱们的支援。但侯爷这伤要紧,夫人你且帮属下将侯爷扶上马车,车中有药,我先为侯爷拔剑止血,应能撑到丘云子来。”

    “好。”辛越吃力地撑起顾衍沉重的身体,上车时回头看了一眼陆于渊。

    陆于渊迎着她的目光,有一片雪花飞舞着落入了他的眼里,冰凉刺眼,生生逼停了他往前的步子。

    马车并未受到什么损坏,老倪熟门熟路地打开暗格,先给顾衍塞了一颗指头大的药丸,接着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听了辛越说完这袖剑的诡秘之处后,面色凝重,抬头对辛越道:“夫人,属下要给侯爷拔剑了,生死一线,需您做件事。”

    “你说。”辛越拿袖子帮顾衍擦拭唇边的血,他紧闭着双眼,唇边的血还在流个不停。

    “外头那姓陆的,除了您,没人挡得住他。”老倪用手抓着剑柄,郑重对辛越道,“侯爷伤重,这药能压一刻钟毒性,属下只怕他趁机……”

    “我明白。”压了毒性,止了血,性命就无大碍了,辛越顿了顿,问,“京郊的人过来要多久?”

    老倪深深看了一眼辛越,答道:“半个时辰。”

    辛越心里有数了,转身欲下马车,不料却被一只大手拉住,她回过头,男人紧闭着双眼,青白的双唇一张一合,发出嘶哑的声音,“别、去。”

    辛越鼻尖一酸,含着泪,拉下他的手,翻身下了马车。

    她要去,否则谁来保护他。

    车内老倪稳如泰山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手握着剑柄,像说给顾衍听,又像在给自己安神,“侯爷啊,夫人为了您,都能跟外头那人死磕到底了,属下这手要是重了,您可撑住啊……”

    辛越撑着车沿跳下马车,呼啸而来的冷风一下把她的兜帽往后吹去,雪花接二连三地拍在了她的脸上。

    她不为所动,快速地环顾了四周,先前那波伏击的黑衣人确实已经退了,长亭持着剑和暗卫团团围在马车旁,和陆于渊的人对峙着。

    她站在雪地中,一步步往前走,长裙浸雪,微微拖曳在雪地上,带过一道淡淡的红痕,她站在离陆于渊十步开外的位置:“为什么?”

    看着辛越冰冷的神情,陆于渊气得笑了:“探到你遇袭,老子为你而来。”

    辛越垂下眼,陆于渊看似不羁张扬,事不过心,实则最是执拗,他不会拿解药救顾衍的。

    她抬眼说:“既如此,解药给我,救我,可以吗?”

    陆于渊不明,下一刻却变了脸色,飞身上前,粗暴拉开辛越放到了嘴边的手,她的手在顾衍的背上放了许久,上有一大片顾衍的血渍。

    身旁的长亭大呼一声“夫人,不可!”

    “你敢!辛越!”陆于渊目眦欲裂,手中的力道仿佛要将她的手折断。

    “我敢的,你赌不赌?”她被抓着手腕,却恍然未觉,眉眼清亮又锐利。

    陆于渊眯着眼看她,杀气腾腾,“你的命是我的,你敢拿命护他,我就要他死。”

    “你试试看?十七!”

    随着话音,身后的十七并十数个黑衣暗卫列阵,皆持剑站在她身后,手都扶在了剑柄上,就等辛越的一声令下。

    “对我动手,是吧?辛越。”

    陆于渊手上使了力,将她拉得往前踉跄了一步。

    她挣脱了两下,手腕却被捏得更紧,“放手!很疼!”

    陆于渊听到那个“疼”字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指,辛越趁机抽回手,后退了四五步,十七等人持剑上前护在她的身旁。

    他低头看了看越积越厚的雪,越发笑得漫不经心,良久,道:“来,解药就在这里,过来拿。”

    十七持剑向他刺去,被青霭侧身上前格挡开,二人在一旁交起手来,剑光晃着辛越的眼角,她不敢放松警惕,皱着眉看着面前的陆于渊,沉静,危险,仿佛一把张到极致的弓。

    她摇了摇头:“别逼我。”

    “是你在逼我。老子把你捞回来,你就是这样珍惜自己的命的?”陆于渊说着,精致的眉眼一片戾色,骤然往前迈了一步,瞬间辛越身后的暗卫齐刷刷地拔出了剑向陆于渊袭去。

    十数道沁凉的剑光带着寂静的杀意冲向陆于渊,陆于渊一动也不动,只是看她,看眼前的她,看心里的她。

    几乎是在那一刻,辛越就觉脑中有一根弦“啪嗒”断了。她双腿一软跪在雪地上,脑海里不断回响的是陆于渊的声音。

    “你若是没人要了,嫁给我便是了,本公子恰好缺个暖床丫头。”

    “和你就这样死在一处也不错,也不知后人发现你我的骸骨会不会立一块夫妻碑,那你可赚大了。”

    “后来……她不要我了。”

    “你敢拿命护他,我就要他死。”

    ……

    “嘀嗒”“嘀嗒”雪地上溅开了朵朵红梅,一股股腥甜在她胸口翻腾,压都压不住。

    有一只手迅速将她扶起,飞快地往她嘴里塞了三颗药丸,就在他要塞第四颗药丸时,辛越抬起头,将细巧的簪子抵在他胸口,往前送了一分,清楚地感觉到簪尖刺破了他的衣裳,刺入了一处柔软所在,她静静看着,一丝红色从簪尖处渗出。

    “我说了,别逼我。”

    从她掏出簪子,到刺入他胸口,对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可说是极慢了,慢得折磨人,慢得他都想替她握簪子。

    他捏着药瓶,两人的距离不过三四拳,唇上的血似让她多了一抹倔强韧劲,他抬起手将药丸送到她嘴边:“吃药。”

    辛越的手重重一抖,陆于渊发出一声闷哼,她的鼻头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陆于渊又再往前一步,簪尖没入更深,渗出的血滴落到了辛越的脚边。

    她几乎握不住簪子,颤抖着松了开手,陆于渊捉回她的手,又放到簪子上,另一手轻柔地擦去她的眼泪:“你啊你,下手也不知道挑个要害,要往下一寸,我才能倒在这里。”

    一字一句,温柔诛心。

    辛越哽咽,泣不成声,手里握的不是簪子,是救命的恩情和深重的付出,可身后是顾衍的命,容不得她后退一步。

    她用力抽出簪尖,带出的热血有几滴飞到了她的下颌,“陆于渊,从前,我不懂,现在,我不能懂。”

    她的手紧握着簪子,看他越发苍白的脸缓缓靠近,失了血色的脸庞无端多了一抹凄艳,声线嘶哑,决绝狠厉:“我要他的命,他死了,你就懂了。”

    辛越抬头去看他,用袖口抹了抹眼,缓缓摇头,“你今日伤他,本是因我而起,我没有立场同你计较,但你现在敢上前一步,我真不会手软。”

    “呵,”陆于渊冷笑,目光里尽是碎裂的痛楚,手中捏着一颗冰蓝的珠子,指着马车的方向,“顾衍一死,齐国不出三月必乱,我已拿捏了兵权,齐国于我也是囊中之物,十年内,就可荡平北辽、西越、古羌。”

    “天下江山摆在我面前,辛越,你给我一个不动手的理由。”

    辛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陆于渊捂着胸口的伤,任由热血流满一手,似笑非笑地俯视辛越,“怎么?说不出来了?我给你指条路,解药给你,你跟我走,要他的命还是要你自己,你选一个。”

    辛越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半晌,痛苦地闭上双眼,颤着声道:“我要他活着。”

    陆于渊看着她的脸,忽然觉得没意思,心头空落落的,像是被剜掉了一大块,一句“算了”在喉咙间正欲脱口。

    忽然,一柄利剑从马车里激射而出,辛越惊愕地回头,失声道:“顾衍?!”

    玄色身影从车中翻身而下,二话不说便捏拳同陆于渊交起手来。

    两个人都受了伤,仅过了数招便停了下来,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暗卫见状纷纷收手,站到自家主子身后,保持随时进攻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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