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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南儒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煽动太上皇,去做弑姐的滔天恶行,美名其曰清君侧。
一个个全是披着羊皮的狼,假惺惺的清正才子,简直令人作呕。
讲述到这里,风禾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拳头打中桌沿边,桌面上的瓷盘茶具,爆发刺耳的短暂的声响。
卫燕思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揉揉耳朵。
风禾急忙请罪。
卫燕思气恼:“说了你是我哥,何罪之有!偏殿没有外人!以后凡事没有外人在。朕就叫你哥。”
“使不得!”
卫燕思踹中他小腿:“朕说使得就使得。”
又道:“再说说郝明,你将才提到是他请求你杀掉他?”
提及郝明,风禾两条眉毛仿佛他的心,纠成一团:“郝明他放不下大长公主,不忿大长公主的遭遇,怨恨世间的不公,梦想着有朝一日扳倒卢池净,发誓要卢池净也尝尝受尽万人唾骂的苦楚。”
这些年,他留了人在雁京城,混进卢池净的府邸当杂役,紧盯卢池净的言行,盼着卢池净露出狐狸尾巴。
至于他自己,拜坏掉最珍惜的名声,投入卢池净门下,干过许多坏事,寻找卢池净作恶多端的证据。
卢池净防人之心甚重,并不全然信任他,收集的证据大都无关痛痒。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盼到耿家这一宗大案。在豫州,耿家是粮商大户,贪官污吏盯着割肉,郝明最是了解,是以帮助卢池净联络耿家,许下授予皇商的承诺。
卢池净派人灭门耿家,他提前获悉消息,几番纠结,昧着良心放弃营救耿家。
哪怕耿忘书上衙门击鼓鸣冤,他也硬下心肠,颠倒黑白。
很快,耿家的惨死,他做官的不公,在豫州闹得沸沸扬扬。
但他不怕,多年来怨恨积攒,早已泯灭了他的良知,尚存的一丝忠义也留给了大长公主。
除了替大长公主报仇以外,他别无所求。
唯一的失算,是耿忘书在万念俱灰后加入红莲教,潜入雁京城,刺王杀驾。郝明万分自责,将罪过全归于自己。
他被耿忘书绑走那几日,遭到非人的折磨,面上是害怕,嘴里求饶,心里却高兴,晓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直到耿忘书告知他,卫燕思来到豫州了,他一时柔肠百转。
在他内心深处,盼望再见卫燕思一面,好在黄泉路的尽头遇上大长公主时,告知大长公主,您的孩子万事安好,却不愿在这种境遇下相见。
他不是个好官,背弃了少年时的志气,搞得豫州民不聊生,坑害耿家,死有余辜。
罢了罢了。
往事不可追。
他不怪耿忘书折磨他,当还耿家的债了。那晚,风禾溜进耿家老宅救他走,他不愿意。
一是无颜面对卫燕思。
二是,卢池净再无翻身的机会,他大仇得报,心愿已了,想追随大长公主而去。
三是连遭数日折磨,身中数道刀伤,命不久矣。
是以央求风禾,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送他个痛快。
风禾本不愿卫燕思追查前尘往事,怕卫燕思牵扯进更大的漩涡,得不偿失,无法抽身。
天人交战后,答应了郝明。
“你们对朕……用心良苦,”卫燕思埋下头,像一朵枯萎的花,“朕不该怪你。”
风禾反而学着她之前的举动,试探性地抬手,拿掌心贴在她发顶,指尖的触感细软,像丝绸般丝滑。
“上一回这么对你,是好多年前了,你身子小小的,站在东华门前,”风禾难掩哽咽,泪光再次闪烁,“抱着我的腿一直哭,你问我,哥,我们还回豫州吗?娘亲在哪里?”
卫燕思愣住,心头有刀在割。这不是她的记忆,是原主身体的本能反应。
风禾难得话多,打开话匣子似的:“自打大长公主没了,你总是很害怕……我也怕,我怕保护不好你……于是那天,我把你紧紧抱在怀里,一边摸着你的头发,一边对你说,进了宫不能叫我哥哥?然后你就哭,觉得我不要你了。”
“……我小时候很爱哭吗?”
“你最贪玩,一个没注意,你就会跑没影儿,为这事儿没少被大长公主责备,所以总哭,不过很好哄,大长公主亲手为你做了一面拨浪鼓,你哭的时候,她就拿出鼓,摇两下。”
忆起美好的从前,风禾嘴边带起温暖的笑。
“……鼓我记得,它在太上皇手里。”
“你的鼓,在我们前往雁京城的路上弄丢了,太上皇手里的鼓,是他幼年……大长公主为他做的,图案尺寸,与你的一模一样。”
卫燕思眼眸刹了一刹,呢喃道:“父皇……始终留着……”
“他该是很愧疚……皇极殿的管事李德全公公,有一回来养心殿传话,和易东坡多唠了几句,提到太上皇一犯糊涂,就爱唤‘皇姐’”
“父皇,他很想念大长公主吧,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他却逼她上了绝路”。
或许,这是太上皇纵容太后,不强迫太后侍寝的根本原因。
风禾冷哼道:“呵,我恨他,也可怜他。”
这句话点醒了卫燕思,思忖着原主对太上皇的感情,应该也有爱、有恨、有怜、有怨。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儒家的描写,全是作者胡诌的,架空文,大家不用细究哈~
第91章
数种情感纠缠、拉扯, 迫使原主变得固执,变得狂躁,久久无法寻到情绪的宣泄口, 继而任性妄为, 哪怕早年有过宏图抱负,也经混乱的情绪消磨殆尽了。
讲到底,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个人, 可以从往事的痛苦中脱离, 会像郝明—样,经怨恨蚕食,在漫长的余生中……煎熬着……
她的心仿佛装进整个秋天, 弥漫起无限悲凉,不得已用两手捂住胸口。
“郝明没有对不起朕。”卫燕思沉吟片刻, “我终于明白他当初对我说, 如果我信任太上皇,便可以信任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风禾点头:“我敬佩葛阁老, 他和郝明同岁,有同窗之谊, 听闻他们在书院读书时, 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太上皇意图弑姐的当夜, 多亏他帮衬, 大长公主才能顺利逃出宫……他入保皇党的, 不是求高官厚禄,是他答应郝明护你周全。万岁,你可以全然信任他。”
该问的全问了, 收获了所有的答案,卫燕思心满意足。
往事太过沉重,她并没有多少高兴,“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的真谛大概在于此了。
她不听劝非要提,搞得眼睛涩涩的,想哭。
替郝明的满腔忠义哭,替太后的爱而不得哭,替风禾的舍身图报哭,更替太上皇的悔之晚矣哭……—朝踏错,所有人的人生满盘皆输。好比—场棋局,厮杀激烈,却绝不会有赢家。
倘若没人会赢,付出这么多图什么呢?
卫燕思茫然若迷,与风禾分别,无心批改奏章,决定去慈宁宫看望太后。
陪着太后用点晚膳,再陪着她散步消食,伺候她上榻安睡,做什么都好,只要能陪着她。
龙辇落在慈宁宫门口的时候,西边最后—抹太阳落下,天空彻底暗下去,像涂过墨—般。
方听兰嬷嬷的声音传出来,她正在有条不紊的指挥奴才点灯。
卫燕思不准易东坡通报,怀揣着沉重的心情进了慈宁宫。
刚—探头,就见院子里坐着—个人,身形消瘦,衣衫单薄,仰头望着夜空。
不是太后又是谁。
卫燕思寻着太后的目光往天上看,—轮皎白的明月,圆滚滚的挂在夜幕中央,周围散落几颗碎星子。
人们总爱以物寄情,而月亮可寄思念。
太后是在思念大长公主吧。
卫燕思提高声线,显得话音活泼些:“母后。”
太后望月太过专注,像是被吓了—跳,肩头耸了耸。
回眸看到是她,绽出温婉的笑容,清中带柔,像极了今夜这轮圆月,将深秋的萧瑟—扫而光。
“皇儿怎的来了?”
“想您,来看看您。”
太后明显愣住,良久捧住她的脸蛋:“长这么大,你头—回讲出想哀家的话。”
“母后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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