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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季棠不好意思的抹掉眼泪,问道:“先生,您怎么来浒州了?”

    “自然是来找你的。”周保庸带着人往前走,两人在路边找了家馆子,进了雅间坐定。

    浒州交界元胡,两边冲突不断,有个馆子已经是稀罕事,菜色自然不如建元,周保庸随便要了几个菜,又招呼老板娘端了一壶酒上来。

    老板娘挺着大肚子把酒菜上好,便带好门出去了。

    “我听说先生辞官回乡了。”陆季棠恭敬的给周保庸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满。

    周保庸点点头:“是啊,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还留在建元做什么。”

    陆季棠只当他说的是扶持李云谏登基这回事,又掐着指头算了算时间,发现周保庸自辞官之后,居然是直接来浒州找他了,心里觉得暖暖的。

    “先生,遥川不孝,未能在先生面前服侍,也... ...丢了先生的脸面。”

    周保庸年纪大了,近年来总有些腿脚的毛病,陆季棠本该在他跟前服侍的,现在却连自身都难保。

    第34章 陆家的孩子

    “世事难料,你便顾好自己就好。”周保庸说着,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窗户,“遥川,去关一下窗,这浒州的风太肆野了。”

    见周保庸穿的单薄,陆季棠连忙起身去将窗户关死。

    “听说浒州一年四季都是刮这样的风的,先生该多穿一件,到了晚上更冷一些。”

    陆季棠到现在都没适应浒州的天气,白天热的人心烦,晚上冻得人哆嗦。

    “无妨,喝点酒热热身也罢。”周保庸端起酒盏来,陆季棠也连忙端起自己的酒杯,同周保庸碰了一下,浅浅抿了一口。

    他肺疾还没好利索,不敢喝的太深。

    周保庸也不介意,把自己那杯一饮而尽。

    他双目浑浊的盯着陆季棠看了半晌,突然开口。

    “遥川,你可记得,你小时候,我时常带你去偶园。”

    陆季棠点点头:“记得的,我那时候调皮,总想爬海棠树,先生就抓住我一通教育,说新衣裳都叫我弄破了。”

    说到这里,周保庸眼里染上了笑意。

    “不让你爬是有原因的,那树下,确实葬着我的爱妻,也不能算是爱妻,那时她还未过门。”

    原来那些流传的事都是真的,陆季棠想到自己小时候做的那些事,觉得未免有点打扰师母的安宁。

    “我同她青梅竹马,终于等到她到了婚配的年纪,我第一时间就上门提亲,那时我还什么都不是,空有一番大理想,同她许了太多诺言,不过她都信了。”

    “我说等我高中状元,就让她做状元夫人,等我有钱了,就带她住大院子。”

    “她都信我,白天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晚上就去打些鱼给我炖鱼汤。”

    周保庸还是第一次说起他未婚妻子的事情,陆季棠听着,也想象着,那大概是个温婉可人的姑娘。

    善解人意又机灵可爱,才能叫先生惦念这么久。

    “但是好景不长,那年村子里闹灾,粮食都不够吃的了,山上的马贼就开始来村子里抢粮食,她长得好看,就被马贼一并掠走。”

    “我束手无策,只好去求救当时的知县陆岁同,可他却见死不救,甚至勾结马贼,将我母亲也乱棍打死。我用了十五年的时间才爬到高位,第一件事就是翻了旧案,把陆岁同一家尽数斩首,只留了一个襁褓婴孩。”

    陆季棠听到这里,已经是浑身冰凉,犹如被人扒光了丢到雪坑里一般。

    看见他这幅模样,周保庸笑了笑:“遥川,你如此聪慧,有时候我总觉得你该是我的孩子,而不是陆家的孩子。”

    陆季棠想解释,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可是一张口,直直的呕出一口血来。

    他这时才觉得肠肚绞痛不已,看了一眼自己杯中的酒,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望着周保庸。

    “先、生?”

    随着陆季棠开口,又是一大口鲜血翻涌出来,把灰白的衣裳都染成了深褐色。

    李云晔的死状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他现在也像李云晔那时一样吗?

    陆季棠渐渐支撑不住身体,滚落在地板上,意识迷蒙中他看见周保庸朝他走过来。

    “这些年,每年我都想着让你怎么死,一直想到了现在,终于有个结果了。”

    “... ...不是... ...不是我、我... ...”

    我不是陆家的孩子,我怎么会是陆家的孩子,先生怎么会要杀了我,先生对我这么好,怎么可能要杀我... ...

    看着没了动静的陆季棠,周保庸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崭新的外袍来,盖在他身上。

    “遥川,这是今年的新衣裳。”

    待周保庸走远了,隔间才急匆匆跑出来一个人,他一边喊人抓紧去找大夫,一边推开了陆季棠那间的屋门。

    一进门,他先是被陆季棠吐的血吓了一跳,然后急忙上前查看人的情况。

    “陆遥川!陆遥川!陆遥川你醒醒!”

    眼看着人已经没了呼吸,他又朝下头大喊着:“大夫呢!大夫怎么还不来!”

    陆季棠自始至终没想过,最后要他性命的,会是周保庸。

    他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是他穿着过年的新衣裳去偶园,周保庸指着海棠树说要尊敬她爱护她,于是他就直接跪下给海棠树磕了个头。

    后来李云谏来了帝师府,他就带着李云谏一起去磕头,李云谏问他为什么要给一棵树磕头,他说他也不知道。

    慢慢长大后,李云谏总是要犯错,他想替李云谏挨板子,但周保庸总是板着脸在他手心里点一下,假装已经打过了。

    再大些,周保庸为了他顺利参加科举,多方打点,好让他能顺利通过礼部的身份核查。

    陆季棠清楚的知道这是个梦,但他的心怎么还是像被割成了一块块似的疼?

    打更的梆子从远到近,一声声敲得人心烦意乱,陆季棠使劲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白色的帐顶。

    每次喘气,胸口的起伏总要扯着心脏处针扎似的疼,陆季棠屏气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屋子里点着烛,桌子边正趴着个人,睡得正香。

    应当是这个人救了自己。

    陆季棠手肘撑着床慢慢坐起来,不小心带动了床头的药碗,掉到地板上发出一声响动。

    “抱歉——”

    陆季棠话还没说完,趴在桌子上的人就跳了起来。

    “陆遥川!你醒了!”

    说着蹦跶到陆季棠身边来,没来得及讲话就抱着腿龇牙咧嘴。

    “脚麻了脚麻了... ...”

    陆季棠盯着他的脸,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誉王殿下?”

    等脚终于不麻了,誉王才咧嘴笑笑。

    “你可别喊我誉王了,在这喊我誉王,那不是找死吗。”

    “你怎么在浒州,我给你的手信是——”

    誉王又接过话去:“你给我的手信是让我朝南走,去江南一带,但我听说你被发配到浒州,就来浒州了,拿着我娘给我攒下的钱做个小生意,想着什么时候把你赎出来。”

    说到这里誉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过你也知道,浒州这小地方,活下去都难,挣钱也挣不了太多,到现在也没攒够钱... ...”

    陆季棠突然哭了。

    誉王被吓到了,“蹭”的一下直起身来,他似乎觉得陆遥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哭呢。

    陆季棠无声的掉泪,誉王也没有安慰。

    作者有话说:

    周保庸其实很难抉择,要不然也不会把陆季棠留了这么久,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悉心教导这么多年,所以周保庸对陆季棠的感情是爱恨交杂的

    PS:后头会有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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