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瘫痪(1/1)
“佛爷!”在那只羊砸落时,齐铁嘴几乎是听见了张启山脊骨断裂的声音,不待他跑过去,附近便有忠心的士兵抓起张启山便往远处奔跑,这一幕和当年瓶山地震的情况相比也不惶多让了。二月红拽着陈玉楼灵巧地避过四周发狂的耗牛,除却被跳崖动物砸中的,还有不少人是被耗牛冲撞,惨死于牛蹄之下,唯一庆幸的是这波混乱没有持续太久,一百头耗牛混着那些军马逃窜,头顶上也没再有东西跳下。
此次军队带来的物资大多都放在了耗牛背上,除却那些被砸踏成肉酱的士兵,还有很多负伤了的人,营地的帐篷已经都散乱了,营地无法继续待,也没有药品可以救治受伤的人。
“这可怎么办。”齐铁嘴焦急地来到张启山身旁,张启山此时已经陷入昏迷,他的军衣被鲜血浸染,身体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弯折着,若非他还有气息,齐铁嘴得当场哭出来。
这大军出征,还未上‘战场’,主帅就先倒了,可以说十分打击士气,二月红此时只能暂代张启山的统帅之责,让众人连夜往凤凰寺前进,另派了一支小队带上狼眼手电和现代化的武器去寻那些跑散的牛马。陈玉楼快速地扫了眼在场的情况,昆仑无恙,那个向导不见踪影,也不知道那些被砸在动物身下的人谁是谁。多吉倒是命大,他当时在鹧鸪哨身旁,鹧鸪哨应该帮了他一把,两人身上虽然有伤但都不算重。
现在并不是探寻这些动物发狂原因的时机,两队分好后,二月红便领着军队沿着曲折的藏骨沟向前行进,地上所见都是牛马践踏的痕迹,被翻蹋出了不少没入泥土的中枯骨。这些残骨早已腐朽,只是偶尔还能看见一丝鬼火般的磷光闪动,可以想象很久以前,这沟里一到夜晚,累累白骨间,四处都是鬼火的恐怖场面,两侧丛生的杂草,都有半人多高,一些枯树断藤混杂其间,更显得萧煞凄冷。
“你冷吗?”二月红握住了陈玉楼的手,陈玉楼皱起眉头挣了几下没将他睁开,便道:“放手,我不冷,我也看得见。”
二月红转头看了眼被两个士兵驮着的张启山,便放开了陈玉楼将张启山背起,道:“既看得见,便领路。”
陈玉楼当先走在前面,昆仑疾跑了几步也跟在了他身后,这一路到那凤凰寺看着不远,但实际上一行人却是走了足足四个小时,还别提路上有倒霉蛋踏空,直接跌下了悬崖。好不容易一行人走到凤凰寺的大门前,人都少了一半。
“谁在哪儿?”黑暗中,陈玉楼看见了另一个方向跌撞跑来的两个人影,一听他的话,身边的士兵立刻鸣枪示警。
“哎,好说好说,别开枪。”那边传来声音的同时,也停止了行动。二月红抬了抬下巴,立刻就有人过去将那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三个人给押了过来。
那三个人背上都备有猎枪,但其中一人被人背在身后,脸色铁青,生死不知。联想到那些动物跳崖前听见的枪声,众人的脸色就不太好,似乎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其中一人解释道:“当时我们遇见这些动物发了狂似的往我们这边冲,不得已开了两枪,但也不顶用,这不我们还是只得跑回来”那背着同伴的人哭丧着脸道:“我们在山上蹲了好几天,除了只黑色山猫外什么都没猎到,本来想吃那山猫果腹结果,结果我他就倒了,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大群动物,呜呜,我们想猎都猎不到啊。”
二月红不耐地挥手,让人去敲凤凰寺的门,陈玉楼听见他说黑色山猫不由想到了黑瞎子,闻言多看了那两人几眼,忽然发现那一直闷声不语的青年有些面熟。那青年也抬头向他望来,两人目光相交,仿佛触电般陈玉楼瞬间就认出了这个人——胡八一!
这小子消失快一年了,怎么会和盗猎者搅到一块?而且他的脸似乎是经过化妆伪装,同从前比有了几分不同,若非四目相交时的那种熟悉,陈玉楼都还想不起是他。胡八一并没有出声和他相认,陈玉楼也没有开口点破,二月红当年在精绝和他结了梁子,要是他认出胡八一事情又会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凤凰寺的门很快就被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喇嘛,让众人走了进去疗伤,那个盗猎者声泪提下地向喇嘛诉说他兄弟二人虽然一时起了歹念,想偷猎赚钱,但毕竟除了那只山猫什么也没打到,请喇嘛药师一定大发慈悲,救他们的性命,以后一定改过自新。
结果他一说完,整个人就栽倒在地上,不断翻滚,脸色也呈现出了一种青灰,那喇嘛做了个合十的手势,立刻又叫出了一个在佛堂前诵经的喇嘛,两人一起救治这些伤员。陈玉楼看了眼那佛堂里,还有2个喇嘛在诵经,那些士兵本来想叫那2个喇嘛也出来,却被二月红阻止了。
在众人忙碌的时候,陈玉楼缓步在这寺庙里走了一圈,除却禁地之外,这凤凰寺里的殿堂壁画所绘都是密宗的男女双修图,画风泼辣,用色强烈,与中原的佛教大为不同。再向里行,壁画的内容急转直下,全是地狱轮回之苦,一层层地描绘地狱中的酷刑,景象惨不忍睹。
陈玉楼行了一圈,回到后院的厢房时,一个喇嘛刚好从张启山房里出来,他叹了口气便又去了另一间房里。陈玉楼没有看见黑瞎子的踪迹,他其实很怀疑黑瞎子是否因为受伤被这两个偷猎者打杀了下肚,但他目前并不方便去向胡八一求证,便想回房歇下。
“陈玉楼,他的脊椎断了。”二月红在陈玉楼的手推开房门的时候,叫住了他。
陈玉楼的动作一顿,慢慢回过头,道:“谁?”
“你看见的,他撞开你,自己被那只羊给砸了。”二月红神色有些冷,道:“我暂时救不了他,他的脊椎断了,许得重塑肉身等同残废瘫痪。”他最后两个字咬得很轻,在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陈玉楼无意识地勾起了嘴角。
二月红心里一惊,抬头再看陈玉楼脸色仍是没有什么表情,但二月红却是瞧得真切的,那一笑绝非是他出现的幻觉,陈玉楼不止唇角上扬,眼里也出现了轻松的神情。好像张启山瘫痪之后,就不会再来烦他,那样如释重负的轻快。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二月红按下心底波涛汹涌的情绪,道:“他可是为了救你”
“我可没让他救我。”陈玉楼轻轻摇了摇头,道:“无话可说,无情可表。”
“可是,若他不救你,被砸断脊椎的就会是你!”二月红的喝声里有些不甘,又有些难以置信,道:“从前,你舍不得他受一点伤害”
“你也说是从前了。”陈玉楼推门走进了房里,并不愿多说,二月红看着他将房门关上,心里也沉了几分,他回身走进安置张启山的房间,张启山已然醒来,看见他到来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安地期待着他口中的回答。
“他他笑了。”二月红在他身边坐下,眼睁睁地看着张启山眼里希冀黯淡下去,道:“他,不再喜欢你,也不会原谅我们。”
张启山垂下眼眸,看着地板上的投影许久,道:“我该猜到的当年,他就不喜欢我了,何况转世后我那般待他。”但张启山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当时在二月红虐待陈玉楼的时候,他伸出手带走他,又或者是恢复记忆之前,没有那么折磨他,打骂他今日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这一世,没有张起灵在身边,他是很有机会再将他抓住的吧可是,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张启山的胸膛起伏着,他伸手抚上他感知麻木的双腿,二月红道:“结果,既然已经测出来了,要我要我治好你吗?”
“不了,就先这样吧。”张启山低头,好似在笑,却又有几分像是在哭,道:“你说,当时我要是真的阉了自己,再有这一次,是不是可以抵消了?”
他失信了,在打掉陈玉楼牙齿的时候,他说过以后不再打他,他没有做到。可是他总想着陈玉楼也失信了,背叛了他,他失信那么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可是他却忘了,除却两人的爱恨纠葛外,上古的龙玉对他亦有养育之恩,“回不去了,是吗?”
二月红的唇颤了颤,他伸手似乎想触碰张启山的脸,张启山却侧过了头,道:“让我睡一会儿吧,好困。”
“好。”许久,二月红才起身,走出了屋子,屋外的月色带着妖异的银辉洒在了地上,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闭眼进入了那封闭的空间内。
陈皮的魂魄现在清醒的时间又长了许多,感应到二月红到来,他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唤道:“师父,我上次忘记问你我死后,你有没有罚他?”
二月红面色有些僵硬,道:“他杀了你,我自然是要好好罚他。”
陈皮低下头,之前那次苏醒的时间很短,他只来得及将他死前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二月红,但他是清楚二月红的脾性的。陈玉楼屡屡触到他的逆鳞,之前尚且责罚得那么凄惨,现在害死了自己又会成什么样
“师父,那他知道了吗?”陈皮的话让二月红陷入了沉默,陈皮见他不答,道:“他杀我虽是事实,但,他的父亲也确实是因我而死,我不怪他。”
“可他,还会怪你,怪我。”二月红疲倦地坐到在了沙发上,陈皮笑道:“以后,你要给我塑造肉身是吗?那以后,我可以行动了,总能找到法子弥补。师父,你比我强,你还能和他接触和他说话我,说错了吗?为什么,你好难过的。”
陈皮似乎是想去拉二月红,但他的手却穿过了二月红的身体,什么都触碰不到。二月红缓缓闭上眼睛,道:“陈皮,我做了一件错的事情。很多年前,犯下的一个错。”
“那便认错好了,如果做错事的人,待你好一定会原谅你。就像师父你对我,如果不原谅,那他也不值得你这般忧虑”陈皮看着二月红凝重压抑的神情,道:“是和张启山有关吗?”
“对,而且,同陈玉楼也有关系。”二月红在空中一点,手上出现了一瓶红酒,他轻易地起了酒塞,艳红若血的葡萄酒带着浓重的苦涩,流入了他的嘴中,湿透了他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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