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被抓(2/2)

    一只手轻轻地放在荔的肩膀上,荔茫然地抬起头来,泪眼恍惚中,出现姒泷的身影。而他甚至已经不能分辨出眼前的人是谁。姒泷看着他这番伤心失落的样子,心中也揪了起来,他说:“别那么伤心,荔有些事情”也的确是人力不及。

    荔匆匆放开了那孩子,他觉得眼眶发热,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他直直地朝着中心那座大屋走去,快得身影都要看不见。几乎是两三步的时间,他就来到了那座大屋面前,手轻轻的推开了门板。

    萝猛烈地咳嗽起来,而咳嗽完毕,才发现,手心都是殷红的血。她不以为意,在一张手帕上轻轻擦过,而后又抚上了荔的脸,她看着荔,眼里都是血丝,落下清泪:“我的哥哥,时时刻刻为我受着折磨在我绝望之中,又千里迢迢回来看我,不知是经受了怎样的困苦而我怎能,安然独卧,把一切都当作看不见”

    “下去吧。”姜萝说。姜芸才退去了。

    经过了解,姜荔才知道,许君不在了的意思。他早已被投入监牢,在流放途中中死去;而不仅如此,母亲季姜也已陷入神志混乱,一日比一日老朽痴呆,而只能躺在床上,由人伺候吃喝拉撒。族中的长老,或是隐退,或是下狱。而姜萝

    “哥哥”

    巫师看着姜荔,摇摇头,说:“除非文姜大人能停止思考,否则损耗不会停止。而让心灵停止活动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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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阿萝”

    姜族还是那个样子。在木质栅栏后,一个老妇人正在井中汲水,几个孩子,在泥地上奔跑着。屋顶上晒着猎物的皮毛,而风中,送来一股河岸边野花的清香。荔看着这些,鼻尖已经有些发酸,他的双腿匆匆移动,周围的居民看了他一眼,又挪开,觉得这个人好陌生,但又好像见过。

    荔忽然有些担心,他说:“阿萝!是不是又是许君那个男人害的你!哥哥这就去找他报仇,一定要治好你”

    原本以为,他的以身相替,可以让阿萝平静地生活下去。但是,却没想道,这给阿萝带来的折磨和痛楚却同样不会少。他可以为了阿萝失去自己的长尾,将尊严踩在脚下,而阿萝又如何不会为了他,一一去报复那些曾经苛待过他们的族人。在此过程中,殚精竭虑,无以解脱,而最终思虑过度,残害己身。步步谋算,最终还是算不过自己的终局。

    泷轻轻地把荔抱进自己的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别哭了”他是真没见过,这样一个冷硬坚强的男人,也会如此茫然失措。他擦着荔脸上的泪水,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姜萝平静地说:“不过是普通的病罢了。”而这时,从帘幕后面,走出来一个幼小的女童,姜荔认出,那是他的异父妹妹,姜芸。而姜芸如今,竟一改当初娇憨顽劣的模样,先是小心地看了姜萝一眼,才规矩地向姜荔行了个礼。

    那孩子看着他,眼里透出几分奇怪,嘟着嘴不肯说。荔看着他,心中愈发慌乱起来,他按下不断乱跳的心,问:“那许君呢”难道,他不在的时候,许君又做了什么坏事,把阿萝害了?

    那孩子终于摇了摇头,他说:“没有这个人。”而后,又指了指在领地最中心的一座木质大屋,说:“文姜大人住在那里。”

    难道,他付出如此之多,还是不能,挽救妹妹倾颓的命运吗。荔捂住自己的眼睛,掩饰不住呜咽。上天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他兜兜转转,又回到开头,而现在,竟是药石罔效,而天神,最终要接走他的妹妹吗?

    姜萝摸到哥哥脸上湿热的水痕,轻轻说道:“哥哥别哭、别哭萝会很难受”

    那个孩子突然被一个陌生人抓住,不安地扭动着,他看向姜荔,不熟悉对方的样子,但对方又是墨绿色的眼睛,他说:“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荔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这比针扎在他身上还疼,他问:“阿萝是怎么了?”

    手颤抖着,心也慌得不行,一推开门,就是昏暗沉闷的空间,传来一股浓重的药味。有人在问:“是谁?是我的哥哥吗?”

    荔抓着孩子衣领的手揪紧了,他低低地说:“我是荔”他记得,母亲说过,他已被族中除名,实际上,他已经不是姜族人了。他问那孩子:“那季姜大人,又在哪里!”

    见到姜荔,姜萝的眼睛才亮了亮,她撑起身体,干瘦的手摸上哥哥的脸颊:“是我的哥哥回来了”

    姜荔如遭雷击,后退了几步。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如此。

    “什么?”姜荔惊讶地说。

    “救她!救她啊!”荔叫道。

    “阿萝”荔忽然察觉出了,妹妹好像和以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变得沉稳冷静,而不再是以前天真脆弱的模样。众人变得十分尊敬她,即使他不在,好像也没有人敢欺负阿萝了

    姜荔满脸是汗,来不及擦,他也来不及思考,姒族人为什么要放他走。他只匆匆挪动自己的脚步,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一景一物,感觉到阿萝跳动的心,逐渐和他靠在一块儿,那种脚底下踩着虚软绵花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我回来了我答应过你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荔抓住了一个过路的孩子,问道:“文姜大人呢?她在哪里!”

    那他做这么多,有什么用!他现在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了荔茫然地看着前方,不知何处是去程,何处又是归程。他的身心,轻飘飘地飘忽于神灵宇宙之中,无所终止,也无所停靠,他是那样一个冷漠坚硬的人,而妹妹敏感细腻的心,是他所无法体会到的他也不能,以自己,去分担那份折磨

    如果世上尚有神药,那么一定可以医好妹妹的病;但她的病却不在身,而在于心。

    姜萝忽然拉住了哥哥的手,她说:“许君不在了。”

    萝坐了起来,她的手指紧紧掐入姜荔的手臂,仿佛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痛苦而又疯狂地说:“害了哥哥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他们通通死去,在受尽折磨中,才得到解脱。他们这样伤害我的哥哥,我岂能安然独坐于王座之上!?”

    泷看着荔,真有些不忍心,但他也听说了姜萝的事,知道无药可医。他摸了一下姜荔的手臂,叹气,荔枝这个样子唉姒泷摸了一下荔的脸,心里不是滋味。忽然,他有些不确定地说:“要不,你去找大哥?他或许有办法。”

    刚才姜荔进来之时,姜萝身边的侍女,就已经惊得把手里的碗落下了。而这时,她又重新取了一碗新的汤药进来,跪下,恭敬地将药碗举过头顶,说:“少主,这是您的药。”

    巫师走了进来,她端起汤药,服侍姜萝喝下。对方喝过药后,才颦着秀眉,昏睡过去,但她在睡梦之中,仍露忧愁,难以安枕。

    荔握着妹妹的手,担心地说:“阿萝,你是生病了吗?生了什么病,怎么会变成这样”

    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塌前跪下,他握住阿萝的手,眼泪当即流了下来——病床上的阿萝,形容枯槁,两颊凹陷,双眼暗淡无光,竟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放着吧。”姜萝说。

    巫师说:“心神损耗过度,已近枯竭。灵魂痛苦不堪,而肉体已经承受不住。她这样日日思虑下去,已接近油尽灯枯。”

    荔才止住了自己涌出的泪水,他摸了摸阿萝那干枯的发丝,说:“怎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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