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相争(1/1)
21、相争
看着尹辞出门，玄夜忙不迭起身跟上，两人漫无目的在府中逛了一圈，尹辞道：“我想去外面走走。”
府外不远就是街市，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玄夜跟着尹辞一同出得门来。或许是幽闭太久的缘故，尹辞格外向往人间烟火，尘世繁华。玄夜也不点破，只随他慢慢在街上走着，看他用带着新鲜与好奇的目光打量人来人往。
“你从前说的人间，就是这样吗？”尹辞突然回过头来将他望着。玄夜外出游历期间攒了许多的趣闻，都等着见他一面时细细说与他听。久而久之，尹辞对他言语中的那个繁华尘世，生出向往之意。
“算是吧。”玄夜答到。这里经过魔族驻扎，气息驳杂，虽然白日里人族往来频繁但已经不能算是“人”的地界。更不用说阴影里蛰伏的数万冥界鬼魂。
“哥哥想看的话，平定之时我再带你去真正的人间。”
能否平定还是个未知数，现在言之过早。况且，尹辞从不轻易做出承诺，他对玄夜的话没有多余反应，只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玄夜当他应允了，牵起他的手还想说点别的，一个魔族从一旁经过大声请安：“陛下，娘娘安好！”
尹辞立刻挣脱了他的手。
没有眼力见的不止这一个，很快此起彼伏的声音就将尹辞包围起来。尹辞脸色沉了下去。早上在一堆臣子面前，给他个面子也就罢了。现在这个误会可不能持续下去了。
玄夜见他面色不善，还以为自己是哪里又惹他不痛快了，轻唤道：“哥哥？”
尹辞捉了他的手腕，牵着他一路飞掠，直到一处空旷之地才停下来。左右无人，适合说些亲密话，玄夜只当他在害羞。
不想尹辞一落地便抖开长剑，以十足的迎战姿态道：“我们打一架。”
玄夜：“为什么？”
“让我看看这么多年，你可有退步。”尹辞抬手，剑刃在空气中一旋，挽了个利落的剑花，“放心，你神器入体，我不出全力。”
玄夜瞟了一眼剑上凝的霜花，这叫不出全力？白露剑里铸了一块冰晶，只要尹辞催动它的力量，被剑刃割伤的人便会内腑冻结。而且白露克制魔物，对玄夜来说，尹辞出不出全力没两样。
回想起和阳在魔界的争端，玄夜只觉得头疼。看尹辞这架势，真要和他打起来，主城多半又要被拆一遍，而且他也不想和尹辞动武。
玄夜干脆道：“那我认输。”
“认输？”尹辞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念了一遍，什么叫认输？那个和他打得难分难解，拼死也要从他手里抢人的玄夜呢？
尹辞皱眉：“不战而败，我不记得我教过你这种东西。”
“哥哥没教过，是我自己悟到的，哥哥想听么？”
话的尾音轻轻上勾，不怀好意，尹辞警觉地退了一步。玄夜上前去，握住他的手，以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动刀动枪哪有和哥哥床上打架好玩呢？”
“不知羞耻。”尹辞面无表情，拿剑隔开玄夜。
来来去去只会这么一句，尹辞可能也发觉自己骂人的词汇太贫瘠，他及时转移了话题：“你真的认输？”
“我认输。”
“好。”尹辞点头，将剑收起，少见地露出了目的达到后的满意神色。玄夜直觉不好，还不及反悔，只听尹辞淡淡道：“你败了，以后你为妻，我为夫。”
玄夜：“”他就说尹辞为什么反复强调不能碰他，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在尹辞看来，他身为五界的守护者，代表的是天道至高的地位，本不该牵扯情爱。但玄夜意外合他性子，长的也不赖，虽然不够温柔贤淑，勉强做个媳妇还是可以的。既然牵扯进去了，他是断然不会居于人下的。老是让媳妇在上面不成体统，这不好，所以他要纠正他的态度。
玄夜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知会作何表情。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尹辞要上房揭瓦，他也只能上赶着递梯子。玄夜点头：“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以后人多的地方准你叫哥哥，没别人的时候要叫夫君。”
“都听夫君的。”
“还有，我要在上面。”
玄夜淡淡一笑：“好。”
答应是这么答应的，真到了床上，谁在上面还未可知呢。玄夜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尹辞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无妨，他也不是毫无办法，到底谁在上面床上见分晓。
眼下玄夜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地位，那么他这个做夫君的也要表个态。于是尹辞主动牵住了他的手。玄夜被他握住手心，心中无限欢喜，要是他任何时候都这么主动就好了。
各自怀揣着不可告人的心事，两人柔情蜜意又暗中较着劲，手拉手回去了。
尹辞之前的房间就在玄夜右边，仅仅一墙之隔。起初还分开睡，后来不清不楚地尹辞就搬了过去。现在自然也是睡在一起。
身为夫君，尹辞很想给玄夜之前的无礼行为一点惩罚。别的不论，少说也要分房睡冷落他几天让他知道好歹。但是玄夜以前讲过，夫妻分房睡是感情不合的体现，这样不好。所以，他只需要在言行上冷落他便可。
可惜事实并不如他所想，直到入夜就寝，玄夜都没有察觉到尹辞在冷落他。尹辞本就是个冷清性子，不善言谈也拉不下脸主动亲热。由阳魂主导后，更加不苟言笑，玄夜可以说已经习惯了。所以尹辞短时间不搭理他，简直再正常不过。
两人各睡一边，互不打扰，当晚自然无事发生。
翌日一早，尹辞起床，玄夜照常为他束发。尹辞在梳头时透过铜镜偷瞄玄夜，见他面色如常，丝毫没有伤心失望，大为不解。难道是冷落他的时间不够长？还是他的言行不够冷酷？
尹辞沉思了一会儿，头发已经梳好了，玄夜轻声问：“哥哥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他回过神，仔细一听，屋外果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谁在外面？尹辞顾不得纠正他的称呼，打开门一看，竟然是祁原。
祁原正蹲在廊柱下，听到开门声转过头，一脸凄凄惨惨戚戚：“呜呜呜”
尹辞皱眉：“你怎么了？”
祁原垂泪道：“君上，我失恋了”
自己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尹辞没兴趣听别人的恋爱烦恼。他握住门栓，打算将祁原关在门外。玄夜抬手覆在他手背上，轻轻阻了他的动作。
“你恋上谁了？”玄夜问道。
“叶，叶瑶姑娘”
原来祁原被叶遥救了以后，就一直在他身边做事。叶遥虽然行事放荡些，心性到底不坏。而且他这样的人，是老成守礼的祁原从前没有见过的。久而久之，祁原就对他慢慢生了一点爱慕的心思。
原本他碍于立场和自己废得差不多的底子，打算一辈子不说出来。可是尹辞的话给了他希望。而且尹辞和玄夜对他来说无疑是个跨立场相恋的榜样。这老实孩子可不就得鼓起勇气告白了。
“我我单知道他一直以女形示人，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女子”
叶遥平时做的是妖族有关的事，事务繁多，经常忙的脚不沾地。这里的人都知道他真身，安排起活儿来可不顾他娇柔的女子皮相。于是在祁原眼里，叶遥就成了身负重任的坚韧弱女子。祁原心疼她，每日做完文书工作都跑去帮她。叶遥笑他给人当跟班当上瘾了，他也不反驳。
叶遥笑完以后，见他不说话了，打趣问道：“喂，你不会真的当上瘾了吧？”
不是当上瘾了，是时时刻刻都想在你身边。心里跳出来这个想法，祁原蓦地脸上一热。叶遥看着他“娇羞”的姿态，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慢慢收了笑意。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流转。
告白本该在一个有花有月，氛围合适的地方，祁原也不想太过草率。但是此时，隐藏已久心事已经按捺不住。他脱口道：“叶遥姑娘，其实我早就倾慕于你”
正巧这时，叶遥也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不会真的有什么奇怪的爱好”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祁原涨红了脸，急忙辩解道：“不是不是，我是喜欢你才想跟着你的！我也不想当别人的跟班。别人哪有你好”
乍一听他表露心意，叶遥十分意想不到。不过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因此很快就恢复了好整以暇的态度：“我哪里好了，说来听听。”
“你你救了我，对那些小妖怪也很温柔，我知道你虽然看着不羁，但是心地很好。你开朗大方，也很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特别的女子”
祁原絮絮说了一堆叶遥的好，越说越不好意思，头快要低到地上了。叶遥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到最后，他勾出一个笑，刻意压着嗓子，用低哑的男音道：“我是个男的。”
“啊？”祁原抬头愣愣地看着他，面前的确是一张柔媚的女子面容，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真的是男的。”叶遥不给他任何欺骗自己的机会，“不信我可以变回原身给你看看。”
祁原瞬间石化了。片刻后，只听一声凄楚的哀嚎冲破房门，慢慢飘远了。
叶遥直到祁原跑没影了，才弯下腰，发出了克制不住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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