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誓约(1/1)
13、誓约
尹辞用力过猛，摔了个屁股蹲。没想到这么容易拿下来，三个人都愣住了。“你”左手的封印去除，阳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流失更快了。他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尹辞，头一歪晕了过去。
玄夜有些头疼地唤道：“哥哥。”
尹辞习惯于凭直觉做事，所以总有几分莽撞。玄夜语气中的责怪让他明白自己做错了事，可阳不比叶遥，无法令他生出嫉妒之心。他一时有些无措，默默看了一眼玄夜，低头拨弄地上石块。
玄夜为阳传送完灵力，见尹辞心不在焉还在玩石头。他在尹辞身边坐下，将他揽入怀里：“哥哥生气了？”
“没有。”尹辞摇摇头，只问，“为什么？”
“哥哥以后就会知道了，现在还不急。”
阳很快醒过来，他坐起身，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手腕。腕中有个空洞，是原本封印所在的地方，灵力果然从那个地方流失。
现在他不得不更加依赖玄夜，不过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影响。
修整完毕，又得继续赶路。行进途中，三人忽逢浩荡的红色花雨。无数艳丽的卷曲花瓣，从头顶的黑暗里悠悠洒落，目之所极皆是此种妖异颜色。尹辞捞起擦身而过的一朵花，举到玄夜眼前：“这是什么？”
“彼岸花。”玄夜在一块巨石上驻足，眺望前方。彼岸花生长于冥界忘川河边，不到冥界不得见，“看来冥界也陷落了。”
阳随着他们一起停下，三人沐浴着花雨，静静欣赏眼前的奇景。
玄夜接了一朵花，别在尹辞发间，突然道：“哥哥，我们成亲好不好？”尹辞拂着发上的花瓣，抬眸撞进他温柔的眼瞳里：“成亲是什么？”
“成亲就是哥哥去哪儿我去哪儿，就算哥哥赶我走，我也不走。”
“那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
尹辞脸的神色疑惑而认真，玄夜一怔转而笑道：“哥哥说得对，但是我们还缺一个凭证。”
“没有凭证便作不得数吗？”既然已经成亲，还要凭证干嘛，多麻烦。
“哥哥这么狡猾，当然是防着哥哥以后赖账。”
“我、我才不会赖账！”听到这儿尹辞低下头，有些心虚地反驳道。他耍起赖来玄夜是拿他没辙的，显然他自己也知道。
玄夜自然当做没有看到他泛红的脸色，转头对不远处的阳道：“烦请你做个证婚人。”
阳点点头。
身侧彼岸花如瀑，玄夜整肃衣裳，郑重道：“哥哥，我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好给你，唯有这一颗痴心和鄙薄之身，愿意永远追随于你，生死不离。”
“我”许是被他感染，尹辞也不禁认真起来。怎料玄夜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哥哥不用起誓，只用说愿不愿意就行了。”
这么多字他记不住，玄夜说多一点也无所谓。他点头道：“我愿意。”
玄夜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他双手揽住尹辞腰身，手心贴在他腰窝处，一个深黑色龙形印记慢慢在肌肤上浮现。
尹辞只觉得后腰微微发热，有些痒。印记生成后，腰上的温度立刻降了下去，黑色纹理也随之隐没。
阳看他们似乎已经结束了，手拿一朵彼岸花：“此地脱离天道，不在五行，无神无明。便以花祭虚空，此证。”
说完将彼岸花掷入脚下虚无，便礼成了。这是一场只属于两个人的寂静婚礼，连一句祝词都没有。但玄夜还是很高兴。他抱着尹辞，在他耳后吻出一个小小的印记。
“哥哥还差了我一样东西，先欠着。”
虚空的出口已是肉眼可见，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已经往下落了不少。眼见两人又缠在一起，阳忍不住低声催促：“别耽误时间了，尽快出去吧。”
短暂的喜悦之后，又是长久的跋涉。到得虚空出口，四处一片漆黑，仅能靠声音辨别方向。阳撕了外袍将三人系在一处，牵引着他们踏出虚空。
三人落在一片黄色的沙原上，这里天色混浊，寸草不生。从气息上不难分辨出是人界，不过具体是人界哪一处无从知晓。阳落地便脱了力，栽倒在地，看样子已没有力气与他抢人。失去了虚空的压制，盘古斧的力量与他的魔气相抗，玄夜也有几分不自在。尹辞更是直接犯了病。?
玄夜解下绳索，正准备将阳绑起来，远处沙山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那人身形闪烁，转瞬便到了他们近前，鬼魅一般又带着无比强大的气势。裹挟着沙尘的风似乎都震慑于他的强悍，避开他而行。
这种情况下遇到他，实在太不妙了。玄夜面色冷凝，挡在尹辞身前：“离岳。”
离岳抬手，阳的身体浮起，飘到他面前。他打量了一番阳的断臂，啧啧叹道：“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让你解决的东西呢？”
“主人”阳的气息十分微弱，除此之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要你何用。”离岳将他扔到一边，从出现以来第一次正视了玄夜。
“不过无妨，把人带来也是一样的。”
离岳其人，玄夜对他并不是全然陌生。在真正敌对之前，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而他的性格从那仅有的一次见面中也能略窥一二。此人行事乖张，暴戾恣睢，后来发疯也许正基于此。
离岳气息诡谲，他不知经历了什么，已隐隐脱离神道拥有通天彻地之能。此地万物的来去，都在他掌心翻覆间。只一抬手，脚下黄沙流动，行成漩涡，瞬间将尹辞卷入地下。
“哥哥！”尹辞一落进去，沙地就平复了，玄夜只来的及抓住一片衣角。他竖瞳乍现，手中电光闪烁。
沙地突起波澜，无数细沙汇聚成股，旋转着飞快向他攻去。雷霆击碎一股，又立刻再生一股，这里的沙无穷无尽，以雷电应对是打不完的。玄夜撤下雷电改引风雨，放电不难，那是他原本的力量。可若要引风雨便要扭转被离岳控制的五行之力，这并非易事。
玄夜瞳孔变成深黑色的一线，他立于沙阵中，随着力量的释放周身魔气滚滚。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来，乌云聚集，霎时倾盆大雨就将沙阵冲散。
大雨连绵成瀑，将玄夜围在里面，落下来的水化成水龙盘踞于侧，悍戾非常。离岳原本按兵不动，静静等着他后招，见此情景嗤笑一声：“就这样？”
空气如水般泛起涟漪，尹辞慢慢出现在他身侧，离岳转过他木然的脸，面对着玄夜的方向。
“你以前不是挺护着这个畜牲的？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教训他的。”
语罢，挟着狂风冲进水幕里。
玄夜当然不止这样，只是一旦当他动用法力，盘古斧的抗拒也更加明显。此时他五脏六腑都似被灼烧，身体里的两股力量激烈争斗，神器在此刻显出霸道的本性来。
玄夜勉力操控水龙，抵挡突破水幕的尖锐杀意。狂暴的风却一扫这方寸之地，骤然将水幕惊破。玄夜吐了一口血，空气重如千斤压得他直不起身。离岳将他卷到空中，细小如丝的风刃随着气流卷动切割他的身体。
离岳招来尹辞，摩挲着他的后颈，玄夜狼狈的样子让他心情稍微愉悦了那么一点。可下一秒，尹辞耳后的印记令他怒不可遏。
“这畜牲对你做了什么？”
尹辞双眼无神一脸呆滞，自然不能回答他。
“不说也好，我就在你面前亲手杀死他吧。”一道风刃切过玄夜面部，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流如注，染红了玄夜半张脸。另一道风刃穿肩而过，将他挂在空中。凌迟的画面还在继续，尹辞无声将一切纳入眼底，死寂的眼神如破冰般出现一丝松动。
趴在一边的阳随着他的反应身体动了动，少顷横飞出去，直接撞到控制玄夜的风柱上，碰了个粉身碎骨！碎玉岔子哗啦啦散了一地，玄夜跌落下来。
离岳一惊，转头看尹辞，只见他右手伸向玄夜，喝道：“白露！”
银色光芒跃上手心，尹辞一剑横扫气势如虹，离岳及时躲开，远处的几座沙山却尽皆被荡平。尘烟四起，尹辞于沙尘中立定，他右手执剑，身形在风中略显纤细。那张脸还是少年模样，却毫无神志不清时的稚气，眉眼都是疏离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真正的尹辞，回来了。
白露的剑锋上，结了一层细小的水珠，过不了多久，水珠就会凝成霜。那是它在主人手里发挥出真正力量的样子。
“离岳，你在干什么。”
手中握着熟悉的武器，尹辞却对眼前的状况有些不甚清楚。脑海中唯一剩下的画面就是一张受伤的脸。他甩掉剑上霜花，道：“我说过不准动他。”
“你要和我打吗？”
尹辞代表了什么，离岳再清楚不过。他一旦清醒过来，就绝对不会让他轻易得手。离岳瞥了玄夜一眼，化作烟尘消散。
确认他已经走了，尹辞走到玄夜面前，看着这个满身黑气的人：“你入魔了，为什么？”
玄夜脸上身上都是伤，他苦笑一下，牵动脸上的伤口，血又流下来：“心有执念，便由不得自己了。”
“能起来吗？”尹辞伸出手去。玄夜握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不想这力道竟然把尹辞拉得站立不稳。两人摔在地上，玄夜做了肉垫，尹辞倒在他身上就再无动静。
“哥哥，你怎么了哥哥”
唤了许久都不应，看样子是晕过去了。玄夜失血过多，也有些头晕目眩。他揽着尹辞，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声音。
“喂，那边是不是有人”
“快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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