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TASK 3 之农耕疫病完成(3/5)
女人听了这个,翻起脸来,说副将忒不拿人命当人命。副将想睡她睡不着,本来心里就一包火,当时就放开他的直喉咙道:“打战不要死人?我们干的就是不要命的买卖!咋的,要我们送死的时候不当人命。别人自己要死就怪到我们当兵的?忒不把兵当人了!”
小军医也在旁边烦呢:城民自己找死他不在乎,可是怕死了死了的害任务完不成!见副将吵骂起来,他插嘴进去,本意也是不让他们吵了,一烦躁就火上浇油吵得更凶。甄宝玉倒是劝呢,嘴笨,像火上浇油之後又放下一瓢水。虽不助燃,却把火漂出去了。这四张嘴拌得,最後上上下下多少兵、加上顺从了兵营亲事的新媳妇们来拉劝,才算完结。
这场虽是劝结了,但人家都发现甄宝玉这个将军煞不住场子,忒也没用。他们也忘了甄宝玉来之前,这个将军是怎麽样一个人设,就感觉既然上头是个没用的将军。他们就松懈了。
他们一松懈,游牧族的就发现了,麻利的来进攻。这次农耕族竟然有不少望风先逃的。小军医急了眼,到处想找鼠疫死的人尸,投到游牧族的阵地里。反正要死,尽量把敌人弄死!自己这边存活率应该能大些。
正没找到鲜活的屍体呢,游牧族的自己看到了没收拾乾净的鼠尸,顿时像看见活鬼一般,嗷嗷叫着逃回去了。原来他们古早就有过鼠疫,混名叫黑死病,最後差不多是那一块死绝了,疫病才自己慢慢消失。他们虽不知道是怎麽个传播原理,但观察力强的老祖宗发现是老鼠先成群的发疯、形状可怖的集体横尸,然後其他人类和一些动物也大片死亡,死状跟老鼠很像。所以他们传说这是老鼠传播的瘟疫。现在还供着鼠神的像。歪打正着。他们一逃,连农耕族的人也知道怕了。甄宝玉和小军医再叫他们干什麽,他们也肯干了。只是,恰好这时候病毒也正好发作出来,城里真开始死人了。
要说既然真有了死人的疫病,更说明甄宝玉和小军医说得有根底、更应该听他们的。奈何城民们正依从他们的话,烟熏火煮的,却见开始死人,就有人犯嘀咕:没做“消毒”前没死人,“消毒”了倒是死人了。莫非这死人是“消毒”给消出来的?
这话是混话,但能伤人的心。甄宝玉费着嘴皮子,四处分说。哪晓得他不说还罢了,说到嘴皮磨破,听见的人多了,反有些疑惑这是真的了。甄宝玉简直泄气。小军医眼锋一扫,道:“这怕什麽?”
甄宝玉知道他有主意。但主意都不是和善的主意,就不敢问。但这种时候若都要求个和善,场面怎麽能办下来?就也不敢拦他。
小军医意气飞扬的把主意说出来:既然有人说死人是消毒消死的,那就让他们自己住在一个地方,不消毒。看哪边死人死得多!结果就不辩自明啦!
甄宝玉觉得有点损,含含糊糊不敢答应,但他也知道自己优柔寡断,如果因为妇人之仁,误人全局,死的人更多了,他怎麽担得起?想是依从小军医做事吧,又不踏实,末了不知怎麽又找到女人这里来。
女人这次倒不讲什麽大道理,只跟他论细节:“说是不一样想法的人,就分开住。但大家自己都有家。说着就要人搬出去。搬到哪里去?是肯消毒的人搬、还是不肯消毒的人搬?搬的时候一应生活物资怎麽处理?今天搬了走发现东西没带全,再回来拿?来来回回病毒不会来回的带?死人了怎麽算责任?”
小军医原见甄宝玉不敢答应、反去找那女人拿主意,鼻子里嗤出个笑来。甄宝玉前脚走,他后脚像捉奸似的摸来,猫在壁脚听着,满打算女人说一句大话,他就进去呛个准的。谁知女人条条打在他计划的虚处,他这人傲气,但也认理。听人说得对,他就不呛了,愣在那里想解决策略。越想越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屋里人出来他也一时没意识到。
甄宝玉在屋里也是没想出辙来,想得头都大了,猛古丁出门见窗下一个人,唬得差点没摔一跤。登时就要发火。
对,甄宝玉也有火气。他肯对人好,尤其是漂亮又聪明的,他见着就软了。但到底是个娇捧大的少爷,有个少爷脾气。真气头上来了,拿马鞭摔小厮不是没有过,在公子少爷中,算好的了,没故意磋磨过人。但下人不懂事伤着他,他骂两句也是应该的。
可这会儿他还没骂呢,对方先双手一拍,“呀”的叫了一声。声音脆如破冰。甄宝玉那声骂就先堵回去了,再一看是小军医黑溜溜水灵灵的眼睛,心也酥软了,哪还有骂声出来,听小军医在那儿喜笑道:“我想着了。军营里也有人心不稳的,你先拿将威压他们。让说怪话的人先搬出去,要死先死他们,让那些城民们看看榜样。他们就晓得了。”
甄宝玉这个将军难得做来还有用场,心里也欢喜。女人却还跟小军医拧着来,方将头一摇。小军医已怒了,道:“怎的你又说这是轻贱了他们的命吗?难道他们不医还要求着他们医?”
女人道:“搬出去住还是留在营里,你说的是让军人自己选择,这反而乱了军心。要选,应让军规之外的平民才好选。他们选了,要将威来压他们,压的是一旦选了外面,不可再回来。知道怕了回来,要先在城内外的隔离营里消毒观察一段时间,你们确定他们没病了,全身上下也都消完毒了,才准回来。这一回来,不准再违反消毒规定,不准再跑出去,否则军法处置才是。”
小军医眨了好几下眼睛。女人问:“我哪里又说错了?”
“不是。”小军医道,“难得你没有说大话,说实在的,你又不嫌实在的法子刻薄了?”
女人叹道:“大局大道,小处小心,细节细致,就像大乘法和小乘法,都为度人,哪里有大话小话的区别呢?你嫌大,只是套不上去。你不嫌苛刻,只为自己皮肉没有套进去罢了。”
小军医就低头作想,又对答两句。他们是越谈越入港。甄宝玉是越听越不懂,就起身给他们倒水。
水杯过来,女人双手接过,小军医不接,甄宝玉将杯子放在他手前桌上时,他看着甄宝玉道:“委屈将军了?”
甄宝玉道:“你们聊着,我瞧得好看,不委屈。”
小军医登时就恼了。女人也不满道:“你只重皮相吗?”
“我比较笨,也就看到皮相。”甄宝玉想了想,又道,“不过相由心生,你们长得好看,心地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小军医噗嗤就笑了,女人又叹了口气。然後两人都不理甄宝玉,就把办事的章程给定了:特殊时期,军规治理。等疫病完全过去,也即人畜的相关死亡都三个月以上没有发生,那时结束军规,城中还是军归军管、民归民管。
疫病能不能治还不定呢,就先说疫病过去的事。这都是女人的主意。小军医也知道她是怕疫病过去了,军管却成了常规,所以先定下撤权的条例,他跟甄宝玉本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恋权,只看女人奇怪,又不是这座城的妈,替城民操心到未来去了,便道:“你倒想得远。是你该管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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