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欲放宝鸢且泄火(1/2)

    薛蟠听得屋里有哭声时,第一个反应是自己又犯什麽错被太太拿着了。

    什麽错呢?一时倒想不出来。

    谁叫他平时错得太多了!谁能都记得。

    不过那些错处,有很多都已经被太太知道了吧?有什麽大错是还没发作过的呢?他思考了一下。

    刚刚他是跟兄弟每放自行船去了。儿臂长的小船,没有人力,就光靠灵力来驱动,煞是精巧好顽,又且是跟灵力相关的,怎麽也算正经事。就算还在船上载酒杯,送到歌伎面前这也都是小节吧?薛太太见过大世面,这也能气哭?

    薛蟠挠挠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进去。正香菱端了花冠过来,叫了他一声。屋里薛太太收了声,定一定,道:“蟠儿回来了,怎不进来?又闯什麽祸了?”

    薛蟠气得瞪了香菱一眼。香菱低头闭嘴躲开了。薛蟠想着刚见这小丫头的时候,多有灵气招人可怜见的一妞啊!要不也不能就心里痒痒的抢了来。可是真抢来了,掰开腿一做,哭爹哭娘撕心裂肺的,要麽僵着跟躺尸一般,也不流什麽水,硬操起来跟干木头般无趣得很!什麽香菱,直接叫干木头也就完了。早知如此,何必抢她呢?还惹上人命官司!薛蟠顶恨女人下身无趣,却要把一张脸生得招人的,简直就是诈骗!照他说来,女人们若能把逼都长在脸上,才叫合理公道呢!若让他掌龙司国,他就打算往这个方向倒饬。啊当然,他这辈子大概连片龙鳞都摸不着的吧!

    薛蟠苦中作乐的想着迈进了门:“咦,大妹妹也在。啊,大妹妹怎麽哭了!”

    宝瑟扭过身不理他。薛太太跟他大致讲了甄宝玉要送出去留学的事儿,薛蟠又是一咋呼:“难怪妹妹哭得眼睛都红了。”

    “谁眼睛红了!”薛宝瑟气极。

    “你看还嘴硬。”薛蟠道。

    “妈你看哥哥呀!”薛宝瑟扭定了薛太太。

    薛太太就赶着薛蟠出去:“找你那些会留洋的兄弟们,要个确实懂行的,去你宝兄弟那儿宽宽他们的心。”看薛蟠出去,这次让莺儿把定了门,方回头对宝瑟劝道:“如此也算我们尽情了。你真要跟着出去,不是出不去,可是一个姑娘家巴巴的追出去,人家便领情麽?过阵子甄仪正消气了,又让宝玉回来了,你再风吹浪打的跟回来?我看他也生不了几天的气,你就好生将养着,等他回来也便是了。”

    宝瑟犹豫着,还未应承,薛太太是真生气了:“姨表兄弟,做到这样就不错了。他纵然好,天下只有他一个好的不成?我养你这麽大,你忒看轻自己!”

    宝瑟低头,叹了口气,再也无话。薛太太又同她计较本城并京中人事不提。那薛蟠出来,找他的狐朋狗友们商议,众口一辞道:“你何不找那恩典曹?”

    薛蟠还记得:“不是曹恩典麽?”那人极其的正能量,不管谈论什麽,总满口赞美:都是朝廷恩典!他又姓曹。人就叫他曹恩典。

    那时给他这外号他还不肯受,跟人理论,讲语法:哎,这把鄙人的贱姓放在第一个,就是主语,後头的动词,难道是主语发出来的?这我可不敢当!要说倒装句

    薛蟠不爱这个酸味,断然避开。後来恍惚听说他被调去办洋务,竟不知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人家现在是恩典曹了!喏,八十码就是他经手办出去的。”

    说起八十码,又是本地一件奇案。原不过是一个人被一辆车撞死了,从前怕是要以命抵命,如今龙德主慈,大狱不兴杀伐,少不得由车主赔钱入狱,抵过这场人命。

    只不过那车主原也是跟诸少们玩熟的,门第镀着金、纨絝里插得进一条腿。他给捉进衙门,立刻有人给他家里报信。他家里给衙门一拜谒,官府出结论,那行人自己乱闯马路也有不是,再要囚了车主可就太冤枉了,不如多赔些烧埋银子了事。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谁知本城卧虎藏龙,那个苦主家里固然清寒,门第里却充斥书香,祖上给先帝润过折子的!这一番豁出去,把相识相闻的清流苦流浊流都搅沸,非要个公道不可。

    当时八方惊动,甚至动了天听——其实天子驭龙司命,有什麽不知道的?奈何水至清则无鱼,天道若是样样都算到尽,万民也不堪其苦,因此凡事混沌些,是给人留余地、休养生息的意思。只有闹得太不像样时,他才咳嗽一声,以示警告,左右会意,立刻起惕起畏,将事情平息,免得动了天怒。

    一番斡旋,当时连甄老爷也在当中出了面。苦主家属一见他,唤声仪正,两行眼睛滚滚就下来了:“甄仪正最是清贤不过的。我那孩儿死无全尸——”

    撞人的当时就想反驳:撞是把身体撞伤了,但怎麽叫没个全尸呢?又不曾碎剐、又不曾放野狗吃了他的!把撞破的地方缝一缝、乌青处扑点粉。谁说不是全尸!

    甄老爷素来威严,横了他们一眼,他们就没敢当场炸起毛来。

    说到底,对方死了人,他们这里则连大牢都不肯多蹲几天,是有点心虚,只好扁扁嘴,少说一句。

    苦主那边继续嚎:“连监控录像都失踪了!欺人太甚!”

    说起这个,撞人的那边才叫哑巴吃黄连!虽然本朝一旦出大事,监控录像那是必然的要失踪,否则怎麽办?亮真相出来吗?这次其实死者真的有闯马路,但开车的也真的有超速。撞人那边错就错在不该办得太绝了,把超速都彻底抹掉。现在如果录像恢复,看得出一方是超了速、一方是闯了马路,那麽帮忙抹去超速的有司方面岂不要认下执法违法、官官相护、领导责任,从而摘掉一路的顶戴花翎?而帮苦主喊冤的一干清流们,岂不也要被打脸,从而名声扫地?

    有司跟清流都丢了脸,就是龙朝丢了脸。

    而龙朝是全世界全人类的砥柱、希望、家园,其声名绝不能蒙一点灰尘啊!

    它的名字,可比谁的生命都更重要。

    甄老爷等宿儒直臣,磨破嘴皮,终於把事情说合下来了。车主方面全家族披麻带孝,给撞死的送终。开车的小子送出国去,十年八载的不准再回来,等於是个半身流放。

    主持这件事的,就是恩典曹。

    不知他怎麽巧舌如簧,一边儿让苦主们觉得,这流放的刑罚真惨、比坐大牢还惨!另一边儿则让肇事家属们觉得:逃出生天,这是赚大发了呀!

    “说是能说”薛蟠有点犹豫,“这是我姨表兄弟,不是冤亲债主,他老子要撵他出去,他老娘不舍得。这也能忽悠?别把我宝兄弟真坑在里头!”

    “坑不了。坑不了。”恩典曹头发抹得油光光的、两脚生风的赶来了,一见面就特别撞地气的抱拳打千儿见礼,然後特别洋派的拍胸膛保证:“薛大爷,您老人家看,咱们这麽办。甄仪正那儿,咱们说,寻个正经去处,绝对是闭门正经苦做学问,没一点花花斜僻的,相傍全是夷人顶尖儿的贵族、与咱们顶实在的华人,让仪正放心。甄夫人那儿,咱们说,是夷人顶大的都市,建筑街坊,全是照着龙朝仿的,圈心里全是住的正经华人、与最上等的夷人王公,日常用度全是华商进口,诸省包圆,比自己内陆有些地方还便当呢!宝公子那儿,咱们说,年轻同辈、师长体贴,好些新式花样,又没有老子娘背後盯着,他不高兴过去吗!薛公子您看,这三方咱哄下来,是不是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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