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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支持你吗？方才你不都看到了吗？”
石越不屈不挠，又道，“陛下口中的商纣、夫差、孙皓这些都是淫虐无道的昏君，因而敌对的国家去讨伐，就像俯身拾取遗物一般简单，今晋朝皇帝虽然无德，却未有大的罪过，我秦师出无名，愿陛下案兵积谷，等待晋朝君臣失德，灾难降临的时候再去兴兵，这才是最好的时机。”
萱城登时僵在原地，脸上尴尬不已，苻坚他到底是不懂装懂还是对伐晋之事心如磐石呢？前一刻还在说着投鞭断流，下一刻就仿佛三岁孩童失忆。
不料，苻坚却一脸无辜，“什么？”
苻坚察觉到自己被他这么认真的注视，一下子有些紧张，“皇弟这么看着朕做什么？”
什么？萱城大震，原来苻坚真的只是随口说了一个笑话而已。
他回头望了萱城一眼，“你方才说的是什么？”
苻坚楞了一下，恍然道，“你说的是这个？你信了？”
苻坚终于松懈了，良久道，“好了，好了，今日廷议就到此为止吧，不能再说下去了，说着说着朕都要被你们说动了，卿赶紧回家吧。”
大臣们这才从地上起身，跪拜之后渐渐离去。
“朕也曾沿江南下到过建康，即便朕拥有百万大军，也并不能投鞭断流，朕只是想要驳斥石越而已，他说的太对了，天时地利人和，都让司马曜占尽了。朕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去反对，只能给他们壮壮声势，与晋朝相比起来，大秦人口众多，兵力充足，将士们不想打仗，可朕就一定想打么？然而，这一仗非打不可。”
“投鞭断流。”
“就在朕回应石越的天时地利人和之时。太极殿之议，你不发一言，为什么？你不是想要支持朕的吗？我们俩串通之后再去说动他们还不简单，可今日他们说动的不止是朕，还有你，是吗？”
苻坚笑道，“看来太子左卫率今日执意跟朕过不去了？”虽是玩笑话，可石越一下子羞红了脸，被苻坚这么说了，他还怎么再继续跟苻坚争辩下去，无论他说的多么有理，苻坚都能辩驳过去，最后辩驳不过去了，就说出这么一句不敢让臣下顶撞的话来。
萱城一阵心酸，他没有阻止得了苻坚说出这句流传千古的笑话，所以此刻他终于不再沉默了，轻轻凑到苻坚身边，低声道，“你投一个试试？”
他生来的使命只是完成北方统一，仅此而已。
“陛下，臣弟请求您不要出征伐晋。”
苻坚道，“没关系，只要你支持朕就好，至于他们，朕会说动。”
“什么笑话？”
萱城淡淡道，“没什么。”
他赶紧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很疼啊，自己还活着啊，可是，为什么这一声竟然这么轻柔缥缈，就好似在云端雾里一般，不似活生生之人。
萱城被自己吓了一跳。
苻坚的使命就不是要做一个大一统王朝的皇帝。
萱城心道，为何苻坚方才发笑，原来他正好说出了一个千古流传的成语，同桓温一样，苻坚是古代成语的重要缔造者。
他只是想要解决所有矛盾，包括民族矛盾，社会矛盾，可是这些矛盾是一直存在的，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掉的，晋朝也不是不能征伐的，只是就像王勐临死前说的那样，在苻坚的这一生是等不到了。
因为，发出这一声的主人并不是萱城自己。
萱城盯着自己的这位兄长看，越看越不懂，也许，真的他不了解苻坚。
石越从天时地利方面入手，说的头头是道。
他那个伟大的理想，五族共和，天下大同，永远只能是一个理想而已。
苻坚看着他，道，“卿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今岁镇守斗，从天象来看，福德在吴，如果陛下强行南征，必有天殃。且彼据长江之险，百姓都为之所用，恐怕不能讨伐。”
萱城戏谑，“就是到了午饭时间逼迫着人家留在皇宫却不管饭，也许真的会管用。”
苻坚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并不是想要一场战争。
石越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大将，而且精通谋略，擅判大局，曾经在襄阳之围中不仅守住了樊城，还献计苻丕率领五千轻骑浮渡汉水攻陷了襄阳外城，他对战争局面的判断一般不会出错。
“没有什么时候是最好的时机，若是硬要时机，那将一事无成。”苻坚又驳斥。
萱城被他逼迫着回答，只好道，“你说出了一个笑话，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不要沦为别人的笑柄而已。”
苻坚望着他们散去的背影，叹息了一声，“朕差点被这些人说动了。”
萱城更觉得好笑了，苻坚的立场是什么？他有多么的坚定吗？恐怕不见得吧。
苻坚忽然轻轻的笑了，从来没有这般欢快的笑声，萱城默默的盯着他，只见他笑过之后道，“昔者，武王伐纣，正是逆太岁运气方向而行，也违背了占卜的结果，天道幽远，不是占卜就可以得知的。夫差、孙皓皆保据长江之险，最后也不免亡了国，今朕伐晋，倾其百万之众，投鞭于长江，足以断流，又何惧长江之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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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笑笑不言。
在他的心里，他只是想要通过一场大战把国内的民族矛盾解决，从而使得大秦江山永固，为后来的继承者们铺平道路，若是不发动战争，就能使得天下太平，九州归一，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皇兄。”一个温柔的叫声。
“不可，举国征讨乃大事，怎可逆天而行。”石越又反驳。
“你知道的，朕不是要同他们商量，朕只要得到他们的支持。”
大臣们议论过后，都支持权翼和石越所言，一时纷纷上奏，请求苻坚不要讨伐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