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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是在夜色当中，在黑暗的侵袭之下，一双眼睛才会显得格外地明亮。

    “昨天那小姑娘……你找着了？”

    阮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晚饭就吃得多了些，不好意思地给自己添了一碗，直到吃得有些犯撑了，眯着眼睛喝汤的时候，冷然才开口道。

    “信有屁用，她能用自己的人格上庭作证吗？即便可以，有谁能证时是哪个人格，是不是真的？”老钱有些抓耳挠腮地烦躁，像冷然一样，不安地去扒着自己的头发，然而头发稀疏，越扒越少，孤零零地缠绕在干燥的手背上，十分滑稽。

    冷然侧过头去不再看阮柠，阮柠却也不在意，她将盛好的饭往冷然的面前一搁，倒也真的没考虑过自己，拉着椅子坐在了冷然的对面，直勾勾地看着冷然，等着对方对自己的赞赏。

    “滚！”

    “先吃饭，一会我有点事想要问问你。”

    这种独自吃饭，被别人看着的滋味实在是不太舒服，冷然转身去厨房里又拿了一个碗，盛好了饭，摆了一双筷子，都一一放在了阮柠的面前。

    但冷然没有多说什么，进厨房准备做两个菜随意打发一顿，哪知一进厨房，就发现桌子上摆了一桌，那个不能白吃自己的，已经给自己做好了饭菜。

    越说越暴躁，最后直将冷然给撵走了。

    冷然想通之后，便也不再着急忙慌地往家里赶，反倒将车开得更平稳了些，直到将车停进车库，拧开房门，一眼就看见阮柠缩着一颗小脑袋往客厅背后的墙里藏的时候，她突然之间又升出另一种异样的感觉。

    老钱听完，悠悠地叹了口气，而后冲着冷然摇了摇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冷然一对上她紧张的怯弱的目光，顿时就清醒了，将鞋一脱，立马就进了门，将门合上了。

    冷然便掉落进了她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阮柠头一次得到别人对自己的感谢，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忙不跌地直点头：“不客气。”

    冷然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老钱，有些不安地问：“我其实，是信阮柠的。”

    “你冰箱里只……只有这些。”尽管不怕，可却还是有些紧张，“我就随便做了点。”

    冷然站在门口顿了好半晌，阮柠许是许久没有等到人进来，鼓足了胆子，探过头来，忍不住地往外瞧。

    老钱将冷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随后沉声冷冷地问道：“你今天去了阮浩南的家里，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阮柠眨了眨眼睛，乖巧听话地跟着冷然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安稳的，没有大吼大叫的晚饭。

    “你在家吃饭了吗？”

    那双眼睛带着弯弯柔柔的暖意，却挂在黑夜当中，被夜色所吞没，那些脏污的东西，都在不断地向她伸出手去，一双双黑色的爪牙，像是黑夜里缠绕而上的藤蔓，向上攀爬，向上缠绕，然后一点一滴地将她明亮的眼睛包裹起来。

    “那姑娘说从四岁开始，这个无法证明，但是我去阮浩南家里，有家暴倾向，打过阮柠应该没有错。”

    冷然抬起头，打量似地看向阮柠，阮柠似乎不太惧怕冷然了，尽管冷然看上去有些酷，可直到现在，也还没有伤害过自己一丝一毫，反倒是在处处帮着自己，便也大方地抬起头，不太熟练地冲着冷然笑了起来。

    阮柠喝汤的手便顿住了，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看着冷然。

    “谢谢。”冷然点头。

    老钱毕竟是老油条了，一听冷然的意思，便知道了些什么，拧起了眉头，两条寡淡的眉拧在一起，别提有多滑稽。

    “今天阮浩南报警了。”

    阮柠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我没钱，不能白吃你的。”

    冷然已经做好了回家开门，看见家里空荡荡的准备了，如果阮柠走了，那也是冷然的意料之中，她做不了太多，不过能庇护阮柠安然无恙的一晚罢了。

    从今往后，回不回家，该往哪里去，又有什么打算，都不是冷然能猜得到的。

    那些被零碎琐事给掩盖下的野心，那些被阿猫阿狗所埋起来的报负，都在阮柠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看到了更加炽热的，灼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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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是平生头一次得到别人善意的感谢一般，笑得像一朵绽得格外鲜艳的花儿，眉稍上扬的弧度非常大，一双漂亮的桃花似的眼睛弯作了月牙，眼里带着光，亮晶晶的，像漆黑夜里，挂在远处天边最亮的那一颗星辰，很亮，很漂亮。

    冷然一离开局里，这才想起了被自己留在家里的阮柠，她忙去开车，一溜烟儿地就跑没了人影。

    就阮柠那种戒备的性子，必然不会在家里一直安稳地呆着，她会想方设法地离开，她会自己去寻求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她害怕别人的靠近，她甚至连自己都不信。

    “找着了，人没事，好好的，就是不愿意回去。”

    冷然被她逗笑了，就阮柠那慌慌张张落荒而逃的模样，早就知道她没钱了，不也把她往家里领，由着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