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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有所属的悸动和爱而不得的空虚时刻折磨着她,有时候她也想沉入红尘,忘了陆喻舟,可就是办不到。

    管事嬷嬷上前,恭敬道:“禀帝姬,这二人是老奴从宫里领回府的,帝姬看看合不合眼缘,是否要留下一位?”

    知道帝姬洁身自好,管事嬷嬷只是小声询问,不敢擅作主张留下他们。

    近些日子频频受到刺激,赵薛岚看向那个清秀的小生,总感觉他的眉眼与某人有些相似,心中微微一动,“留下这位。”

    管事嬷嬷一愣,按照以往,帝姬一个也不会留下,看来,还是太子了解自己姑姑的喜好。

    这两个小生,就是从东宫领过来的,太子却让她守口如瓶,否则格杀勿论。

    管事嬷嬷没有深想,只当太子想拉拢手握实权的皇姑姑,于是点头妥协了。

    中书省,官署。

    陆喻舟批改完公牍,已是华灯初上,想起那个别扭的小姑娘,心里燎起火种,吹灭烛台准备回府,可刚走出大门,却被一抹身影拦下。

    来者身着靛蓝色锦袍,头束翡翠发箍,虽步入不惑之年,却依然丰神俊朗。

    短暂错愕后,陆喻舟作揖道:“官家怎么过来了?”

    来者确是微服私访的皇帝陛下。

    官家笑笑,“慕先生回城,朕一直没有得见。今日正好闲暇,子均陪朕去会一会先生?”

    慕时清可以陪着缃国公喝酒,却不愿入宫面圣,不知内情的人只当慕时清没有入仕之心,不想攀皇权,可陆喻舟隐约知道,他二人之间有段不可调和的矛盾,貌似是为了邵大将军的胞妹,可那名女子早已不知了去向。

    帝王微服私访,身边定然跟了不少大内高手。陆喻舟随官家步下石阶时,稍一摆手,隐藏在暗处的隐卫们悄悄退开了。

    马车上,两人有说有笑,由于陆喻舟对皇城司的恶意不明显,官家有意无意地询问着民间对皇城司的看法,陆喻舟依然保持着淡笑,温声回答着。

    余光落在官家的腰封上,上面系着许多皇族佩饰,有一枚羊脂玉佩极为突兀,上面刻着不常见的花纹。

    陆喻舟转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枚玉佩,他记忆力超群,不会认错,帝王所戴的玉佩,与宝珊脖子上挂的玉佩样式几乎一模一样。

    心中掀起惊涛,面上不显,陆喻舟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知道宝珊自幼与生母相依为命,生母因病,将她寄养在邻居家,后来阴差阳错,她被卖到了汴京。

    宝姗看似寻常的身世,从未引起过他的重视,此刻却不得不去揣测宝珊生母的身份,以及宝珊的身份。

    “官家这枚玉佩看着极为特别。”陆喻舟随口说道。

    官家一愣,摩挲了一下玉佩,似叹似笑道:“曾遇倾城色,朕为之倾慕......”

    不惑之年的男人忽然沉默,转眸看向轻拂的窗纱。

    话讲一半,不得其解,陆喻舟猜不出这对玉佩的来历,或许是女子赠予男子,或许是男子赠予女子,也或许是巧合,若是换做旁人,陆喻舟会一问到底,可对方是官家,没办法像审讯一样追问。

    宝珊的身世,忽然裹了一层迷雾。

    繁星璀璨,郊野青葱,听闻官家前来探望,慕时清摇着一叶扁舟,来到河对岸,静等在那里,温和的眉眼凝着复杂的光。

    两人隔着几丈相互作揖,彼此笑开,走近后,像老友一样问候着,丝毫不提当年事,乍一看去,也看不出谁是君王,谁是隐士。

    陆喻舟陪在一侧,梳理着复杂的心绪,当年的宫廷秘辛是,帝王和先生争夺一女,一人为爱成狂,一人为爱孤老,若按着这条线索梳理,宝珊也许是他们其中一人的骨肉。

    除非,那名女子后来又遇见了其他人,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不管是哪种情况,陆喻舟都不觉得爽快,反而心里发堵,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忽然陷入了烦闷。

    梅织苑。

    宝珊坐在庭院的槐树下,听着赵氏歇斯底里的哭喊,耳根已经麻木。几个时辰前,赵氏怒气冲冲回到府宅,寻找那个“误诊”的侍医,可那人早已逃之夭夭。

    她根本没有怀上子嗣,却被侍医诓骗了那么久,这股气无处发泄,自然连累了身边人。

    二进院的大丫鬟们无一例外,全都遭了赵氏的雷霆之怒。

    空欢喜一场的赵氏像丢了魂儿、失了气度,在二进院疯狂地砸东西,咬定有人在整蛊她,故而,派了手下挨个屋子搜索针扎小人之类的邪祟之物。

    府中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李妈妈拿来薄斗篷,披在宝珊肩头,“风大,回屋歇着吧。”

    宝珊问道:“世子何时回来?”

    “听官署说,世子陪官家出城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宝珊心里记着要拿回卖身契,也好在明日彻底离开,担心夜长梦多,陆喻舟再反悔。这会儿想离开的心思写在脸上,后背像长出一对无形的翅膀,恨不得立即飞离这里,无论使用各种手段。

    搜查的仆人们来到梅织苑,头目朝着李妈妈抱拳:“小的们都是按着夫人的意思办事,妈妈勿怪。”

    李妈妈哼道:“世子怎会往枕头底下放小人儿!”

    “这...您看...”几人也是为难,在缃国公府,谁敢在陆喻舟面前撒野啊。

    虽碍着赵氏的面子,但李妈妈是绝不会让他们乱搜陆喻舟的东西。她这一关没有放行,仆人们只能回去如实禀告。

    稍许,赵氏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袭来,与李妈妈对峙。

    宝珊退到一边,不想参与府中事,可赵氏的怒火还是殃及到了她。

    赵氏指着宝珊,“来啊,把这贱人带我屋里去,我要好好问问世子的枕边人,世子对我这个后娘到底有无感情!”

    仆人们不敢动李妈妈,倒是敢动宝珊,毕竟陆喻舟平日里也没表现出对宝珊的特殊礼遇。

    李妈妈横在宝珊面前,“她是世子的通房,我看你们谁敢乱来?!”

    慕夭也砰的一声推开门,叉腰挡在宝珊面前,“谁敢动她,本姑娘跟你们没完!”

    一个李妈妈就算了,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的小婢女也敢忤逆她?

    身心俱疲的赵氏走上前,扬手就要往慕夭脸上招呼。

    赵氏的指甲很长,这么掴下去,脸上不止要留下巴掌印,还会留下指甲印。见势,宝珊搂住慕夭,向后躲开袭来的掌风。

    一看宝珊护人的架势,赵氏怒火中烧,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小贱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本夫人,今儿本夫人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主母之威!”

    “好一个主母之威。”

    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众人寻声望去,见陆喻舟健步走来,直接掐开了赵氏抓着宝珊的手。

    赵氏吃疼,拧着眉大声道:“放肆!”

    陆喻舟不为所动,甩开她的手,揽住宝珊的腰,把小姑娘护进怀中,“母亲不愧与明越帝姬是堂姐妹,生起气来,都只会拿无辜者撒气。”

    赵氏冷笑,“你干脆说,皇族的女子都胡搅蛮缠算了!”

    今日也是被气晕了头,加之挂不住脸,才会与陆喻舟撕破脸,赵氏倒不认为陆喻舟会那么无聊私藏小人儿,但积压已久的恶气像开了闸阀,一泻千里。

    面对她的怒火,陆喻舟只淡淡一笑,笑意高深莫测,叫人看不透他心里所想,“皇族女子并非各个如母亲,还有如庄仪帝姬、璀月夫人那样知书达理的女子。”

    这两个人,一个是赵薛岚的皇妹,一个是赵氏的胞妹,一个与赵薛岚在官家那里争宠,一个与赵氏在祈安王那里争宠,陆喻舟提起她们,绝对是带着刻意。

    赵氏气得胸口起伏,回呛了几句。

    动静闹得太大,各房的嫡庶子带着妻子过来劝说,也想借机看看,赵氏这个强势的后娘能否打压得过嫡长子。

    最后还是缃国公亲自出面,喊停了这场闹剧,赵氏哭着要回娘家,被缃国公带回主院。

    看着赵氏的背影,陆喻舟面容薄寒,搂着宝珊回了书房。

    宝珊边走边回头看慕夭,慕夭嘎巴嘴道:再忍忍,明早就走。

    今早慕夭回府后,就被宝珊拉去角落咬耳朵,听完宝珊的诉求,慕夭的侠女之魂熊熊燃起,拍着她的手背保证道:“你若意已决,咱们一起走,离开这里。”

    反正她已经拜托赵祎收拾赵薛岚,成与不成,等她再次回到汴京就知道了,这期间,她留下也无用,谁知道赵祎想不想见她,她是不想见赵祎的,两人那次太过糊涂,之后纠纠缠缠,也不过是皇族和家族的利益牵扯。

    再说,她也不想当东宫的金丝雀,与其他女人争宠,她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两人商量好后,慕夭提醒宝珊一定要拿回卖身契,这样才能去官府制作出关的路引,再通过邵府的小郎君邵霁离开汴京。

    宝珊深谙这个道理,一进屋就抱住了男人,软萌地唤道:“主子,奴婢怕。”

    猝不及防的投怀送抱,让陆喻舟怔忪一下,抬起她的下巴,端详被滋润后的美人,“有事求我?”

    小狐狸又怎敌得过老狐狸,宝珊目光飘了飘,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头脑敌不过,就用美色吧。

    宝珊踮起脚,主动咬住他的下巴,贝齿来回磨了磨。

    敏锐的洞察力提醒着陆喻舟,她的举动十分反常,可经过昨晚的刻骨铭心,这会儿有些难以自拔,秉持得理智也开始与他为敌。

    两人抱到一块。

    陆喻舟将她抵在书案前,俯身啄吻她白皙如玉的脖颈,流连忘返。

    她身上带了胭脂香,比平日的清雅香气浓一些,却不俗媚,陆喻舟嗅着她的脖颈,问道:“你记得自己的身世吗?”

    宝珊只想拿回卖身契,没心情思考他的问题,一双小手在他的白玉石腰封上来回探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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