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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大夫不怎么高兴地“嗯”了一声,“没一年也得八九个月!”

    簌簌忽闪着美目,抬手擦了一下花里胡哨的小脸儿,从腰间掏出碎银子,给了他。

    “知道了。”

    那老大夫接过银子,当然还是那副不乐意的态度,背过手去,大摇大摆地走了,但走时还不忘甩下一句“真是异想天开啊,不接受现实,我有什么招儿!”。

    小簌簌瞪他一眼,而后便回了屋中,进了便见那倚靠在床榻上,瞧着从容淡定,也很是无所谓模样的萧珏朝她看来。

    男人淡淡地问道:“他说什么?”

    小簌簌撒了谎,柔柔地道:“他说得八九个月能好。”

    萧珏歪着身子眯她两眼,拨了拨手上的扳指。

    “他说好不了了,对么?”

    “没有没有!”

    小簌簌一听他这般问,立刻摇头又摇手的奔过来,连连解释道:“他说殿下的情况比较好,但可能得有些心里准备,没准儿得要一年才能彻底复原,殿下不要着急,要有耐心。”

    萧珏又眯了她两眼,没说话,继续倚靠在床榻之上,接着瞧着是也没了话。

    簌簌瞅了他一会儿。

    这骄矜的太子爷从不敞开心扉,你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心思只能靠猜。

    簌簌和他也算认识一年了,这一年来便就是靠猜他的心思过的。但簌簌知道,他这个人疑心很重,也不太轻易信人,往昔有几次也根本就不信她。

    眼下他遇上这劫,何况伤势不轻,他也确实会很疼,其实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虽不说话了,但簌簌觉得他心中并非什么都没想,适才在外头,那老头所言,他十有八九是听到了一些。

    尤其是那截肢!

    簌簌越想越气那大夫!

    小姑娘想来想去还是凑了过去,柔柔地安慰道:“殿下相信簌簌,殿下的腿一定会好的!只是这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殿下要有耐心,要好好养着,不要急躁,旁的交给簌簌,但殿下不要失了希望。殿下看,咱们有地方住,这桃花庄的村民也都蛮朴实的,尤其是那李婶婶,是个大善人,她肯帮咱们。一会儿簌簌便去向李婶婶要些种子来,在屋外的小园中种些菜,殿下和簌簌在这多呆些时日,做一年的打算,好不好?”

    那男人看了她,但还是一句话没有,也依旧是一脸薄情的模样,这般盯了她一会后转了视线,也没有要与她交谈的意思。

    这也在簌簌的意料之中,小姑娘想了想,接着又道:“卫大人他们肯定会沿途寻找殿下的踪迹,没准用不上在这呆一年,没准几个月就可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随时随地都有希望呢殿下。”

    那男人还是一言未发。

    但你也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他瞧着一脸淡薄,好像很是无所谓的模样。

    然簌簌知道,从云端跌入泥潭,加上肉-体的疼痛,他心中不可能像面上看上去的那般无所谓。

    这般想着,她也便想起,前世一次同程姝进宫,他的贴身太监在与程姝的交谈中,好像还真提到了什么“陛下往昔的那把拐杖如何如何”,彼时他们所聊对她来说也是前言不搭后语,她听得有些糊涂,也没大过心,但结合今生此时这事,簌簌恍然明白了,看来前世萧珏应该是也遇上了这劫,他的腿也受了伤,且不知道他那时到底流落民间多久?后来变得残暴了,是因为那个小姑娘死了,还是因为这段经历让他的内心阴暗了呢?

    簌簌怕怕的,娇柔的小身子一激灵,凡事都会有原因,萧珏其人生来高贵,从小便高高在上,养尊处优。他脾气是不大好,但她也伺候他一年了,深知他只是脾气没多好而已,绝对谈不上残暴嗜血。本来她还奇怪,他为何后来便成了那般,现在想莫不是就是这段经历改变了他的性子?

    如此小簌簌更害怕了,她不担心他的腿,她更担心他的性子。

    既然她占着重生先知的先机,一度改变了自己早死的命运,是不是也能试试别让他成暴君?

    簌簌心肝乱颤,她也不知道。

    但这事想完了没一会儿她也就将之抛之脑后了。

    下午,她去向那李婶婶借了一些种子。

    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付了银子给那妇人。

    小簌簌随身带了一些碎银子。

    此时想,还得多亏了她贪财。

    没跟萧珏以前,她穷的要死,就十二文钱,跟了萧珏以后,她成了小富婆。

    那日上船前,她当然带了不少的银票,自己的小荷包中也常常都塞着一些碎银子,虽然不多,但够用一段时日,解决点小事,何况她还有几支价值连城的珠钗。

    但不得不说,俩人此时的处境,好像也不是钱能解决的。

    这桃花庄里似乎也不是有钱就行。

    簌簌这两日打听了桃花庄的所在。

    其实不用打听,一看,她也看得明白。

    这里很闭塞,群山高崖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阻碍。

    若是想出去,需要走几天几夜的山路,很危险,还特别容易迷路。

    可以说是,很难。

    不过小簌簌现下也不想那些事。

    她要来了种子,自己在小院中忙碌了一下午。

    手和衣服以及小脸儿上都粘上了泥巴,这回不用萧珏说,她真是等于掉泥坑里了。

    除了栽种了一些菜,她还洗了不少的衣服。

    这房子原来的主人剩了一些旧衣物没有带走,男女的都有,簌簌为萧珏洗了两件出来,也拿着针线把衣服改了改,但战战兢兢的,虽然其实这衣服并不算破旧,但这种普通便宜的料子,想来那高贵的太子爷这辈子也没穿过,估计也不能换。

    簌簌弄完了就放在了那,以备不时之需。

    萧珏自然是看到了她在那忙忙碌碌的,也看到了她缝衣服。

    男人没说也没问。

    簌簌瞧着他还是那般模样,难近,难伺候。

    这般一忙起来,好似眨眼之间就到了晚上。

    小簌簌洗干净了小脸儿后,吹了灯,爬上了床,规规矩矩地躺在了萧珏的里侧。

    这床榻可是不比昔日在安庆府陶苑时他卧房中的榻,更与太子府和东宫的比不了,算是个双人榻,但其实小的很,总归俩人睡其实不大松快。

    小簌簌缩在薄被之中,身子紧贴上了墙。她柔弱,纤细,占的地方很小,什么也没想,阖了眼睛,困意便来了。但仿佛是将将入睡,突然,外头响起了嘈杂声和马蹄声,还有人语声。

    簌簌一下子就醒了。

    说是人语但簌簌也听不懂,只觉得他们“哇啦哇啦”的,不知道说的都是什么,对簌簌来说和鸟语也没差什么。

    听不懂归听不懂,但簌簌好信儿啊,当下便起了来,也披了衣服,去了窗前,朝外瞧。

    外头,旁的人家也都陆续亮起了灯来。

    这桃花庄一共也就三十多户人家。而后她看到了三四个穿着打扮怪异的男人,为首的那个衣着华贵,明显是主子,后头的几个看起来像他的仆人。

    村长碌碌地赶了过来,但对方还是“哇啦哇啦”地说一堆,那老村长一个劲儿地,“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也听不懂人在说什么。

    簌簌看着都着急。

    这时听萧珏道:“西域的商人,迷路了,饶了进来,想借宿。”

    “哦哦哦哦。”

    簌簌恍然,回头瞧着萧珏,心中赞道:不亏是当朝太子,这种鸟语也能听懂。

    而后她又转回去,在那望了好一会儿,见那西域人后来连手带脚地比划了好一阵子,那老村长“哦”了一声,终于听懂了。

    接着不时人便被带走,簌簌方才回来。

    小姑娘刚要熄灭烛火,这时,听床上的男人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不如你,跟他们出去?”

    小姑娘一愣,那烛火便姑且没熄,转过头来看萧珏,眨了眨眼睛,走了过来。

    “殿下,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萧珏单膝曲起,枕着手臂,这时慢条斯理地将手臂拿了回来,也没看她,只淡淡地道:“本身意思。”

    小簌簌坐了过来,将油灯放到了床头,看着那男人问道:“可是殿下的腿现下走不了啊。”

    那男人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深邃的眸光落到了她的小脸儿上。

    “不是我和你,是你自己,懂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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