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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南栀同之前一样,包揽了他的三餐。

    被她摁着头,作息紊乱的小臭脾气成功从两餐进化到了三餐,终于过得像个正常人了。

    只不过他也有一反常态的时候,南栀觉得自己被当成了空气。

    有时候去客厅倒水,会看到他头顶随意搭着一块浴巾从里边出来。大白天的洗了澡,只穿一条松垮垮的运动裤,很难不让人注意到他那层张力十足的肌肉线条。可他背过身,脊柱两侧的蝴蝶骨依然明显,像镀了层白玉,好看得要命。

    这个时候,他总是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路过,喝几口水再回去,冷漠又淡定,完全不把她当外人。

    南栀好几次想说你要不要穿好了再出来,但一触及到他那个眼神,她就自动闭了嘴。过去种种都摆在眼前。

    ——烦。

    ——你怎么这么喜欢管闲事。

    ——姐姐,去居委会吧,那适合你。

    毕竟是在他家,南栀只好管住自己的眼睛,而不是去管他。

    练了约莫有一周。

    南栀这天出门时,正好听到两扇门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她望向对面,1601的门也正好碰上。季寻拎着车钥匙出现在走廊上。

    同住一层,他们时常在走廊上碰面。最初见到的时候他还是凶巴巴的小少年,短发贴着头皮利落又干脆,时时刻刻都像龇牙咧嘴的小兽。

    而现在,或许是头发长了一些,他整个人都变得比原来更柔和了。尤其是望过来这一眼,眼底的抗拒消融不见,更散漫一些,随意一些。

    “出门啊?”南栀关心道。

    “嗯。”他略一沉吟,问:“要借录音室?”

    看他有转身替她开门的趋势,南栀急忙打断:“没,不用。我准备去舞团呢。”她借用了人家的地盘,于是顺便告诉他说:“今天郑老师喊我去参加考核。就是之前提过的,回主舞团的考核。”

    南栀说话时眼角微微下压,她习惯性带上了笑意。眼型下至,让她脸上温柔又愉悦的气息一目了然。

    季寻哦了一声,声音平淡:“那你加油。”

    按照往日,他必定会有下半句。

    南栀已经脑补好了,比如他会说——早日回主舞团就不用天天来借我录音室了,烦人。

    可是她等了半天,后半句都没出现。他好像只是单纯说了句加油。

    南栀当然不会去自讨没趣地提醒他,嘴角噙满笑意:“知道啦,我会努力的。”

    他们同时下到车库,而后在车库分别。

    南栀往舞团,季寻未知。

    南栀要回主舞团的消息只有郑老师知道,而所谓的考核就是通知了主舞团的徐老师一起。对南栀的功底和状态进行二对一评判。

    她俩都批准的话,申请就可以递到秘书处了。

    徐老师提前预约了地点,在舞团一楼的多功能大厅。门一闭,窗帘一拉,大厅前方的弧形木地板就形成了一处舞台。

    南栀本以为会在训练室,但她无权挑选场地,只好用深吸置换肺内空气来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郑老师早一步进到多功能厅,小声安慰道:“没事儿,在哪都一样。你又不是新人了,别瞎紧张。”

    “好。”南栀放松笑了笑。

    她借用录音室的这段时间,头顶灯光恍惚得让她常常觉得自己置身于舞台中央。于是真到了这一刻,她闭眼再睁开,似乎又回到了小小一间录音室。

    隔着玻璃,季寻坐在那,好似在认真看音轨,又好似在看她。

    这么多遍都跳下来了,她都没出过纰漏。

    徐老师用蓝牙连上设备,先挑了一段时常用作考核的曲目。

    “《彩云追月》行吧?”

    于南栀来说,都是烂熟于心的曲目。她深吸口气,鞠了一躬。

    音乐声渐渐响起。

    徐老师和郑老师就坐在第一排近距离挑刺。

    南栀也从来不怕被挑,她是在南启平的高要求下成长起来的。一旦找回状态,带着显微镜都不一定跳得出错儿来。

    她完全沉浸于动作的交替变换中,只有衔接之后的短促一息之间,才有往台下看的工夫。郑老师偏头和徐老师说着什么,徐老师微微点头。

    在最后一个旋转后稳稳停下,南栀保持着胸腔小幅度缓慢起伏,看到了两位老师还算满意的神色。

    “不容易了。”郑老师夸,“小南跟我说想回主舞团才多久,就找到状态了。”

    “嗯,还行。”徐老师言简意赅。她扶着圆珠笔,在小本子上边点边建议道:“要不再来一段?你看看,《春闺梦》还是《爱莲说》。”

    徐老师问的是郑老师。

    以郑老师对南栀的了解,她的身体柔软度很高,自然选择了能彰显她优点的。于是毫不犹豫替南栀推了一把:“《爱莲说》吧,好久没见人跳了。”

    “行。”徐老师示意南栀,“你郑老师替你选的。”

    正如郑老师的了解一样,这一段考核就像加分题。

    舞蹈动作要求的柔软和窈窕都是她擅长的。她能让自己成为一条随意凹折的曲线,尽情展示形体美。

    南栀在表演间隙注意到徐老师站起身,似乎是为了更近距离地欣赏。

    她在一个高跳下落回原地,与她落地同时的是,徐老师勾了下腿,像是无意般勾翻了放在舞台下的折叠凳。

    砰——

    南栀的第二个高跳,落地瞬间伴随着心绪不稳,失去了纹丝不动的稳定力。她满脑子都是折叠凳倒下时发出的声音,像一个开关,余音在这片空旷的空间里来回碰撞。

    时间洪流错乱交叉,她似乎听到了两年前的声音,那声突如其来冒出的闷响。

    所有的一切都被打乱了。

    南栀冷汗涔涔,甚至做不到最基本的情绪管理。等她回过神已经落后了半个八拍。后半段全被毁了。

    音乐声骤停。

    南栀条件反射停下动作,用力喘着气。

    耳边是郑老师抱怨似的细语:“你踢椅子干吗,这不是平白吓人吗。”

    “舞台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徐老师冷静地应对道,“心理素质也是其中一关。难道底下随随便便发出点声音,就跳不下去了?”

    徐老师说的自然有道理,郑老师哑口无言。

    等南栀调整好情绪,徐老师看着她:“你也知道今天表现并不好吧?”

    南栀垂着眼皮,心里涌出一股又一股浓烈的失落感。

    是的,她的表现并不完美。

    她没做到沉浸,每个动作之后,她都分出了余力去在乎舞台下的动静。

    如果不出纰漏是不会有人在这点上挑刺的。

    但偏偏是,她出错了。

    “抱歉。我觉得你现在还是不适合回来。”

    徐老师拍板道。

    从失误的那一刻起,南栀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徐老师对舞蹈的苛刻程度同老南不相上下,他们曾经是主舞团一二把手。如今徐老师全权接管,把老南的吹毛求疵也接了过来。

    南栀知道徐老师说的没错,但她还是会忍不住失落。

    想好要回去的,但自己的状态却依然被拦在主舞团的门槛之外。

    郑老师拍了拍她的肩:“没事,再稳稳。下次肯定就成了。”

    南栀无力地笑了笑:“嗯,知道了。”

    如今在南栀心里,没什么事比落选还难受的了。

    她始终对自己骄傲,也更难接受自己的失误。

    收拾好离开舞团,此时正值正午,南栀望着运河两边拂柳有些失神。离她不远有颗歪脖子柳树,斜插在泥土里,柳条飘曳轻荡水波。粼粼波光像极了舞台上无数盏细碎的小灯。

    这里的景色多年如一日不变,但她似乎也被停留在了原地。

    南栀在门廊下,深深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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