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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晚,他一定会报复回去的。
白春生这样想到。
这片红树林安静得可怕,生满了早就不知道已经活了多少年岁的古木。
白春生虽然才从昏迷中清醒,可他又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困意。这是肯定的,白春生受了重伤,他被追杀的这些日子来几乎什么也没吃,没有及时的获得大量食物补充精力。
他之前的昏迷不光光是因为被气的,也有一大部分血气不足的原因。
许多妖兽受了伤,就会找个安全的洞沉睡,一直等到自己的伤痊愈了再出来。但这样也有一个弊端,有些暗伤若是拔除不了病灶,就算沉睡,也会陷入难以恢复的恶性循环。以至于最后在漫长的时间里,沦为了毫无理智的野兽。
白春生再度看了看天际,还没有一点要天亮的意思。
他预估自己大概会一直睡到明天太阳升起为止,这实在太不警惕了,但白春生没办法了,他真的困极了。为了减少被人发现的可能,白春生把自己变回原型,在周围的一圈都下了警戒的法咒,一旦有人靠近,他就会立刻从梦中再度惊醒。
白春生还是觉得不够保险,于是又找了一堆大树叶盖在自己的身上,当作简单的伪装。
尽管再三警告自己要小心,但他的眼皮子还是一点点的合上。
夜幕深沉,凉风徐徐吹过。等白春生睡去后,更是草木寂静,月色皎洁。
红树林里那些看不到的暗处一点点亮起了红色眼睛的怪物,它们藏在树里,藏在树叶下,一动不动,垂涎的嘴却张得巨大。
燕一的船根本不是顺着湛碧河顺流而下,他操控着船向上游。这儿已经不再属于云海小世界的范畴,这里是长恨江最危险的上段,是靠近醉死海的虚无之地,甚至曾有大乘修士葬身于此。
莫说江底藏着数不清的、从醉死海里逃出来的深渊巨兽,两岸的树林也是危机四伏。
而白春生正在一无所知的入梦,他睡得并不是很安稳,潜意识总告诉他这儿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可是他倚仗的理智通过法术又告诉他这里安全得很。
食人藤从一点点地下向着白春生的方向靠近,它越发的近了,正当打算破土而出时,它似乎是触碰到了什么如同泡沫般的东西。它的根须、枝丫、躯干都在它尚未发育完全的神经还没有反应过来以前,就一寸寸的化作了灰烬。
整座孤岛,就像是一只漏血的袋子,在一点点渗血。
黑色的江飘出了一阵微不可闻的血腥味,很快就被无边无际的江水洗刷冲走了。
远处有人提着一盏灯,他走在江上,向着白春生的方向走去。清凉的月色朦胧的罩在燕一如画般的眉眼上,燕一叹气。这妖修真会挑地方,找了片好地方睡觉。
燕一避开白春生设下的法咒,漫步般的走到白春生所在的树墩前。
现在白春生能睡得很安心了,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有外人来了。用自己黄黄的鸟喙啄啄自己的毛,因为感觉有些冷了,他还把自己的脑袋埋进翅膀下面。背上还盖着一张很厚的树叶,睡得很舒服呢。
燕一:“……”
表面上燕一是要赶白春生走,但他自己倒是一点都不放心这妖修,就连表面上的不在乎都是装的。他不好奇自己曾是谁,但他好奇白春生究竟是谁。
剑修最重要的就是剑,就算这是他不要了的剑,对他的意义也非同小可,绝不会给一个对他而已仅是普通的人。
他一定对白春生很重视,至少是从前的自己,光这一点就足够让燕一放不下白春生了。
这妖修一定对他有所隐瞒。
只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对自己说实话,兴许是真的如同说得那样,两人因为几月前大吵一架。
这似乎能解释为什么白春生一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的要与他划清关系。
但等得知他失忆后,白春生又态度转变,似想要向他寻求庇佑。
如果按照常人的逻辑,这似乎就能说的通了。可燕一并非常人,他相信自己失忆前也不是。
倘若这妖修是与他关系密切到他能将自己的佩剑赠予的人,如果两人从此断绝关系、再不往来,以燕一的占有欲,别说这妖修还能带着他的剑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还能不能有命活着都该是个愚蠢的问题。
燕一失忆了,也不代表会任人修饰自己的曾经。
显而易见,这妖修现在有求于他,可要是任由这妖修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岂不是让妖修明白,就算是失忆了的现在,他确实对燕一来说,也是意义非同小可。
燕一不愿暴露这一点留下把柄。
做事之前自然要曲折的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要白春生求他,才肯傲慢的答应伸出援手。
只是燕一没想到,白春生现在一日都离不开他。
要知道,现在白春生下船才不到一个时辰啊。
燕一看着面前正在安安稳稳睡觉做美梦的白鸭子,心想,要不然先这么抱回去养着再说。总不能让白春生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晃悠,他倒好无知者无畏,什么也不怕。
反倒是害得他心神不宁,整日怕白春生在外面出了意外。担心等自己恢复记忆以后,会后悔当时没有救他。
只不过是多养一只妖修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但他也不能现在就把白春生抱回去,他要等等,等明天天亮,等白春生醒来。虚无之地到处都是凶兽,他有的是机会等到白春生被凶兽围堵。
等他性命难保,再施施然的出现,燕一不愁白春生不求他。
这么想着,燕一就已经有了计划。
他伸出手,白春生脚踝上的银镯豁然生长膨大,它的首尾断开,变作了一把银剑,剑柄刻着“踏月”二字。冷冽的剑意如同寒冬溯雪,又似莹莹月光,所及之处,生机俱灭。
燕一收拢右手,这柄剑在他的手掌心,再次化作了一只细巧的银镯。
他心想,今晚先让白春生安睡一夜吧。
方圆十里内所有的凶兽都被他解决了,等明天白日,剩下的凶兽经过不断的试探,才会确认这里真的变成了无主之地的事实。
为了争夺地盘,这些没什么脑子的凶兽会在本能的驱使下,开展激烈的争斗,直到这块地重新选出值得认可的领主。
白春生被卷入争端是早晚的事情。
他只要等着时机,再当着他的面去救他就行。
燕一把玩着银镯,想着是时候该回去了,他正要将银镯套回白春生的脚上。
突然,一个猝不及防,燕一看着银镯上雕刻的图案一愣。
这雕工他再熟悉不过,一定出自他自己的手笔。雕刻出的并蒂莲栩栩如生,寓意夫妻幸福美满,家庭幸福。
是个好兆头。
为什么会是并蒂莲?
燕一与白春生几次言语切磋,唯一能百分百确定的就是,这银镯真的是他亲手赠予这妖修的。照白春生所言,这更是燕一没失忆前不经过他同意,强行给他戴上的。
他把自己的剑打磨做了一个银镯,并刻上寓意婚姻美好的并蒂莲,强制赠予这妖修?
自己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心。
他什么人啊,送什么礼?给他送礼还差不多。
难道说?
这绝不可能。
燕一看着还在甜甜睡觉的白春生,一会儿想起白春生那张秾丽标志的脸,一会儿又是白春生露出的一小截白皙脚踝。
他掩耳盗铃般的快速挪开视线。
燕一暗自想到:怎么可能,一定是我多想了。
就算他向来觉得灵魂的契合比□□更重要,但这也不意味着自己会与男子结为道侣吧……
不可能,总之,不可能!
他手中的银镯消失不见,过了会儿,还在呼呼大睡一无所知的白春生脚上再次出现了一个亮晶晶的环。
深秋的季节,红树林掉了一地的黄叶子。
燕一心神不宁的走了。
第13章 云海现生机(十三)
第二天,白春生神清气爽的一觉醒来,四周还是万籁俱寂,他丝毫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只觉得伤口又疼了些。
昨晚没有一丝外敌来袭打扰他休息,真当是难得的幸运。空气中飘有淡淡的甜味,白春生伸长了脖子闻了闻,也没闻出这是个什么味道。他跳下树墩,再次化作人形。
白色锦绸织作的道袍一尘不染,两侧连襟都绣有仙气飘飘的仙鹤图样。白春生从储物袋掏出一枚铜镜和小梳子,把自己的发冠戴整齐了,又抖抖袖子,观察自己的仪容是否得体。
做足这一切后,白春生悠悠的叹气。
他昨晚做了一个噩梦,这次和燕惊秋无关了。
白春生梦见自己看不清面目的水渊界界主抓住,再被压去水渊地牢,忍受近万年地火燎烤的酷刑,直到寿元耗尽,化为一抔黄土。想起来,就要再打个寒颤。
如今的水渊界界主应当是龙族原先的十七太子薄琰,龙族血脉众多,几乎遍布各大灵界、秘境,许多小世界中也有龙族后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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