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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缜沉默很久,久到风都凉了,虫儿都睡觉了,李准开始打起呵欠,正犹豫着要不要推他回房的时候,听到他浅浅地叹了一句。
“真狠啊。”
李准看了看他的腿,最后收回视线,起身走到他身后,给他一路推回到房间,最后也没头没脑地附和一声:“是啊。”
也不知是说谁。
给李缜安顿好了,李准也要回去睡觉,临走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看他:“你那个身手不错的护卫,今天不在?”
“韩适。”
“对,是他。”
“在暗处。”
李准摸了摸后脑勺:“好吧。”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夜色渐深,有人睡得香甜,有人辗转反侧,兰香殿里点着灯,昏黄的灯火映照着人的脸,衬得犹如鬼魅。
服侍的宫人来劝了几次,那人都像没听到一般,静静呆坐着,一动不动。
第二日上午,容卿夜里睡得很好,是被渴醒的,刚跟烟洛要水,就听到了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雨点砸着窗户,听着声音很响,雨势应该不小,她咽下一杯水,将杯子递给烟洛,看了看外面:“又下雨了?”
“是……”烟洛接过水杯,声音顿了顿,“昨儿夜里就下起来了。”
容卿听着她话音有些不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烟洛将水杯放回到桌子上,随手摆了摆桌上的摆件,状似不经意地说着:“奴婢听人说,今天一早,兰香殿的那个跑到陛下门前跪着去了,现在好像也没离开。”
容卿扶着帷帘的手一顿,她坐正了身子,两脚踏在脚踏上:“今天?这么大的雨?”
烟洛回身伺候她穿衣,语气几多不屑:“是,就得赶这么大雨
,才惹人心疼不是?”
容卿没说话,她醒得晚,再过一会儿就该吃午饭了,这一个月只去了紫宸殿一次,本想着今天要去看看那人的,一见下雨就打消了几分这个念头,现在又听见这样的事。
她是不太想撞到萧芷茹。
想了想,她便让人直接传膳了,慢条斯理地吃了一碗半的白饭,还吃了许多肉,胃口可见很好,并没有受那件事的影响,烟洛在一旁看着,隐隐有些着急。
“陛下都下旨要肃清后宫了,她却还是这样赖着不走,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该是到陛下那里扮可怜去了。”
容卿吃完漱口,用手帕擦了擦嘴,抬头看了看烟洛:“以前不见你这么多话。”
屋里没有外人,烟洛总是大胆一些:“娘娘,我只是……你说,陛下会不会看她可怜,就反悔了?”
容卿神色漠然,偏头看着窗外淅沥的雨:“她本来就可怜。”
烟洛一怔。
“虽是可怜,但就如四哥说的,世间安得双全法,总要有对不起的人。”
烟洛紧了紧手心,她走到容卿身前,蹲下身去,抚上她的手:“奴婢在玉照宫的时间不长,可在沈在先的府邸里,这样的事却是见多了,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希望夫君这辈子只宠爱自己一个,无一例外。”
“嗯,我知道。”容卿拍了拍她手背。
烟洛还是那样望着她:“所以,如果现在紫宸殿外边跪着的是您,萧昭仪也只会背地里偷笑,不会觉得您可惜的。”
她说得是个很浅显的道理,权利和爱都是极为私密的东西,不容他人染指,人在守护这两样东西的时候会变得自私,而在后宫里,这又恰恰女人们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都是这样,无一例外吗?
容卿忽然站起身:“收拾一下,我要出去一趟。”
“去紫宸殿吗?”
“不是,”容卿看着门外的雨,“去锦鸣堂。”
自从寿宴发生那件事之后,陆家一落千丈,原来门庭若市的聿国公府大门,如今无人问津,陆清苒的尸身停完灵后就入葬了,前去吊唁的人十个手指头数的过来。
宫中的太后陆宛瑜自请要入佛门出家,李绩并非要借这件事把陆家一锅端了,自然不同意,
折中之后,就在后宫的锦鸣堂里请了燕还寺的佛像,当作佛堂,陆宛瑜搬到里面,两耳不闻窗外事。
容卿踩着雨水过去的时候,发现这锦鸣堂位置幽静偏僻,其实对喜静的人来说算是个好去处,烟洛收起雨伞,容卿让她们守在外面。
推门进去,里面点着明灯,外面阴雨连绵,里面却灯火通明,阵阵的木鱼声似要荡涤人的心灵,听着便觉心中澄澈。
推门的动静不小,却没惊扰那一方静谧。
她转身关上门,走到陆宛瑜身后。
陆宛瑜口中念完那段经之后才停了木鱼声:“你来了。”
“母后知道我会来?”
陆宛瑜始终背对着她,声音听着比从前要苍老许多,她还是很疼陆清苒的,她的死,对她的打击应该很大,否则也不会连陆家今后都不顾,自请入了这佛堂来。
她叹了口气:“你不必喊我母后了,我知道你也非真心。”
说完,她拄着身子站起身,将木鱼搁到地上,径直往偏殿走去,容卿便跟在她身后,直到她跪坐在一方案几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还冒着热气,应该是才摆上不久的。
容卿坐到她对面去,模样就像在玉照宫一样,丝毫不见外,看了看热气腾腾的茶水,她又问了一遍:“您知道我会来?”
陆宛瑜摆了摆手:“只不过猜到,你终有一日会过来罢了。”
“您似乎连我的来意都猜到了。”
“能问及我的,也就只有你都不知道的那层往事吧。”
陆宛瑜笑了笑,她脸上皱纹已现,面容不似往日那般精神了,人老珠黄,不施粉黛,看着暮气沉沉,即便是笑,笑容里也尽是苦涩。
曾经跟皇姑母平分秋色的那个人,再也不存在了。
“那贵妃娘娘,会不会告诉我呢?”容卿忽然问道。
“贵妃娘娘”四个字一出,陆宛瑜肩膀微微抖动了一瞬,那个深埋在岁月土壤里的称呼今天突然破土发了芽,连着她的青葱年华,一并回到不可再遇的旧日年轮里。
她出神地看着案面,忽然笑了笑:“我那个好侄女终归死在你手里,你怎么笃定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
容卿神色冷然:“是她该死。”
陆宛瑜怔了怔,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圈渐渐发红:“的确,于你而言,她的确该死。”
“就像你皇姑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我来了,我带着更新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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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皇后七十一课!!
朱窗青瓦, 雨帘倾下,檐角垂坠的水珠砸着出点点水洼,一夜不曾停的雨, 越下越散漫了,叮咚叮咚地敲着积满水的水缸, 溅起水花,却不知何时能消歇。
檐下坐着一人,畏寒,连夜雨的水汽侵袭, 他观雨, 膝上便搭了一张毛毡毯子御寒, 一上午, 手都搁在毯子里,微微昂头, 以这个姿势静静地看着檐外的天,不知要看到几时才肯罢休。
李准在后面看着,总觉得那人像乌云密布的天一样阴沉。
他来了近半月, 吃光了楚王府的酒, 看遍了楚王府的风景, 该听的心事也听了, 该办的正事都办了。
但他总觉得李缜心里还藏着事。
他却不知该不该走开。
李缜身体不好, 人尽皆知,当年在丰京受沈和光拷问和幽禁,变成今日的样子是有迹可循的。但他问过郎中, 知道这样缠绵病榻的虚弱身躯与他每日忧思过甚也有关。一个人藏有心事,终日里憋在心里,总会有一天承受不住的。
可看如今他们各自立场,李准又怕自己问得多了,最后会为难。
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摇摇头,走上前去,将一件外衫披在李缜身上,指了指外面的天:“你在这看了半日的雨了,这雨下得就这么有意思?”
李缜将视线从外面挪回到他身上,昏沉光线里有一道冷峻分明的轮廓,语气虽不善,可眸中的担忧是瞒不过人的。他理了理手下的毡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快要回燕州了吧。”
“没有啊。”李准摇头。
“那你总是要回去的吧。”
李准不知要说什么,话到嘴边便磕绊了,他掏出怀里的瓜子来,毫不顾忌地咬了一口,然后放肆地把瓜子皮吐到地上:“回去,当然回去,燕州是我的封地,那里可比京城清净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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