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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着呢?”李绩问。

    没有声音,也不再呓语了。

    李绩看着怀中人,想着自己被当做狗一样看待,自负如他这般,自然没有什么好心情,可是,可是……

    偏偏拿她没办法。

    “让它只跟你一人亲?”李绩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满脸写着不高兴,“那我呢?”

    他理直气壮地问了一遍。

    “那我呢!”

    怀里的人还是没声音。

    李绩迈开步子,本来是向着殿门的方向,此时却调转身子,向后殿走去,匆匆走近内殿,他把容卿放到自己龙床上,刚给她盖好被子,床榻底下就钻出个小脑袋,李准带来的那只狗正仰头看着他。

    李绩顿时气结,冲着那狗压低声音横道:“你敢抢朕的人?”

    “嗷!”

    “绝无可能!”

    “嗷!”

    “凭你也敢称‘四’?”

    “嗷!”

    床上的人忽然翻了个身,脸对着床里,又咕哝说了句梦话,色厉内荏的皇帝陛下不出声了,他给她掖了掖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人走了,空寂的大殿内忽然响起一声笑,可见是忍不住了。

    “无聊!”

    入夜,清风微凉,聿国公府的马车停在

    宫门前,马车上下来一人,身上穿着入宫觐见的官袍,脚步匆忙,没有阻挡地进了宫门,有太监正在等他,他走过去:“有劳魏公公。”

    “公爷言重了,陛下在紫宸殿,请随我来。”魏桁给他引路。

    路上,陆十宴打探道:“萧统领可在?”

    魏桁点头:“在。”

    “陛下心情如何?”

    魏桁笑了笑:“可不敢妄议陛下。”

    陆十宴看他笑里藏刀的模样,便不再问话,到了紫宸殿,魏桁便停在外面:“公爷进去罢。”

    陆十宴点了点头,推门而入,殿中掌着灯,倒是比外面还亮堂,萧文风正跪在地上,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冲他挤眉弄眼,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他先去跪地行礼。

    李绩坐在上头,手中拿着笔正写着什么,听见陆十宴行礼却头也不抬,没让他平身。

    陆十宴又觉得有人在掐着自己脖子。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陆十宴跪得膝盖有些疼了,龙椅上的人仍是一言不发,终于,他听到“啪”地一声,奏章合上,李绩抬头。

    “陆爱卿,你亲口跟朕承诺过的话,自己可还记得?”

    陆十宴脊背一僵,几乎是瞬间就想起,那次陛下因陆清苒跟他问罪之时,对他说过的话,上次是最后一次机会,再有下次……

    “微臣记得……”

    “你是怎么说的?”李绩笑意森凉,说出的话如绕颈蛇蝎。

    陆十宴叩首哀呼:“臣教女无方,任凭陛下处置!”

    李绩冷笑:“你果然知道。朕信任你才把自己性命都交托到你手上,单靠金翎卫都已查出幕后真凶,你身为督办此案之人却迟迟不来报,朕若不召你进宫,你还打算瞒朕瞒到几时?”

    他说着,手中掷出一物,东西正好砸到陆十宴头顶上,他微微挪动视线,掉落在身前的是一个折子,上面写着案情综述。

    “朕记得,已经给过她一次机会,再有一次,陆爱卿说过会自行解决,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自行解决!”

    陆十宴伸手拿过那个折子,摊开后,逐字逐句地看着上面的话,一行行,一页页,说得甚是清楚,陆清苒如何与人谋划,如何拿到毒/药,如何下的毒,又如何害得陛下中毒,条理清晰,思维顺

    畅。

    但就是有一处不同。

    致人小产的毒,成了见血封喉的毒,能被救活,算人命大。

    “微臣……想要见见自己的女儿。”陆十宴轻轻说了一句。

    李绩怒火未达眼底,却多了一份审视,陆十宴的模样,跟他想象中不太相同。

    “知道朕为什么独自召见你吗?”

    萧文风抬了抬头,心里嘀咕,我不算人?

    陆十宴垂下头:“微臣知道,陛下不想折损了微臣的颜面,这是家中丑事,陛下想密而不发,暗中处理,算是全了两家的情分。”

    李绩皱了皱眉:“那你是不服?”

    “臣不敢。”

    “那你——”

    “臣说过,再有此事发生,不劳陛下动手,臣会亲自处理!”

    李绩眉峰微挑,他看着底下的陆十宴,良久之后才挥了挥手:“来人,带陆爱卿去承香殿。”

    “是。”殿门被推开,魏桁站在门口,陆十宴磕头告退,转身随魏桁走了出去。

    殿门被关上后,萧文风才出声:“陆十宴似乎有些不一样。”

    “难道他发现陛下在其中做的手脚了?”

    李绩站起身绕到案前,下了台阶,沉着脸想了很久:“他发现不难……朕奇怪的是,如若知道朕做手脚,他不会此番逆来顺受。”

    “陛下不是一直相信陆十宴不会生异心的吗?”

    “是,”李绩颔首,“但人总是会变的。”

    “也许是觉得委屈了?”

    “委屈?”李绩忽然抬高声音,而后冷笑一声,“他可不配委屈,自己的女儿是女儿,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萧文风见陛下真的生气了,低下头,不敢再出声,片刻之后,李绩突然开口叫他:“萧文风。”

    “臣在。”

    “派人盯着聿国公府。”

    萧文风微有迟疑:“怎么盯?”

    “影卫。”

    萧文风立马端正神色,他愣了愣,而后恭声应是。

    陆十宴到承香殿时,才发现承香殿已被圈禁,周围还有玉麟军把守,而他这两日丝毫未听见风声。

    魏桁带他进去,推开承香殿的门,他就看到一身白衣的陆清苒正背对着他,听见声响,她飞快地转身,惊喜的神色在看到他后悄然退去,只剩下惊讶。

    “父亲?”陆清苒脸色苍白,

    眼下青黑,单薄的身形让人心疼,陆十宴紧了紧拳头,“父亲怎么到这来了?”

    陆十宴吞咽一口,转身对魏桁道:“有劳公公,让我们父女二人独自说说话,可好?”

    “公爷请便。”魏桁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陆十宴走到陆清苒身前,抬起手摸了摸她头顶:“这两日受苦了?”

    陆清苒望着她的父亲,终究满腔委屈压抑不住,眼泪掉了下来:“父亲,陛下何时会放我出去?”

    陆十宴手指蜷缩,他垂下手:“陛下中毒之事已经查清了,你是凶手。”

    陆清苒花容失色:“怎么可能?”

    她拉住父亲的袖子:“父亲,我说过,陛下不是我害的,那个毒,根本就——”

    “那你有没有要害皇后娘娘?”陆十宴打断她。

    陆清苒不再说话了,她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而后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辩白道:“可她安然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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