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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绷的大脑有片刻松懈，她松了一口气，然后快速地左右看了看，发现附近没人，才心中稍安，好在宫里快要落锁了，已经没什么宫人再走动。

    让江南道出兵解围，他也想过，只是每一次都被自己内心深处深深的怀疑切断了，若他此时不在丰京而是在战场上还好，于前线才能把控更多东西，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里，他终究因为顾虑太多而步步难行。

    那个战战兢兢的模样，好像方才的话只是无心之言，并非故意插手前线战事。

    江南道因李缜的关系愿意归顺于他，的确省去了他不少力气，可是沈和光几次派人想要把陆氏接回来尊为皇太后，却每一次都被相同的理由婉拒，这让他无法更进一步信任那边的人。

    价值连城倒是能看出来。

    如果剑南道仅仅因为这点就不肯臣服于他，沈和光确实会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你今日很开

    她慢慢转过身去，看到离她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戴面具的人。

    甚至俗气得有些吓人。

    卓家自始至终都是他一步棋，这一点沈和光心里清楚，跪伏在地的人说的一点没错，这几个月来，兰子衍每每出现在他身边，他也总会在心里问自己，“他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这个给你。”

    容卿握紧了手里的东西，触碰到那些宝石的凸起时，有一瞬觉得心头好笑，这柄由数不尽的昂贵宝石堆砌起来的匕首——实在算不上有多好看。

    礼，是一把匕首。

    容卿被李绩护在身下，慢慢眨了眨眼睛。

    李绩看她淡漠的神色，无法分辨她对这份礼物的态度，因而心情有些浮躁，只是外表完全看不太出来。

    藏在面具下的面容微有不快，他向前一步，还未说什么，就看到身前的人下意识后退，仿佛视他作洪水猛兽一般，那眉头顿时便皱得更紧。

    李绩没有说话，他把着容卿手臂，好像在侧耳听着什么，就在容卿要继续问他时，李绩忽然抱着她肩膀，向旁边的灌木丛中顺势一滚，然后捂住了容卿下意识迸发的惊吓声，不久过后，有宫人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从他们身侧离开。

    容卿一低头，发现手心里不知何时放了一柄匕首，匕首的手柄上方微微弯起，金色柄身嵌着各色宝石，在这样昏暗的夜色下，也显得有些晃人眼。

    她有些错愕。

    可一想到自己的来意，他便稍稍隐去心中不快，不耐地出了口气，不容对方反应，一下抓住她的胳膊。

    眼前有一道长长的影子，背后有人挡住了光线。

    这些日子，她看起来长大不少，短短几月时间，已经从那个略有稚嫩的青涩女子出落得亭亭玉立，身子也拔高一些，只是在呼啸的冷风下，依然显得太过单薄。

    “这是？”

    沈和光瞳孔微缩，刚要说什么，容卿又压低了身子：“奴婢逾矩了！前线战事不容奴婢置喙，还望陛下恕罪！”

    沈和光越发心浮气躁，看着身前跪着的容卿，心绪涌动，最终也只是挥了挥手，叫她退下。

    他的语气有些生硬，但已尽最大努力变得温柔，容卿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不太相信这是眼前人说出的话。

    也没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正走着，突然从背后传过来的声音让她全身战栗，她一下就顿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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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照四哥的意思说了。”她回过头，神情浅淡，好像笃定四哥出现在这里，是为了问她这件事。

    这种话跟容卿说来不太应该，可见沈和光此时也有些身心俱疲，容卿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半晌过后，吞吞吐吐地说道：“剑南……与江南毗邻……陛下何不来个‘围魏救赵’呢？”

    所有的决定都是他一早想过的，之前还只是犹豫，现在却觉得不能再拖了，容卿走后，他转身回到龙椅上坐下，提笔写了封密折，写完之后，他看着其上的内容良久，眼里满是幽沉之色。

    “怎么，你不喜欢？”李绩见她神色微怔，犹疑的语气中掩藏着一丝急切。

    可是如今再为此纠结也为时晚矣。

    容卿从宣室殿里出来，扑面吹来的冷风，让她脑中所有纷乱嘈杂的情绪都一扫而空，刚才还擂鼓阵阵的心跳也慢慢平复下来，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慢慢浮现一抹笑。

    李绩的神色完全被面具遮盖，无法看透，他没有松开容卿，四目相对片刻，才听他沉声道：“你不是喜欢随身带着一把匕首吗？十五那天，我一直在二皇子那边，没能过来，这是送你的及笄礼。”

    而且，四哥送她的及笄

    她挣着身子坐起来，把匕首藏到了自己怀里：“用来防身，刚刚好。”

    “就算他们误会了朕，现在两军交战，朕就算用兰子衍的命跟他们交涉，他们怕是也不会退兵。”

    心？”

    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路上有些湿滑，她踩着脚印，心情似乎不错，回玉照宫的路上，连步伐都较之前轻快，冷色月光同路旁温和灯光相映，落在身上别有一番朦胧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