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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前后转变的态度终于让李绩坐不住了,就是那一瞬间,他不假思索地抬起屁股追上去,一把抓住她手臂,将她带着转过了身。

    “你是什么意思,在跟我划清界线?”李绩看着她,神色说不出有多震怒,只是声音里的冰冷是一丝不少的。

    他时时想着那一晚在缘佛寺听到的话,她说求他放过她,从此两不相欠,眼下,不就是两不相欠的态度吗?

    容卿挣了挣身子,却只能感觉到被他握得更紧,她放弃挣扎,转而抬头看他:“你到底来宫里是做什么的?就是为了同我在这里纠缠?”

    “既然另有目的,就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四哥不是一向如此吗,怎么今天突然这么拎不清了。”

    她将他一通训斥,好像他是那个因为得不到心爱之物而任性撒娇的孩子一样。

    “我回来拿东西。”李绩将她的话截断,几乎是脱口而出。

    容卿十分无力地叹了口气:“你连传国玉玺都拿走了,还想要得到什么东西?”

    李绩的眉心跳了跳,有那么一瞬的愣怔,稍纵即逝:“你说,是我拿走了传国玉玺?”

    “难道不是吗。”容卿一提到这件事,脸上的不耐越发明显,她用另一只手推开他,似乎不愿在这里多留,然而李绩还是不放手,只是那样定定地

    看了她半晌。

    随后沉着嗓音道:“我见你这些日子过得还不错,在楚氏身边也没有什么危险,暂且先这样吧,这次我不会在丰京停留太久,也不能时时照看你,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让人把你接走——”

    “不用了,”容卿很快打断了他的话,“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暂时不会离开的,等我想要离开的时候,会自己想办法。”

    李绩眉头深锁:“自己想办法?”

    随即哂笑一声:“是自己想办法还是去求三哥?”

    容卿瞪圆了眼睛:“跟三哥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提醒你,以李缜如今的能力,他没办法保护你,也没办法替你去做想做的任何事,他连自身都难保。”

    李绩提到那个人时,连呼吸都是冰冷的,他走近一步,将她带到自己身前很近很近的位置,直视她的双眼:“当初是你求到我这里来,要成为我的人,现在说疏远就疏远,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随用随丢的工具,一个可以随来随去的屋檐?”

    “没人教过你,有些路是不能回头的吗。”

    容卿看着眼前眸光阴寒的人,心在慢慢坠落,记忆里最温暖的光点,骤然变成一片灰色,那个拉着她的手,陪她说笑逗闷打马观戏的四哥在一点一点瓦解。

    没人教过她有些路是不能回头的。

    现在她知道了。

    容卿忽然开口:“四哥,你有没有失去过什么人?”

    李绩神色一顿,略有诧异地看了看眼前的人,却猝不及防地发现那张娇艳欲滴的脸在靠近,容卿踮起脚,用空着的那只手搂过他脖子,浅浅地从他唇边印下一吻,处之即离。

    “四哥,你记住我今天的样子。”

    李绩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力道。

    容卿挣脱他的束缚,笑着说完这句话后转身便走,回旋的衣摆似乎都没想到主人会如此决绝,那双李绩看不到的双眸,在无人处变得空洞无物。

    她离开得很是干脆,李绩情不自禁抬起的左手,在空中抓了一团虚无,他好像在失去什么。

    麟德殿的庆功宴直到深夜才散席,李绩回到原处的时候沈佑潜早已喝得酩酊大醉,看到他之后还咧开嘴笑了笑:“你也太慢了吧,莫非是身体不好?

    ”

    沈佑潜以为他是去方便的。

    李绩咳嗽一声,没有说话,沈佑潜全当他是默认,搂着他肩膀神秘道:“没关系!本皇子深通此道,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来找我,包你日后生龙活虎得连自己都害怕!”

    李绩默不作声地将他手拿开:“多谢二皇子美意。”

    沈佑潜看他淡漠的样子,轻哼一声,抬头四顾,好像在寻找谁的身影:“她怎么还不回来啊!”

    李绩这才看了他一眼:“二皇子在找谁?”

    “母后身边的女史,就是上次在宫里遇到的那个。”

    “卓家的那个吗。”

    “对!就是她,”沈佑潜偏头看了他一眼,难得看到玉容先生对别的事物感兴趣的样子,笑嘻嘻地凑过来,“先生也记忆犹新是吧,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也惊为天人,本皇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就是对她念念不忘。可惜这女子傲气太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真想有一天,看看她匍匐在我身前求饶是什么样子。”

    因场合不对,他也知道压低了声音说话,李绩的手把在卓家上,其上酒杯里的酒水惊起一道道波纹。

    沈佑潜没注意到他的不对,说到兴至处,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举杯喝了口酒:“要真想做,其实也没什么难的……”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好像在想着什么不堪龌龊的事,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狂热的光。

    庆功宴过后,沈和光封自己的大儿子为昭王,并对嬴州一战的诸多将士例行封赏,沈佑涟的势力一下便壮大起来,若不是有李绩先头说的那些话,沈佑潜此时保不准会气得疯掉。

    可是在嬴州并未发现李绩的身影,沈和光对容卿和李缜起了疑心,还不等他召见两人审问,南边突然传来了消息,剑南道出现异动,有兵马调动的迹象,有人传言,说景王李绩曾在越州出现过。

    沈和光一听,马上派沈佑涟带兵去往剑南道,昭王屁股都没坐热就离京了,沈佑潜见事情果然就如玉容先生说得那样,渐渐地也放下了心。

    而本应该在越州坐等沈佑涟攻打的李绩,此时却在楚王府里,和对面坐着轮椅的人悠闲得下着棋。

    “三哥果然就是三哥,人前承诺得好好的,背地里却

    作出截然相反的事,”李绩手执黑子,悬在半空中久久不放下,棋盘上战况焦灼,黑白子势均力敌,看不出胜负在谁,他忽然看到个缺口,将黑子落下,而后抬头,“三哥若放不开手,尽管去争就是,何必说一套做一套呢。”

    李缜笑着看他,神色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我把我手中唯一的筹码都送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江南道所有人马任你驱遣,加上剑南,燕州,打一个区区沈和光,你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虽然面上带笑,却字字珠玑,话里有刺,李绩皱了皱眉,露出一抹嫌恶的表情:“在我面前,就不用时时摆出你那副假笑的样子了吧。”

    “我一贯如此,并非假装。”李缜放下一枚白子,漫不经心地回道。

    “既然无心皇位,为何还要拿走传国玉玺?”李绩的质问突然而至,对面撤回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过来,脸上终于没多少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四哥:我自问是个冷静克制的人——(被打断)

    作者:哈喽?你醒醒!你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对我们卿卿动手动脚过多少次了你心里有点数行不行好不好?

    四哥:……(卑微)

    昨天码字又睡着了,妈呀做梦都梦见我还没码完字呢半夜三点半又惊醒了,继续补完,这更短,见谅哈,我睡会得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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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皇后二十八课。

    静室中余烟袅袅, 暗香弥漫。

    冷风呼呼吹打窗柩发出沉闷声响,那句漫不经意的话出口之后,将棋局之上的剑拔弩张推至高点, 李缜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眼皮轻抬, 那一双温润双眸里的温度淡去几分。

    “你怎么知道的。”

    李缜看着对面的人,恍然想起什么似的,苍白的脸上划过一抹急色。

    “你见过卿儿了?”

    李绩挑了挑眉。

    “卿儿”这两个字在他听来有些刺耳,像是亲昵的呼唤, 那是在唇舌间萦绕的缱绻温柔, 好像只存在于那两个人之间, 与旁的人没有关系。没由来的, 他心头浮出一抹烦躁,因此眉头皱得更深。

    “她以为是我拿走了玉玺丢下了她, 可那日我是什么情况,三哥应该是最清楚的,”李绩看着他, 双眼中满是讥讽, “三哥既然拿走了玉玺, 却又要让我来做这个恶人, 这如意算盘打得是真响啊。”

    李缜眸光微闪, 蜷起手指,手腕搭到棋盘的边缘上,很久都没有出声。

    他没有说清楚真相, 但一切都是容卿自己的理解,他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尽管这样告诉自己,他却比谁都更清楚自己的私心……

    李绩收起嘲讽的笑,面色阴沉如水:“三哥这么着急给自己留退路,是怕我有一日会杀了你?区区一个江南道,我还没放在眼里,三哥若觉得不放心,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能总领全局,哪天我们真的对上了,也不过是各凭本事而已。”

    他忽然加重了语气:“但你实在没必要,把这么一个物件当做筹码。”

    “我如果想杀你,就算你有千万条退路,我也能杀。”

    李绩话既出,如无数羽箭飞射而来,直入李缜心门,但他秉承着一贯的冷静,并未因此自乱阵脚,李缜将手隐在白衣长袖中,坐得笔挺端正。

    然后他回敬了一句。

    “若是再加上父皇的遗诏呢?”

    北风呼啸,骤然掀起的狂风“哐”地一声砸在门窗上,接着是密集如雨点般的声音,翻涌的冬日严寒似要将整间屋子吞噬。

    那丝丝凉凉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威胁的意味。

    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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