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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绩的胸膛起起伏伏，他闭了闭眼，脑中响起萧文石的话。

    “是。”

    手中攥着的玉玺边角割出了一道道血痕，但她却像不知疼似的。雨越下越大，雨幕中的远方都像海市蜃楼一般，这时候她耳力却很好，在噼啪的雨声里，还能察觉到来自背后的危险，利刃切割雨幕的声音传来，小秋不知何时已经追到她身前。

    “萧四，你还知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属下？”

    萧文石持着伞柄躬了躬身，语气不紧不慢道：“卓家二郎从未在越州出现过，多半殿下的猜测是错了，如今安阳事了，殿下抽身离去，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该除去就应该除去，当断则断，反受其乱——”

    但他偶也会回想起，那抹娇俏的身影，因为虫子进到了衣领，跑到他怀里哭的画面。

    她看到青黛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抱着小秋的腿，不让她来追她，她还看到小秋为了挣脱她的桎梏，又扬手接连刺了青黛几剑，而在那之中，青黛只是向她传达最后的话。

    为什么？

    说罢，他已是眸色一变：“小秋？”

    容卿的眼睛一下就被泪水模糊了，但她很听青黛的话，转身拔腿就跑，边跑边回头，虽然看不清楚，但她还是想多看一眼青黛。

    青黛啊，可是青黛啊，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肯全然相信的人。

    “快逃！”

    “我不会被任何感情绊住。”他一字一顿地道。

    他睁开了眼，眼中古井不波，万千情绪皆被隐藏。

    “我不是传令，让她护送卿儿吗？怎么还让她去善后？”

    “你看，殿下还是介意的，”萧文石看着眼前震怒的人，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所以我替殿下解决了她。”

    他以为的最良善的尊贵养母，把毒酒赐给她母亲，以保他平安为诱，逼她自绝的画面。

    容卿被推了个踉跄，再转过头时，她看到小秋抽出插在青黛身上的剑，径直向她冲过来。

    假山外面，青黛扶着容卿跟着前面的人走，不时地回头张望有没有追兵，她们一路逃过来，幸运地没有看到玉麟军，但是四散逃跑的宫人却见到了很多，每个人都在惊叫着，人命如浮萍。

    容卿跑出假山，再也不回头了，她怕自己一回头，就无法再迈动脚步，青黛用生命换回了这片刻的时间，她如果辜负了，那青黛就白白丧命了，她这样告诉自己，拼了命地向前跑。

    “

    萧文石丝毫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了一抹诸事皆了的轻松笑意：“我是奴，殿下为主，就因为这样，我才要替殿下想得周全，为免殿下日后被无端的感情绊住，现在斩断就是最好的时机，殿下觉得不是这样吗？”

    李绩豁然转头，眼中惊色浮现：“你说什么？”

    之前在这和四哥见面时，四哥没有告诉她里面有密道，见小秋这么说，她下意识探头向里面看，现在还没有真正入夜，只是天色阴沉，里面依旧是黑咕隆咚的，就在她打算往里走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惊叫。

    “好好活下去！”

    李绩不回头：“再等等。”

    “住嘴！”

    她连一句为什么都来不及问，她也不敢深想，四哥派过来保护她的人，如今要杀她！

    “你让小秋灭口！”李绩一下抓住萧文石的衣领，怒火丛生，恶狠狠的眸光像是要将他吃了一般。

    的确会闪过一些，他虽然没见过，却血淋淋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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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绩的声音暗藏怒火，但多半是因为萧文石行事没有过问他的意思，还远没有到达震怒的地步，他转过头再看向下面时，眼中不经意地闪过一抹忧色。

    ——

    县主！要活着！”

    皇姑母是怎么亲手杀了殿下的母亲？”

    容卿来不及回头，背后便传来一阵温热，一双胳膊正扶在她两臂之上。

    李绩冷冷地看着他。

    “既然这样，殿下又何必发火呢，一个女人而已，何况还是仇人的亲侄女！殿下次次见她时，难道不会想象着她尊贵的

    容卿认出这条路是小秋曾带着她去见四哥的路，因此心中没什么疑虑，到了假山前，小秋停住脚步，恭敬地弯身指了指里面：“这里有一条暗道，直接通往妄山，县主先行，我在后。”

    “县主小心！”

    然后青黛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萧文石却道：“善后的事情只有她能做……殿下，咱们还是先走吧，这里地势高，目标明显，若是被沈和光的人发现了，我们也很难逃出安阳，毕竟这边就这么点人手。”

    “殿下若是等小秋，大可不必，我已经告诉了她去往何处，殿下若是等永安县主，那怕是……等不到了。”

    为什么连青黛也不能留给她？

    那是刻骨的仇恨。

    她定定地扭过头，就看到青黛攥着洞穿自己腰身的长剑，嘴角淌着鲜血，有些痛苦和不舍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