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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客看赵四一副乐陶陶半点不为前程担忧的模样，忽然开始后悔当初留在赵家的决定，早知今日，他就该去唐家当门客，要真那样，他现今不知该有多风光？何必要为这丧家之犬一般的赵家绞尽脑汁？

    那日赵氏父子不知中了什么邪，非得劝说他们将所有钱粮都捐出去给交由唐家分配，捐完就让他们走人，不得在安州府逗留。宋、齐、李三家怎么可能答应？

    最后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反倒叫唐枕捡了便宜，不但钱粮被缴，连人也没能离开安州境内，统统被关进了城内地牢当中。

    赵四原本不以为意，直到他无意间与其中一个兵卒对上目光，那一刻，这位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吓得倒退了两步，若不是有门客伸把手搀着，他已经很失礼地摔坐在了地上。

    得知赵之近等人有去无回, 不但粮食船队都被缴了，就连人也被关进了安州地牢里, 还留在青州观望的士族都慌了。原以为依着唐守仁以往的声名，他的儿子唐枕就算再不堪也该是个讲规矩的，没想到其为人比石啸还要野蛮无礼，众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将唐枕曾经的酒肉朋友——赵四给推了出去。

    门客看着他的目光更怜爱了，“人心易变，四公子又怎么肯定今日的唐公子还是您认识的那位呢？”

    门客忙道：“公子您看见什么了？”

    “是谁敢亵渎将军？是谁？”

    赵四茫然看着他，只听门客道：“那些小兵，无一例外，都将下人们递上的贿赂打了回来，还说我们赵家人亵渎他们将军，没一个是好人！”

    赵四原本没多想, 听见门客这么问他愣了一下，问为什么不给送？

    只是骂着骂着，宋家主忽然发觉不对劲，隔着一道牢门，那往日里胆小谨慎的狱卒，此时却怒火中烧地瞪着他，那目光仿佛要吃人，叫宋家主不禁后退了两步。

    门客见赵四不为所动，只好带赵四上了甲板，引他去看那码头上驻守的兵卒。

    然后各家船上护主心切的部曲就都厮杀了起来。

    那一名狱卒指向了宋家主。

    门客叹了口气, 似乎很为这位不学无术的四公子感到忧愁。

    这般不堪的经历耗尽了宋家主半生自恃的风度与修养，打从被关进地牢那时起就唾骂不断，今日好不容易累得他能讲究睡一会儿，却被一只耗子糟蹋了。这叫宋家主怎么能不怒？

    赵四理所当然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相信唐兄还是我认识的那位唐兄。”

    “四公子, 今非昔比, 唐公子要真顾念与您的情谊，就不会将家主与大公子捉走了。”

    一开始他还有所顾忌不敢辱骂唐枕，如今却是不管不顾了，他绝不愿再在这个满是耗子的地方待下去。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明明他们只是争执，并没有谁下令动武，可船上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不好了，齐家主杀了赵家主，李公子杀了宋公子……”

    宋家主养尊处优惯了，况且他是士族，士族绝没有被苛待的道理，就算是犯了错入了狱，也得是那种五脏俱全的干净监牢，宋家主何曾踏足过这么肮脏的地方？而今他不但踏足了，还被关在这里与虫鼠为伍。

    宋家主真真觉着这几日的经历跟做梦一样。

    门客道：“我看这些小兵似乎对唐枕异常尊崇，唐枕还未得到朝廷册封，他们就尊称其为将军，不但不贪图贿赂，口风也紧……看来唐枕远比我们所预料的要有手段。”

    “你敢骂将军，你居然敢亵渎将军！”

    赵四喘了口气，说道：“那人，那人也太吓人了，怎么那样看我，好似……好似我是他杀父仇人……”

    狱卒口中的将军，自然指的是唐枕。

    赵四无法，只得请人去送封拜帖给唐伯父，想走走唐守仁的关系。

    赵四：“这怎么回事？”

    于是所有狱卒的目光齐齐朝着宋家主望了过来。这些往日里宋家主看不起的小人物，此时盯着他的目光，阴凉又渗人……

    门客叹口气，将赵四搀扶起来往船舱走，“如今四公子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他接着道：“其实船刚刚靠岸，我已经命人下去打探过了，这种守码头的小兵，只要花些银子，要打探些城里的消息并不难。可你猜发生了什么？”

    赵四在船上等候时, 同他一起来的赵家门客便道：“公子, 那些人真会给我们送信吗？”

    赵四人还挺单纯, 说道：“唐兄不是那种人, 我与他相识七载, 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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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狱卒一句怒喝，仿佛突然唤醒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宋家主听见纷杂的脚步声从四面传来，接着就有数十个名狱卒赶了过来，挤挤挨挨占满了牢房外的廊道，他听见他们急切询问。

    第70章 士族无特权

    “四公子，您看看那些人，面相何其凶恶，眼神何其不善！”

    他们吵了不知几个时辰，最后李家倒戈向赵家，宋家与齐家跟他们意见不合，双方就争执起来。

    赵四乘船前往安州时已经是三月末，好巧不巧，赵家的船进入安州地界的那天, 也正是唐枕离开安州前往京都的日子，两人方向相反，正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