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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好外出游玩十日的唐枕，到如今快一个月了，却还没回来。外头兵荒马乱，永州王都快打到门口了，唐守仁夫妇也从一开始的冷静变得慌乱起来，这些日子，唐守仁一天三顿都要把唐枕骂一次，骂这儿子不省心，兵荒马乱的年岁也敢跑出去叫家人担心受怕，可在听见唐夫人决定到寺院里为守城将士诵经祈福、也为外出的唐枕祈求平安时，他却忍不住跟着夫人一块来了寺院。

    安州城是安州府的主城，谢回心知唐枕挂念家乡，忙将信递到唐枕面前。

    他空手朝城中走去，路过满地的尸体、翻倒的桌椅、着火的房子……

    五万打十万？石啸的胆子着实大。更何况这是攻城，安州府与沂州府之间的临川城易守难攻，不说半个月，就是给他半年，都不一定能攻下来。没有人觉得朝廷会败，同样不会有人认为石啸有胜算。如今却有情报说……安州败了？

    身下的马儿渐渐慢了下来，唐枕听见自己因为着急赶路而鼓噪的心跳也跟着慢了下来。

    不等翠梅说话，屋门忽然被人敲响了，敲门声一下接一下、伴随着来人焦急的喊声一同传了过来，“少夫人快开门！大事不好了！晋安城破了！永州王的大军正往安州城而来，城中世家全都逃了！”

    婉婉目光慢慢转到周围，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郊外坞堡的家中，而是在寺院的禅房里。

    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只是一个月不见，就成了这副模样。

    ****

    身边翠梅还迷迷瞪瞪的，“小姐，怎么醒了？”

    “他们居然敢弃城？”唐枕觉得不可理喻，他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这么蠢的守将。

    婉婉垂眸不语。

    城门大开着，远远就能瞧见冲天的火光，灰黑色的烟气萦绕不散，诅咒一般笼罩在这座往日里安宁繁华的城池上空。

    翠梅摇头，“没什么，也没打雷，小姐是、做噩梦、了吗？”

    婉婉一开始并没有跟着来，后来心里越来越不安，觉得寺院总归没有自家坞堡安全可靠，于是昨日她带了一些坞堡的护卫，就来到城东郊外的空心寺，想请爹娘赶快回去。

    唐枕日夜不停地赶路，原本五六日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缩短成三日，到后来朱二等人实在吃不消，半道上停下休息，只有他一人先一步赶回了安州城。

    安州府一共就三座城池，临川城和晋安城被破，安州城如何幸免？

    唐枕有些踉跄地下了马。

    然而第二日就是菩萨圣诞，唐夫人想等着参加完菩萨圣诞后再回去。

    谢回一边拆封一边道：“应当还是关于战事的。”他打开来看了一眼，忽然愣住，惊道：“安州败了！”

    唐枕手上一晃，茶杯险些摔在了地上。他一下站起身，“安州怎么会败？不是有十万大军吗！”

    梦中轰隆一声巨响，婉婉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谢回单手捂脸，“那位大军主帅是贵妃的亲戚，吃了这么大一场败仗，据说因为担心朝廷责罚，他居然带着手下大军抢了隔壁蜀州府的一座城池，干脆自立为王了。只剩下一位将军带着一万兵马死守晋安城，前日，这名守将坚持不住，晋安城也破了。”

    唐枕转身就往外跑……

    终于听见人声，唐枕激动地侧身望去，却见旁边一条小巷里，一名老人家被几个兵痞一刀捅进了肚腹……

    晋安城啊，骑马只要两个时辰就能到安州城，婉婉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乱世的距离与自己这样近。

    她缓缓清醒过来，问翠梅道：“刚刚外边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听见了一声巨响。”

    唐枕立刻想起那批还没来得及处置的兵器，愧疚难当，“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没有兵器？”

    “大爷，家里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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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马停了，他低头，马蹄被一具尸体绊住，是个满脸血污的少年兵卒，再也不能合上的眼睛里，一只苍蝇趴在瞳孔上来回地走……

    “没有没有，都被你们搜光了！”

    这半个月来，外界发生的事有些多，就过年前几天，石啸挥兵南下，进攻安州府。但有十万大军坐镇，没有人觉得石啸能占到便宜。

    “反正也就这一日，出不了大事的。”唐夫人昨日是这样说的，于是婉婉只能在寺院的禅房留宿一晚，没想到睡了没多久就被梦中一声大响惊醒。

    “什么也没有？隔壁都能翻出来两斤米面，说，把钱粮都藏在哪儿了？”

    两人说话间，谢回的侍从进来，递给谢回一封信。

    ****

    近来发生的事太多了，永州王石啸突然南下攻城，临川城的守军弃城而逃，他们与战场只隔了一座晋安城。

    原来不是因为兵器，也不是因为石啸强大到能屡屡以少胜多，而是因为守城的几位将军产生了分歧，其主帅又好大喜功，城没守好，反倒追出城外数十里，结果中了石啸埋伏。堂堂十万大军被石啸几万人吓得弃城而逃。

    “翠梅，我总觉得心中惴惴，很不安宁。”婉婉喃喃倾诉一句。

    可是以往那个繁华的安州城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