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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尊徐八遂的音容,徐八遂的形貌,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他熟悉到可以顶着他的模样代理一切不出破绽。

    拨开纱帐,寒冰床上躺着静静安睡的人。

    他卸下一切面具,解开衣襟躺上去,把睡美人的上衣剥掉捞进怀里,掌心贴着继续输入灵力。

    一边输,一边贴着他的耳朵讲话。

    “今天看着他们建了三栋漂亮宽敞的新屋子,每栋围着住六户,过几天便能安顿十八户你的族人。”

    “我不会挑新的护法,不然来日你醒来了,新人不认你怎么办?”

    “对了……你又骗我。那三个人没有合契,你问我迎娶道侣的规矩,实际是想问我什么?”

    睡美人安详地窝在他心口上,一身的伤痕还很明显。

    他杂七杂八地轻声说了许多:“魔界在慢慢变好,你什么时候起来看看?”

    南柯阁静悄悄的,像一场永远不醒的噩梦。

    周白渊低声呻/吟:“徐八遂。”

    颤了一会,他抱紧冷透的躯壳,轻吻他睡容甜美的侧脸:“我好冷。”

    作者有话要说:拍戏中

    布偶蹭蹭:你什么时候醒来喵……

    野猫忍忍:噗……噗……哇哈哈哈忍不住啦!戳到我痒痒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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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春至,深夜有梦,梦有三层。

    第一层梦漫长而煎熬。

    周烬抽出镇生剑,看着那颗流光溢彩的灵核从徐八遂的心口剥离。

    灵核在触碰到他指尖的一瞬间就融入了他的肌理,仿佛多年未归家的游子投回最初的家乡。

    周烬起了战栗。冰冻的灵脉被不容置疑的灵流温润过,灵核归位压制冰咒,甚而与心脏里的海镜碎片抗衡,他终于领会到了本源的力量,本源的温暖。不再是只能等待他人恩赐的活死人,而是能自愈的活生生的人。

    他压制下这种生之滋味的狂喜,当即运转起灵力,阔别十年的力量再度回到身体里来,带着另一个人滋养了同样十年的温热,终于重新为他所用。

    周烬第一反应是给破破烂烂的徐八遂接上心脉,心口旁的创口实在太大,小布的回春手已经发挥到极致,无奈他一身伤口太多,根本治愈不好。

    彼时周烬只有满脑子的黑化狂喜,而徐八遂是他重获力量的第一个试验品。他将生生不息涌流的灵力注入徐八遂灵脉里,看着他的身体流淌的全是自己的东西,泛着属于自己的微光。

    他内心的欲/望彻底开闸,欣喜若狂地想着,他终于彻彻底底地标记了他。从今往后,徐八遂是只能雌伏于他的妻,只能挨他的操和受他的罚,再也不能骗他,再也不能自由。他要把徐八遂禁锢在身体里,要他从身到心都交给他。

    他仓促地吻了徐八遂的面颊,取下恶鬼袍披上,提起镇生剑踏出南柯阁。

    周烬左手化出须臾,右手提着镇界之剑,用徐八遂的面容替他平下一场自己亲手造就的浩劫,催动灵核的滋味让人上瘾,他是这天地间无人可攻克的怪物。

    做一个怪物,何其痛快。

    仙界来势汹汹,魔界的护法和士兵出结界引走仙界的主力,他先料理了魔都内横行的仙修。等到出结界,漫天的陨石雨已经不分阵营地收割了无数尸骸。

    周烬推开遮天蔽日的结界,驱退仙修回魔界通道,什么也没有多想,直接将镇生剑镇回锁链残骸上,过后才去救那群愚忠的魔修。

    护法里除了光头小布,其他五个以及跑上来的少城主都掩埋在结界外的废墟底下。周烬刨开血与火,将他们一个个掘出来。

    小萨压在小吉身上,泽厚压在寒天身上,保护的姿态惊人相似。小拉在厮杀里杀到失控,一双手完全控制不了巨大的杀伤力,他一个人埋在陨石雨的火墟下,只是一个简单的环抱自己的动作,触碰到的地方白骨森森。微城的命盘稀碎,眼睛长闭不可睁,灵核半毁。

    他将重伤昏死的护法们一个个拎回来,脑海终于脱离亢奋的状态。他不关心这群人死活,只是病态地想,待真魔尊醒来,看见这群人这个样子,一定要生他的气的。

    于是周烬帮着小布一起护住他们的心脉,那哭成狗的光头在治疗间隙问他情况,他还能学着徐八遂的模样,让眼睛里噙着泪,而唇角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答一句主上是什么人,主上扛过了多少年,区区致命伤算什么。

    太熟悉,他对徐八遂太熟悉了。

    他的笑,他的哭,连同他的绝望……扮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他不眠不休地整顿了魔界四天,两天照顾伤患,两天火力全开修结界,直到一切草草完成,他才迫不及待地赶回南柯阁。门前结界打得开,屋中冰渊不觉冷,他疲惫不堪而亢奋不止。

    他俯身抱住被他盗用身份的人,发了疯一样亲吻他:“我不觉冷了,我能将灵力运用自如,我能代你处理你的魔界,只要你乖一点,以后喜爱我,容纳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简直就是一头野兽,抱着这么个重伤的人还想要血腥地占有他。被唤的人阖着眼并不理睬他,别样的乖巧。

    周烬终于感觉到不对,他握住他的手,在自己亢奋到忘乎所以的心跳声里,摸不到徐八遂的脉搏。

    魔尊的手软软地从他掌心滑落,磕在寒冰上,回荡起骤然滋生的无边仓惶。

    周烬忽然觉得还是冷,不,比每一个月圆之夜都冷。

    他摸索着怀里人的每一处,一遍遍叫他的名字,运起刚刚失而复得的灵力尽数输入他的身体,直到灵脉因透支而剧痛无比。

    手停在他心口,只触碰到一个止了血的破洞,触碰不到任何心跳。

    “不可能的……”

    他七岁时被剜灵核,性命无虞,镇生剑也不会伤人性命,可是……徐八遂为什么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了?

    他着了魔一样地摩挲和呼唤,直到黑夜降临,满月上中天。

    冰咒和海镜碎片被归位的灵核压制。

    但他只觉更冷。彻骨入髓的,撕裂心魂的冰冷。

    “周白渊,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一个秘密。我没有心。”

    “没有心,小时候很怕死。”

    “说了不止一次无心,偏你不信。”

    徐八遂没有骗他。

    他当真没有心。

    第二层梦遥远而孤独。

    徐八遂在他面前站着,眼睛比满天陨石雨更如坠落的星辰,他说:“爬不起来吗?那我不等你了。”

    他转身就走,恶鬼袍被长风涨满。

    周烬踉跄着站起来追逐他。

    徐八遂,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别离我太远,等等我。

    求求你,不要只给我一个背影。

    不要抛下我。

    第三层梦飘渺而可惧。

    徐八遂活在一个没有他的全新世界里。他吃着甜甜的果子和糖果,和自己的师哥并肩与携手。

    周烬眼睁睁看着他和师哥合契,拜堂,同房,徐八遂明亮的眼睛带着让天地失色的光芒,他完好无缺,在师哥的怀里喝合卺酒,醉成幸福的模样。

    层层噩梦递进,疲惫不堪的周白渊醒来,收紧了怀里柔软而无温度的躯壳,牙齿不住打颤。

    即便如此……他也渴望做梦。只有梦里,徐八遂才是活着的。

    周白渊困兽一般喘息了一会,想起今日忘了一件事,抬手在南柯阁的穹顶用灵力打了第三百六十六个绳结,随即抱住他继续闭眼。

    “爱与不爱都没关系了,人能回来就好了……”他自言自语着旁人说过的话,发着抖轻吻徐八遂的眉心,发着颤。

    “只要你回来就好。”

    夏至,魔界繁衍生息。

    他继续是白天魔尊,黑夜白渊。恶鬼袍在身上沉沉地压着,寄在袍子里的英灵恶鬼排斥着与压迫着他,咆哮着不承认他,禁止他行使魔尊职权。周烬面不改色地稳坐高座上处理来上报的琐事,笑意不灭。

    他一直处理到傍晚,直待最后的魔修走出去,一个黑袍人才迈过门槛,在高台下森冷地看着他。

    他的脊背离开依靠片刻的椅背,起身想下去,随后的动作应该是欢天喜地地抱住他。

    黑袍人喝止:“站住。”

    周烬顿住,看着台下那位以脸盲眼瞎出名的大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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