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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冥只得也跟上，向来都是他在前师弟在后，这错位让他有些不适应：“应当是。”

    龙魂愣了一下：“魔界的人跑到仙界来找老子了？啊呀这也太穷追不舍了。”

    周烬在风里和夜里安静了一会，揣袖拢两手，眯着眼眺望天空，启唇唏嘘：“师哥……你们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想起前尘种种，感叹两声。”周烬背对着他，忽然向后问：“师哥，我手上的相思引，除了人死咒消，还有什么办法解开它吗？”

    “先生躲得过魔尊吗？”周烬平静地问，“我没有灵核，没有办法给您打任何掩掩护。如果躲不过，您是想寻找别的宿主，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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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怀疑了，想起记忆确认了。”风刮起花香，周白渊轻声问：“哥，这东西弥补得来吗？”

    天青道服的堂哥低声喘着。

    龙魂来劲了：“躲不过的，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怎么着，周白渊，与其等此事败露被他们拽着一起堕入罪渊，不如和我一起签订契约吧？这样你就不用死，我也有了自由。”

    他这位师哥总是很容易把聊天聊死，周烬打完招呼，同时和识海里的龙魂对话：“魔尊此行是来查找先生的下落，找到之后，定然要将先生以及宿主带回去。”

    “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你当初给我种下的时候，似乎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周烬向后挥挥左手，“初入魔界那会，你唯恐我小命不保，冷不丁地给我扣上这么一个术法，怕我受些皮肉苦——师哥，你觉得此举在保护我，认为我会感激你是么？”

    “看来师哥没有，唯独我有。”白衣的堂弟指向自己的胸膛，“十年前，伯父让我代替你献出了这儿的一颗心脏。我不只身体残缺，记忆也残缺，起初那几年里，我真心实意地喊过你很多声哥。”

    周冥脸色煞白，停在了花/径中间，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周烬没在意它，冰雕一般的脸出现了裂痕，抬起手只笑：“哥，知道我为什么想解开相思引吗？”

    识海里的龙魂忍不住拍起爪来：“这手感情牌打得好！玩不过老子还玩不过小子吗？哇哈哈哈周白渊你再加把劲，你哥说不定就因为愧疚万分也想保你一命了——”

    周冥顿时紧绷：“你说这个做什么，你想解开？”

    “弥补……”周烬低声笑起来，“师哥，你被抹过记忆吗？”

    露珠一般的东西滑过周曜光苍白的面容，他握紧唯一倚仗的凝思剑，沙哑地回了两个叠字。

    “如此。”周烬筛选出了一条信息，“师尊和师哥想给我灵核，是想让我在被取出某个物件后，好歹保住性命，留个残躯。”

    龙魂看热闹看得起劲，叽里呱啦：“有戏嗷！周白渊你快继续！淦你们人怎么这么有趣，我果然没选错人，你们比魔界那群傻砸有趣多了#*&#……”

    周冥喘息着凝望他。

    身后的周冥冷不丁听见他这一声叹息，后背骤然觉得发凉，发散的思绪收了回来：“什么？”

    周烬情绪有了些波动，在识海里不解地笑起：“先生早前就与我说过死亡一事，关于这终结，能否告诉我将死于什么？若说冰咒，虽然苦痛，但我也不至于撑不下去，看近日师尊与三师兄的所做所为，倒像是在传达我不日就将丧命的讯息。”

    周冥摇头：“我没想让你感激。彼事因我之过，我想弥补。”

    周烬识海现世俱安静，真假他忽然不在乎了，手段目的也忘了，只是将压在心头许久的疑问剖出来，看一眼这名义与情分上皆有着血缘羁绊的堂哥的反应。

    龙魂吹了声口哨，看热闹一般起哄：“给你指两条活路，要么靠自己，痛快地和我签契约君临天下。要么靠别人，但显而易见你能靠的人不多。”

    “以师尊为人，如果知道实情，撑不住这么多年，除非一直完美无缺地演着戏。”周烬木然，“他在这关头上传召我过去，如果是不知情，便八成是门派有什么事要调走他。如果是后者——那不独我，沧澜也完了。”

    “冰咒。”龙魂嘿笑，“这玩意只是个皮子，里子还有个更离谱的，我最初让你看到自己被抹去的记忆时说漏过嘴，现在不说了，那东西上的禁制伤残魂。反正你再拖下去，迟早要被当成个容器，血肉滋养的那玩意儿取出来了，你又没灵核撑住，连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死翘翘了吧。”

    周烬看出了他的落寞，走前头闲问：“师尊传我是为了三师兄的事？”

    “因为和魔尊睡觉时，这东西阻碍他挠我。”

    修仙之人目力非凡，这薄薄的夜色让他视线模糊。

    他的师弟向前又走了一会儿，隔着七八步的距离再回头来，两个人在薄薄的夜色里对望。

    龙魂抬起肉爪摸摸下巴：“应该是这样没错，虽然你师尊的反应不太一样。”

    一把压了十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坠落下来，还没有劈坏他的道心，却也让他的道心苦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