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 十八 他把你当成朋友了吗(1/1)
你回家洗过澡换过衣服后就如常到学校上课。
今晨的朝阳红如新生，暖洋洋熨帖着人世间。
昨天兵荒马乱，同桌牧晓海熬到半夜才肯回家休息，一晚上被各种你出事的恐怖噩梦缠身，一早顶着俩熊猫眼，乍见你踏进教室，还以为自己幻觉了，赶忙揉揉眼睛，见真不是眼花，这才冲过来就是一个扎实的树懒抱，崩溃嚎哭，“嗷嗷嗷嗷嗷……同桌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被绑架迷晕割器官分尸沉海了……”
这一嗓子，把刚刚赶到班级门口本来焦急心慌联系不上你还找不着你家住址的班主任弄得又是气又是笑，“瞎想什么呢！”又严肃了表情对你道，“姜榆！你到底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大家到处都在找你！！”
“不知道。”你回答得干脆。
班主任气个倒仰，“我是让你回答这句的吗？我真是……教你们这群小鬼头发白了多少！”班主任抓狂，“我是问你去了什么地方！”
班里冒出一片憋不住的笑声。
“不知道，”你又答了一遍，拍了拍牧晓海从激动得身体发抖转为忍笑得身体发抖的背，在班主任气得发飙前，你又补了一句，“不认识。”
“你！……你说说，你到底出去干什么了！！”教案被卷成一卷啪啪地拍在你身侧的桌子上。
你想了想，虽然不是本意，但确实是操了一个男人没错，就面向班主任直接回复：“操……”话才出口一个字，嘴就被一只白嫩的小肉手死死捂住了！
牧晓海惊恐脸，眼神沉痛地疯狂暗示让你不要说话，僵着脖子咔咔转过头去面对阴沉气息三米高，只差一根导火索就要爆发的班主任，被吓得缩颌屏息一秒，眼睛慌乱眨了眨，冒着一头冷汗艰难地想辙解释，“呃呵呵呵，老师您误会了！同桌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他他是想说……呃……那个……潮、抄……呃……”妈呀！这个字怎么变音组词都很勉强啊！
“够了！真是反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出来！！”班主任哪还不知道他要狡辩，陡然暴喝，气得新烫的泡面卷发都快静电。
牧晓海被吼得一抖，绝望叹气，垮下肩凄凄惨惨戚戚地要走出去。
嘴部没有了阻挡，你顺畅而淡定地叫了一声：“曹主任。”
堵在门口的另两人顿住，猛地转头，终于注意到窗外飘摇着一缕出卖了地中海地势的黑发，年级主任的脑袋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锃光瓦亮。此刻，他正背着手，腆着肚子，一脸严肃地盯着你们。
牧晓海一愣，回头瞪你，嘴角几乎控制不住：卧槽！真的啊！！同桌牛批！！
班主任的眼神来回在门内外扫过，些许迷惑又转为强烈的怀疑，怒气要收不收到底气难平，“待会儿再收拾你们！”先出门同年级主任说话了。
虽然躲过一劫，但接下来的训示不可避免，被同桌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顺着老师说话的你虽然不会说谎，倒也可沉默以对，也没再惹出乱子，只被当成是逃课出去玩了，本来该叫家长的，但昨天打给你在国外的监护人堂叔电话，班主任已被气个半死，还搭上了高昂的国际电话费，再也不指望你长辈能管教你。
与你原位面类似，这个世界的你也亲缘关系单薄，命盘如此，每个位面之主都是如此，而你因为对渴肤症的抗拒而尤其孤独。
抗拒自己，也抗拒这个世界，抗拒任何人的靠近。
其实却渴望着。
你看着前方笑得阳光灿烂拉着你手臂回座位的牧晓海。他不是真的不懂察言观色——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帮你了。为什么呢？他把你当成朋友了吗？
路过走道的身影落在何慎瞳孔中，微垂的柔和眉目总在眼前挥之不去。在你们与班主任对峙的时候，他不知怎么胸口涌出一股冲动想站出来，可因为没有合适的身份与理由而克制住了，他告诉自己，如果不想被班主任针对的话就不要出头，他不会想毁了自己的学生生涯的。但是……此刻他却不合理地后悔着。
“同桌，我昨天打不通你电话，急死我了！还好你没事。”牧晓海后怕地拍胸口，因为怕热，灰边的白色校服polo衫开着一粒扣，他肉感的小手就啪啪地拍在比校服颜色更晃眼的白皙皮肤上。
你把进水黑屏的智能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抱歉。”
这并不是你的手机，因为你没有个人交际的需要，再加上学校不允许学生带手机，所以你并没有买手机。牧晓海说藏在你身上不容易被发现，虽然你觉得这个理由不是很充足，但也没有拒绝，现在手机坏了，你只好这样解决，“我赔给你。”
接过已经开不了机的手机，牧晓海却不急，倒有着家底殷实人家的大方，“嗐，没事儿！我跟你说，过年那会儿我家那些亲戚给的红包多着呐，再买一个也没问题！”话头一转，又有点委委屈屈，“你逃课也不叫我一声，我还从来没逃过课呢，下次你得捎上我！”
逃课对学生可不是好事，他在向往什么呢？你抬手，手指停顿，放弃了揉他脑袋的动作，只轻轻拂过他天然卷翘的蓬松棕发，“不要逃课，不好。”
“嗯嗯嗯知道啦！下次记得捎上我～”他不以为意，愉悦地眯了眯眼，婴儿肥的脸颊笑出两个酒窝，手往兜里摸了摸，拿出一个板砖厚的老人机，避着别人的视线从桌底下塞给斜前方的人，“何大学霸，还你，谢了！”
何慎接过手机，视线不受控制地在你身上一掠，又很快转了回去，一句话也没说。
“同桌！放学我们一起走吧！”牧晓海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你。之前你拒绝了他无数次同行的邀请，但他总是会突然这样要求。你不知道他哪来的动力，如果是你，被拒绝一次，你就不会再尝试。
你不常拒绝人，但你之前在太阳落山后的状态非常不好，所以傍晚及之后的活动一律是拒绝的。而现在刚缓解渴肤症的你，今晚可以考虑接受。
“好。”
“同桌你答应了！！”牧晓海如中大奖，动静大得差点引起老师的注意，他努力克制喜意，两只手抓着你的校服外套袖子狂摇，“你真的答应了！”
“嗯。”
听到身后对话的何慎感觉到仿佛某种东西在啃啮他的心脏。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极不好受，后悔的心情在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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